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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家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我？当然是送书贤回家。他今天下午的航班到的，你不知道吗？” 江世珏的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汤家默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啊，你或许不知道，他是为了《风格》杂志国内版的创刊三十周年纪念刊封面回来的，晚上和我们几个要上封的演员吃了个晚饭。我去接他，然后送他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用不着你这么费心。”江世珏冷声说。 汤家默笑着看向他，眼睛里是明明白白的挑衅：“不费心，我倒是希望他能多给我费心的机会。想要追求书贤这样的大美人，不多花点心思怎么行呢？这点，江先生应该懂吧？” 江世珏的眼神沉了下去，气势一下子凶狠起来：“你以为你在和谁说？” 汤家默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那你又以为自己现在是什么立场？书贤虽然和我说是为了获得灵感才出国的，但你心里最清楚他是为什么离开的。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自己拱手让出这个机会，我又怎么能趁虚而入讨美人欢心呢？” 江世珏无言反驳，他把继续在一起或者分开的主动权完全给了夏书贤，他只能等待一个还未知的答案。 不等江世珏开口说什么，汤家默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叹出口气：“所以我是真不明白书贤为什么对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江世珏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汤家默自嘲般笑了笑：“不用这么看着我，无非就是我的表白又被无情拒绝了而已。” 看了江世珏一眼，他随即又恢复那种有些倨傲的神色，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也别高兴太早，我没这么容易认输。” 江世珏眉头动了动，冷眼看向他：“那就走着瞧。” 宾利车扬长而去，江世珏还靠着自己的车，又点了根烟放进嘴里。 他抬起头，默默凝望着亮着灯的三楼，感受着自己和夏书贤越来越近的距离。十个月的分别，在两个半球，隔着那么多山川与海洋，隔着那么长的时间。眼下，夏书贤终于回到了他们有过许许多多共同回忆的地方，终于又离他近在咫尺了。 可他却不敢走过去，再靠近一点。汤家默能借口送夏书贤回家，堂而皇之地踏入那幢洋房，他江世珏却不敢。 因为他答应过要等，他答应过给夏书贤一年的时间。 因为夏书贤并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回国，夏书贤还没有准备好要见他。 但他又难以抑制自己迫切见到夏书贤的冲动，过去的每一天，他都度日如年。他只是站在洋房围墙的外面，那种思念的痛楚就已经如藤蔓一般从他的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踟躇着，犹豫着，焦躁着，痛苦撕扯着。直到三楼的灯熄灭了，他依然不敢走到门口。他颓唐地回到自己的车里，呆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快亮了才离开。 - *雪只受火的一吻而消溶，你的心只受永别的一吻而消溶。——里米·德·果尔蒙，《雪》
第四十五章 深爱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五月底，江世珏忐忑不安、满怀期待。】 江世珏回到家，几乎是立即就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胆小，为什么就不敢去敲门，去和那个自己一直深爱、一直思念着的人问一声好，去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等着他。 他想了想，给夏书贤发去了一条微信：【书贤，我知道你已经回国了。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说好给你时间的，我会等到那天，等你给我一个答案。21号那天，我们在老刘那儿有一场演出，我想邀请你来看。我会让老刘给你在老地方留座，如果你有空，如果你愿意，希望能在那天见到你。好好休息，爱你，想你。】 那天是江世珏的生日，之前谈论演出安排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想。成员们还说演出结束后替他庆生，就是担心他如果一个人过生日，会想到去年所有人都在身边的幸福的生日，想到就会难过。 下午去排练，他和乐队成员们说了这件事。 “嫂子回来了？那多好啊！”曹润一直想得比较简单，“证明嫂子心里还是有你的呗。” 江世珏苦笑了一下：“他回来是为了工作。” “啊？哦……这样啊。”曹润顿了顿，“哥你不是还没见着他吗？你怎么知道的？” “对啊！人怎么就不能是为了你呢？”廖文泽也帮腔说。 江世珏无奈摇摇头：“你们倒也不用安慰我。书贤他那个性格，唉，算了……他也不一定会来。” 冯越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似地说：“没事儿你也别多想了。我觉得书贤会来的。” 姚星澜又在一旁刻薄他：“老冯你也别说这种话，给了他点希望，万一那天又没来，他不得在老刘那儿又撕心裂肺哭一整晚？” 江世珏不满地白了姚星澜一眼：“哎我是这种人吗？谁他妈撕心裂肺哭一整晚了？” “哟，说得去年在家哭得快死了一样的不是你？”姚星澜毫不客气地回怼。 江世珏表情一僵，随即开始嘴硬：“我伤心、我难过、我痛不欲生，我他妈就哭这么一次了不行？怎么了你这辈子还没哭过是吧？姚星澜你最好别被我逮到你哭！” 姚星澜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哭也不会当你的面哭。” “说到这事儿，真的，兄弟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晚上没他妈把老江哭的样子录下来！那不比电视上演的那些精彩多了？哭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廖文泽嘴欠说，“就应该录下来，然后等你和夏老师结婚那天在屏幕上放，让大家都赏一赏什么叫‘海市第一深情’！” “哎真的！那效果绝对杠杠的！”曹润紧接着眉飞色舞起来，“其实那天就该录下来发给嫂子！嫂子一看，卧槽，原来他这么爱我！一感动，心一软，咔咔就往回飞！” 冯越笑得快从凳子上滚下来，姚星澜也笑得肩膀都在抖。 “你们两个傻逼有完没完！”江世珏哭笑不得地扶着额角。 但被他俩这么插科打诨一调侃，江世珏心情放松了不少。他放平心态，等待着21号的到来。 生日当天，虽然没有抱着太大的期望，江世珏还是好好收拾了一下自己，难得打理了发型，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衫。他上午先回父母家中，和父母一起吃了午饭，休息过后去开车去livehouse。 开演前，江世珏忍不住想去外面抽跟烟以缓解紧张的情绪。到室外果然碰到了惯例在外面抽烟的姚星澜，只不过这回旁边多了个隋唐。江世珏跟隋唐两个大高个礼节性地互相点了下头，隋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拇指一动翻开盒子，正要递到江世珏面前。 “你干嘛？演出前抽？”姚星澜皱着眉问。 隋唐伸出来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江世珏眼疾手快抽了一根，嘴上说了句“谢隋总”。 他熟练地点燃香烟，吸了口：“我这不是有点紧张嘛……理解一下哈。” 姚星澜垂着眼没作声。 倒是隋唐轻咳了一声，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听说你那位今天会来？” 江世珏笑了笑，叹出口气：“不一定呢。我刚偷摸看了眼，没见着人影。” “那指不定我能比你先见着。”隋唐调侃了一句，“还挺好奇的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江二少吃那么死。” 姚星澜抽完烟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隋唐就不再多说了。 江世珏的眼神一动，笑了下：“特好看，特迷人，上天入地的好。万一一会儿来了，隋总可别和他多说话，我会吃醋的。” 隋唐灭了烟，伸手揽了下面无表情的姚星澜，也笑了起来：“放心，我不敢。” 演出开始，江世珏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站在这个台上了，那么熟悉的地方，他抱着夏书贤在上一个生日送他的那把吉他，却像第一次登台那样，没由来地感到紧张。 夏书贤会来吗？他会来看我的演出吗？ 一切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五月底，江世珏忐忑不安、满怀期待。不同的是，他又不自觉地感到一丝恐惧，他害怕自己又是在做梦。 今天的演出，按照江世珏的设想，依然由那首《Come on now》开头，紧接着是《Lovesick Lullaby》。他带了一束紫色的迷雾郁金香，扎在立式话筒杆子上。 灯光下，他看不到远处，不知道那个人是否在。但他的心哐哐狂跳着，跟着鼓点的节奏，片刻都没有停下过。 演出进行到尾声，在最后一首歌前，江世珏忽然静了下来。 他站在麦克风前稍稍酝酿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在一片安静中缓缓开口：“大家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生日快乐”。 “谢谢大家。”江世珏英俊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双眼望向看不清的远处，“我今天邀请了一个人来到现场，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我深爱着他，却也伤害过他，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但我想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对他的爱永不止息。无论他身处何地，我希望他能一直幸福。” 台下发出了阵阵惊呼，忽然一个清亮的女声喊了一句“J我们支持你”，然后陆陆续续有男声和女声在喊“不要放弃”、“他会回来的”、“加油”。 江世珏低头笑了下，嗓音低沉：“谢谢大家，我会加油的。最后一首歌是今年即将发行的新歌，《Lost Soul》献给我的爱人。” 「I lose your heart today Leave the shelter of your arms The warmth of your skin Your life, your kiss Your closeness and your tenderness Lose what I have But I'm calm Because I love you Thank you for all the love I’ll thank you forever The only thing I have A lost soul with your last kiss A lost soul with my love forever」 带动心跳的贝斯，敲击心脏的鼓点，凄美而挣扎的吉他solo，流水般回归寂静的钢琴和低沉着侵袭灵魂的嗓音，江世珏仿佛剥开了自己的心，里头绝望又浓烈的爱意喷薄而出。 长达7分多钟的最后一曲终，台下已经有人默默擦着泪。舞台的灯光暗下，全场的灯光打亮，江世珏无比期待又带着一丝胆怯地望向最后面的VIP区。 一瞬间，他的心跌落谷底。在那里只有老刘和隋唐两个人坐着。 夏书贤没有来。 他站在台上，怔怔地，没有移开眼神，一动都没动。 乐队成员们都往那个区域看过去，也都一下子了然了。 冯越走过去拍了拍江世珏的肩膀，轻声说：“先下台吧。” 江世珏苦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眼眶是红的。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没有作声。 按照习惯，乐队成员们会等乐迷们都散场之后再去收拾设备。江世珏就一把吉他，但他想把话筒杆上的那束郁金香带回家，于是跟成员们一起回到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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