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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岁言轻微得动了一下，眼睛迷迷糊糊得睁开，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轻轻得叫了一声“哥哥。” “醒了？”温岁礼伸手将妹妹轻轻扶起来靠在床头，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他摸了摸温岁言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我感觉好多了。”温岁言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嘴角只是微不可察得往上扬了一下。 “饿了吧？想吃什么？哥哥给你去买？”今天一整天温岁言都没有吃过东西，全靠盐水续命。 温岁言想了想：“嗯，还是青菜面吧。还有哥哥，小猫咪怎么样了？”那天哥哥跟她说过等她出院要将小猫咪带回家的时候她就开始期待回家，其实她也想有人陪着她，可是哥哥要上学要打工要给她赚医药费，留给她的时间只有一点点，她在这里也没有朋友，没有人说话，她透过出租屋看向外面嘻嘻哈哈追逐打闹去教学楼上课的学生们，内心十分羡慕，可她只能一个人缩在狭小的房间里，她没办法走路，甚至连床都下不了，只能困在这方寸之地无法逃离。 要是有小猫咪陪着自己就好了，可以跟它说说话，还有就是……家里多一位成员等哥哥回家。 其实温岁言知道哥哥也很寂寞。 “小猫咪很好，它已经睁开眼睛了。”温岁礼拿出它的手机，他给小猫咪拍了一张照片，虽然像素很低，灯光又暗，只能隐隐约约看出纸板箱内坐了一只小奶猫，可猫咪的眼睛很亮，这是它对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好可爱。”温岁言的声音沙哑，但在看到小猫咪的一瞬间眼神亮了起来。 温岁礼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语气温柔：“等你出院我们把它带回家。” “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虽然还没有将小猫咪带回家，温岁言已经把它当作家里人了。 在此刻遇到一只新生的小猫咪，温岁礼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他们的启示。 “就叫它‘新新’吧。”新的生命，希望妹妹也能如此这般获得新生，开始新的生活。 两兄妹之间心有灵犀，无需多言，自然而然就能猜到彼此的想法，温岁言听言点了点头，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虽说温岁言的病情已经比较稳定了，江司予建议还是再住两天院观察一下，毕竟温岁言的白细胞计数还是偏低，已经接近危机值，一个不小心还是容易感染，所以住院打三天升白针复查白细胞计数正常再出院比较稳妥。 “谢谢江医生，你真的帮了我们很多。”温岁礼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除了不断说谢谢。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 “真的非常感谢。” 温岁礼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之后来到护士台询问了护工的联系方式。 “你不陪你妹妹吗？”护士小姐姐已经很熟悉温岁礼两兄妹了，从两年前到现在温岁言一直在他们病区化疗。 “恩。”温岁礼点了点头。 护士小姐姐看了眼温岁礼安慰的话欲言又止，除了出去打工赚钱温岁礼怎么会丢下他妹妹一个人呢？ 很难想象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已经背负起沉重的负担，在这个世界上踽踽独行，他该是怎样的坚韧，才能走出父母双亡的阴影，承担起病入膏肓的妹妹治疗重任。 “加油。”护士小姐姐除了给他鼓励帮不了温岁礼什么，希望最后的结果能如他所愿，才不算辜负他所有的努力。 “谢谢。” 温岁礼回到病房，跟妹妹解释了一下自己要出去打工赚钱，大概要去两三天，他请了一位护工照顾她。 “哥哥。”温岁言拉着哥哥的袖子，一脸担忧。 妹妹不知道哥哥到底在做什么，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她怕哥哥会铤而走险。 温岁礼拍了拍妹妹的手，宽慰道：“放心，哥哥不会做傻事，我还要永远陪着你呢，陪你长大。”他当然知道温岁言在担心什么，可温岁礼不能把事实告诉她，他怕妹妹听了以后就不治病了。 温岁言脸上担心的神色缓了缓，她的手改抓住哥哥的手。 虽然她不信。 “有事情给我打电话，哥哥‘嗖’的一下就回来。别怕。” 没有人会比妹妹更关心他，也没有人比他更关心妹妹。 他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最近情绪很低落，昨天得知能级考试理论没过，还有今天被主任说了一顿。 很难不失落，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啊……
第37章 想跟你去海边（二） 温岁礼特地去买了一套衣服，他记得上次跟李令一起出去的时候他嫌弃自己穿得土，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李令上下打量的眼神盘桓在温岁礼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来之前跟他在一起的人应该都是精致而美好的吧。 温岁礼从来没有走进过服装店，之前都是在地摊上买些断码货，对他来说只要能穿就行，只有妹妹的衣服他才会挑挑选选，他自己是低到尘埃里的泥土，但是妹妹不是。 “你好，想买什么？”温岁礼一走进服装店，老板娘就热情得迎了上来，见多识广的老板娘一看到温岁礼就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和年纪。 “我想买一件外套和一条裤子。”已经入秋了，天气渐渐变冷，要是晚上出门的话透过身上的风已经带着些许凉意，再说温岁礼本就比别人更怕冷一些。 “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吗？外套想要长款还是短款？裤子想要宽松的还是紧身的？”老板娘扫视了一眼温岁礼，虽然他穿得宽松，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再说他长得好看，穿什么不好看啊！ 温岁礼摇了摇头。 “要不我给你搭一套？”老板娘试探着问了问。 温岁礼点了点头。 老板娘给温岁礼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搭一件米白色针织背心，外搭一件蓝色刺绣棒球服休闲外套，下面搭了一条渐变蓝色直筒牛仔裤。 “试试？” 温岁礼皮肤白，又生得好看，又长得嫩，是老板娘见过的这么多顾客中最适合鲜艳颜色的人。 “阿姨，怎么样？”温岁礼从更衣室里出来在门口的镜子前面照了照，他不常照镜子，所以看全身镜中的自己有些不习惯。 老板娘看到之后双只手都竖起了大拇指，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太适合你了，小年轻还是该穿点鲜艳的颜色，青春有活力啊！你真的长得太好看了！身材比例又好，这腿这么长！” 果然是发自肺腑的赞叹。 温岁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既然老板娘觉得不错那就应该不错吧，他只是担心价钱，于是他小声得问了一句：“老板娘，这......这一套多少钱啊？” 最后老板娘一套三百块卖给了温岁礼。 “是去见女朋友吗？” 温岁礼愣了一下，随后羞涩得笑了一下。 李令见到温岁礼有一瞬间的怔愣，惊讶之后感叹终于不是那几套破破烂烂的衣服了，他自认为自己的记性不好，但是对于温岁礼的每套衣服他都记忆犹新，甚至记得每一件衣服的细节，比如一件衣服下摆处有一个破洞，一条牛仔裤洗得小腿处蓝一块白一块的等待，反正就是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 “专门去买的？”终于知道取悦自己了，李令一脸得意得躺在沙发上，姿态慵懒。 温岁礼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虽然一看布料很差，衣服做工也很粗糙，但至少是新衣服。 还有李令没想到的是温岁礼竟然承认了。 “额，行吧，走吧。”李令的行李管家已经准备好放在车里了，当然也包括温岁礼的。 李令确实是专门在酒店房间里等温岁礼的。 外面的风景在温岁礼眼中不断后退，幻化成他脑海中的记忆，这是他一次看到大海，身边是李令。 温岁礼的村庄三面环山，唯一一条连接大山之外的路还是最近几年才开通的，之前他们村里都没有大巴，要翻过连绵不绝的山才能到达城市。 记得上学的时候，书本里描述的大海，一望无际水天相接，小小的温岁礼趴在课桌上开始畅想，他踩在柔软的沙子上，望着深蓝色的大海欢快得跳舞。 可是他在十八岁才终于见到大海。 李令看着温岁礼的直愣愣得望着面前的大海，眼里的向往是他从不曾见到过的情绪。 “你不会是第一次见到大海吧？”这在李令的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他无法想象这么平常的时候竟然有人没有经历过。 温岁礼侧过头看着李令，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得一样点了点头，他小声得解释道：“瑶里村三面环山，我在上高中之前从没有出过村子。”他甚至不知道山外面的房子，车子如此豪华奢侈。 在没有通车之前的瑶里村，简直就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一般，那里家家户户还是烧柴的大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里的路还是泥路，一到下雨天就变得坑坑洼洼，脚踩在路上会溅起满裤腿的泥点。 他努力了十六年，才终于走到别人习以为常的世界。 李令之前从不会为别人的故事动容，可温岁礼的寥寥几字就让他的心忍不住抽搐一下。 只是现在李令不知道他的这种感觉叫做心疼，他只是觉得他这一刻莫名觉得胸闷。 “那好，正好带你去看海。” 这是李令第一次没有贬低或者说嘲笑的表情，这是他发自肺腑的声音。 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透过车窗洒在李令的侧脸上，他面对温岁礼笑得肆意而张扬。 温岁礼觉得这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李令明亮的眼神和嘴边的笑容，以及自己跳得震耳欲聋额心跳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车内两个人视线相交，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的身影，李令忍不住缓缓靠近，气氛在这一刻缓缓升温。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像是要灼伤了脸庞。 “砰砰！”外面有人敲车窗，一听这大嗓门就知道是彭鸿。 “李二，我们等你好久了！” 李令听到声响才终于从刚刚的暧昧的气氛里回过神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昏头了，刚才自己好像是想...... “敲什么敲？！”李令摇下车窗，一脸不爽。 “干什么？脸色这么臭！”彭鸿也是被李令的冷脸吓到了，然后往里一看李令旁边坐着温岁礼，因为温岁礼生得白，脸红得十分明显，彭鸿心里一咯噔，刚刚自己不会是坏了李令的好事吧？怪不得李二的情绪这么差。 “哦～”彭鸿一脸“我明白我知道我了解”的表情看着李令，伸出手点了点李令，点了点温岁礼，随后把手放在胸前，闭了闭眼睛，笑得一脸欠揍：“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我跑了，待会儿去那边的天幕。” 彭鸿点了点左边，天幕上面挂着的氛围灯都亮了起来，像是湛蓝天空下璀璨夺目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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