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本来想巴结宿家的其他豪门再次开始了观望。 对于这些,在床上躺了两天的宿洄一概不知。 他昨天就能下床活动了,然而郁怀白整整晾了他一天,今天才把他叫到书房。 “坐。”明亮宽敞的书房里,郁怀白端着咖啡坐在窗边。 宿洄目不斜视,坐到他对面。 两人都坐在窗边。 郁怀白喝了口咖啡,问:“你之前说魂穿,是怎么个穿法?” 宿洄实话实说:“是穿书,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郁怀白淡淡“哦”一声,显然不信。 郁怀白问:“既然是本小说,那主角是谁?什么类型的小说?” 宿洄回道:“商战文,你就是主角。” 郁怀白又“哦”了一声,问:“那谁是反派?” 宿洄一怔,下意识想到了焦阳。 他沉默几秒,回道:“都是炮灰反派,不重要。” 郁怀白这次不“哦”了,他明显感觉到,宿洄在说谎。 郁怀白又喝了口咖啡,随口问道:“你高中在哪个学校上学?” “啊?”宿洄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郁怀白淡定道:“没事,随便聊聊。”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郁怀白跟他聊起了家常。 从学校环境到周边建设,从城市公园到高中同学,郁怀白甚至问他高中三年换了几任同桌,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宿洄终于回过神来,郁怀白这是在用商人套话的技术,套他的话。 宿洄低着头,全部如实回答,直到郁怀白问:“你家里有几口人?” 宿洄瞬间停住了。 他偏开头,抿紧嘴唇:“我是孤儿,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在地震里保护我,去世了。” 宿洄缓缓道:“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有免费的绘画培训班。我学画画,就是为了补贴家用。” 宿洄想得很长远,他不能一辈子依靠孤儿院,成年后他就得从孤儿院搬出来,到时候光凭奖学金,他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所以他得有个一技之长,最好还是不用出门就能赚钱的那种,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宿洄感到无比庆幸,幸亏当年学了画画。 郁怀白不说话了,他把咖啡放到窗台上,沉思许久。 宿洄眼里的难过不像假的,他说出的话除了穿书这个一听就很扯淡的设定外,其余并没有漏洞,逻辑也是自洽的。 要么他把自己的故事编得太好,好到连他都识别不出真假,要么,他说的都是真话。 郁怀白缓缓道:“我该怎么相信你,穿书这种事情……你别哭啊。” 宿洄突然开始掉眼泪。 郁怀白顿时眉头紧锁。 他也没把宿洄怎么样啊? 顶多就是前几天逼问的时候,语气重了点。 那也不至于到现在才哭吧?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宿洄擦擦眼泪,声音因哭泣显得含糊不清,又轻又软地说:“我想到我爸妈了,我好想他们……” 他刚说完,眼泪掉得更快了:“我真的,真的,好想他们,呜……” 郁怀白赶忙从桌面上抽出几张纸巾,轻轻帮他擦眼泪。 他嘴角紧绷,声音僵硬:“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你这事,对不起。” 宿洄抽了下鼻子,声音断断续续:“我原谅你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原谅的郁总:“……嗯。” - 郁怀白等宿洄缓好了,去洗了把脸回来,这才继续问道:“你对宿家什么态度?” 宿洄想了很久,抬头跟郁怀白对视,眼神十分坚定:“如果你对付宿家,我一定站在他们那边!” 郁怀白目光瞬间沉了下去,他沉声道:“你只是一个穿书者。” 言下之意,他跟宿家的事,关宿洄什么事? 宿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挺可怜的,整个人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倔强、执拗、不听劝的劲。 宿洄虽然胆子小,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字字清晰。 他说:“虽然我是被迫穿书,虽然我也不想出现在这里,但我毕竟用了宿晨的身体。宿晨虽然跟宿家那些人感情并不好,但他最在意的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辱声誉。如果我用了他的身体,却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你把整个宿家搞垮而袖手旁观,那我跟无良的夺舍者有什么区别?” “我是倒霉的穿书者,不是无良的夺舍者。” 宿洄缓了缓,继续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劝宿家跟你和解,和解对宿家来说,才是利益最大化。” 当然,劝说的前提是,他得能在宿家活下去,得有人听他的。 郁怀白摸摸手上的戒指,问:“如果我不愿意和解呢?如果我执意要对付宿兴夜寐呢?你会帮着他们对付我吗?” 宿洄赶忙摇头:“当然不会!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宿家争取生机,比如如果宿家合作的客户反水,我会一家家去劝说……” 郁怀白没忍住,弯起了嘴角:“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做生意,不然你一定会破产的。” 宿洄撇了下嘴:“我才不会做生意呢,我打算以后做科研,深居简出,少跟别人打交道。” 郁怀白:“唔,我们科研所倒是很缺人,你以后大学毕业了可以过来工作,你要是真考上清华了,我按行业最高薪资水平给你发工资。” “真的?”宿洄眼睛一亮,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看向别处,不说话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心里藏不住事。 郁怀白轻声叫他:“宿洄。” “嗯?”宿洄抬起头,眼尾因为刚才的抽泣还有点红,双眼亮晶晶的,盯着他看。 郁怀白说:“如果你真能劝住整个宿家,只要他们不再惹事,我可以看在当初宿文宫给我……和我妈那块饼的份上,放过他们。” 第07章 第7章 话已经说完了,郁怀白敲下椅子扶手:“行了,事情我已经了解了,你可以离开了。” “离开?”宿洄睁大眼睛,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郁怀白语气平淡,“你怎么劝解宿家,那是你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他们再来招惹我,我绝对不会手软。” “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别来烦我。”郁怀白恢复冷淡模样。 这最后四个字,让宿洄简直梦回新婚第一夜。 他不死心地咬了下嘴唇,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宿家?” 郁怀白:“嗯。” 宿洄人傻了。 他怎么能回宿家啊,他本来胆子就小,回去只会被欺负。 宿洄戳戳手指,满含期待地问:“你这里缺人手吗?我可以……” “不缺。”郁怀白直接打断他。 宿洄眼尾飘红,委委屈屈地说:“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啊……” 郁怀白说:“可以离。” 宿洄:“……” 郁怀白身体往后靠,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宿洄,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如果你想留下来,你得让我在你身上看到有利可图。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如果你对于我的价值,只是你是个穿书者,能够预知未来,那还是算了吧。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预知未来,我的未来,在我自己手里。” 宿洄无言以对,他想了好一会儿,硬着头皮问:“未来价值行不行?我真的可以考清华!” 郁怀白语气淡漠:“想入职郁氏集团,自己去投简历。” 这下宿洄彻底没招了。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厚着脸皮祈求:“我就是出去租房子,他们也会把我翻出来的。求求你帮帮我,郁先生,郁总,郁大善人……” “这招对我没用。”郁怀白站起身,不为所动,衣服袖口却突然紧了下。 宿洄白皙的手指勾住他的袖子,轻轻晃了下: “求求你,老公。” - “把我隔壁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另外以后宿洄在家里的每一笔开销你都要记账,等他以后大学毕业了,让他连本带利还给我。” 管家赶忙称是。 郁怀白转头问宿洄:“能接受吗?” 宿洄赶紧点头,他本来就在记账。 他的记账本上已经记录了上次找郁怀白借的一千块钱。 郁怀白不再答话,洗干净手往餐厅走。 宿洄跟在他后面,坐到他对面。 很快,菜上齐了,宿洄一眼相中那盘花雕醉蟹,他刚要下筷子,就听见郁怀白淡淡道:“120一只,记账。” 宿洄悻悻收回筷子,又把筷子伸向那条花鲢鱼。 郁怀白再次打断他:“平摊一下,一人90,记账。” 宿洄抿了下唇,把筷子伸向红烧肉。 他抬头看向郁怀白,等待报价格。 红烧肉,应该不会太贵吧? 郁怀白表情淡漠:“六块钱一块。” 宿洄松了口气,还行,至少他可以吃一块。 宿洄夹起一块偏瘦的红烧肉放在碗里,他刚吃两口,管家把一大碗白汤端到饭桌上。 汤里只有一点青葱、蘑菇,其余什么都没有。 宿洄没想太多,直接盛出一小碗品尝。 哇,真鲜!舌头都要鲜掉了! 宿洄满足地眯起眼睛,一高兴又盛了一碗。 他刚喝两口,就听见郁怀白用冷淡的、毫无感情的语调说:“海参鹿茸大补鲜菌汤,三千八一碗。” “噗——”宿洄一口浓汤直接喷了出来。 “三千八???” 宿洄愣愣地看着那碗被他喝了一半的第二碗白汤,嘴都忘了擦。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七千六没了??? 宿洄眉头紧锁,瘪起嘴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 一旁的管家憋得肩膀直抖,他实在憋不住了,忍笑着打圆场:“宿洄少爷,郁先生在逗您呢,这就是一碗普通的蘑菇汤。能这么好喝,纯粹是因为我们大厨手艺好。” “真的?”宿洄将信将疑,他纠结道,“可是一个名厨做的菜,就算只是一碗普通的蘑菇汤,也会价格不菲吧。” 管家立刻严肃道:“宿洄少爷,您要真这么想,那这清河庄园您是真没法待了。要知道,庄园里的所有人,包括保洁、司机,我们每个人都在吃厨房做的菜,难道我们每个人吃饭的时候,都得给大厨另付一笔手艺费吗?那除了郁先生,谁能吃得起?” 宿洄明白过来,不再纠结,只是饭桌上这些菜,他是不敢再动了。 几秒后,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管家:“有榨菜吗?最便宜的那种就行。”
64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