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年前做过胃镜之后,他再也不想尝那个滋味。 江堰:“很快就好了,嗯?” 顾商无法忍受常规,那样太痛太恶心,所以选择了无痛胃镜。 此刻麻醉还未完全过去,他迷迷糊糊中只听到“胃没有太大问题”这句话。 顾商:“我他妈、就说……不用来。” 半小时后,顾商才完全清醒。 医生问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胃疼的。 顾商不太想说。 医生瞪眼,“病情你可得如实说。” “七年……”顾商这才不情不愿的,想了想又不对,重逢后已经过了一年,“八年前了。” 江堰看向他。 “那天是没吃饭还是怎么了?” 顾商快速垂了下眼皮:“记不大清了。” 医生:“这样啊,那……” 江堰:“说谎。” 顾商:“……” 医生开始絮絮叨叨地责备,她才不管你是顾副总还是顾总,在这统一是病人,“诶你怎么还能不如实告知病情呢?这样很不好,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判定?” 顾商侧头,无言地看着江堰,眼里有杀气。 江堰不惧,放在顾商后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肩胛骨。 “那时候,”顾商啧了一声,“狗……跑丢了,然后就不舒服。” 江·狗·堰动作一顿。 他这么说,医生立刻就懂了,“那估计是情绪引起的胃痛,胃是情绪器官。就像现在学生中考跑八百米,开始前总会肚子疼,那就是胃在作祟,因为紧张反应到胃了……你那时候很伤心吧?” 顾商感觉到自己后背上的力度瞬间变大了,他一口否定:“没有。” 医生:“胃镜结果显示胃黏膜薄,粘膜下层和肌层都有疤痕,这是胃溃疡好了后留下的,不会引起疼痛。刚刚有没有发生让你情绪波动大的事?” “没有。”顾商道。 江堰却都懂了。 他重重地摁了下顾商的后颈,问:“医生,他刚刚还流了鼻血,和胃有关系吗?” “流鼻血就太多因素了,脾胃气虚啊,鼻炎啊都有可能,”医生问,“最直接的,刚吃了什么?” 江堰把晚饭都说了一遍。 医生眉头一皱,“人参汤,你人参放得多吗?” 江堰不知道,好在拍了照片,便拿出来给医生看了。 医生:“诶哟,这正常人喝了都得流啊!更何况虚弱的人,太补了!下次放三分之一就行了!” 之后两人留院观察了半小时,没有问题才离开。 经纪人回去了,顾商便让助理来接。 不知为何,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特别是顾商,医生刚刚那些话,像是把他的肚子剖开了,里边的器官给人看了个遍。 不喜欢。 他没遇到过这种让人不擅长的情况。 江堰……从出了病房到此刻站在医院门口,眼神一直没从顾商身上下来过。 顾商很想冷嘲,说“看什么看”,或者说“再看就把你的眼睛剜下来”,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怕他一开口,江堰就要说些他不想听的话了。 好在江堰放过了他,江堰问:“真的不疼了?” 操,顾商震惊且在心里骂爹,“好在”就算了,“放过了他”这是什么? 只有别人求他放过的顾副总一下子无法接受,只能用恶狠狠掩盖:“闭嘴。” 江堰却觉得可爱,忍不住扬了点嘴角,很细微,但的确是笑意。 他往顾商的方向靠近了点,肩贴着肩,“对不起,我下次炖汤会问清楚比例,你也要喝多点,好吗。” 顾商侧过头,没看他。 回到千灯湖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两人匆匆洗了个澡上床。 可能是白天做了一次,可能是工作太累,可能是晚上奔波了一趟,总之顾商躺在床上,难得地有了睡意。 江堰右腿伤了,所以他睡在右手边。顾商没有睡着的时候,他是不能靠太近的,不像被做晕后的乖巧与任人摆布。 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身位,顾商翻了个身,面对江堰那边。 或许是开了点窗,有风吹进来,所以他竟模糊地闻到了点江堰衣服上的洗衣液味。 他仿佛一瞬被电流穿过,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作为正山的管理者,顾商是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和医院的,像无痛胃镜等需要麻醉的手术,因为会失去知觉,所以他必须得等自己人到场。 例如岑青,例如秦则雪。 总之不会是有着Muss股份的江堰。 站得越高,就越有危险。一些人的存在可以有无数种正当理由地让其消失掉。 可他当时竟然连想都没想到这一层,一见江堰那表情就同意了。 怎么回事? 不应该…… 顾商皱着眉睁开眼,看到江堰就躺在自己身边,月色打在后者脸上,明暗交界线分明。 他在商界里是出了名的谨慎与决绝,结果一疏忽,就是最致命的错。 顾商想了又想,难道江堰…… 让他打心底里觉得是安全的? 过了一个星期,两人之间的相处恢复了正常。 江堰已经习惯了单腿行走,走得比之前快多了,他数着日子,还有半个月就能拆石膏了。 顾商去了正山,留他一个人在家,电视上正播放着队友的综艺,忽然,后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转过身去,看到咪咪又被雪人打跑了。 这很正常,江堰转回了身体。 可渐渐的,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江堰不得不站起来,去看猫砂盆,果然,一坨褐色的椭圆形物体掉在了外边,他捡起扔进猫砂盆,又去抓两只猫。 果不其然,咪咪的屁股毛上沾了一大坨褐色马赛克。 江堰用湿巾擦不干净,便想着带咪咪去楼下的宠物店洗个澡。 但在这之前,他得先打电话问问咪咪主人的意思。 嘟…嘟…嘟…… 等了大概四十几秒,顾商才接通,“喂。” 江堰刚想说话,就听那边炸裂开来一阵噪音:“你别走!顾副总……求你了,你说清楚!顾商!” 声音一下子变小变模糊了,应该是顾商拿下来捂住。 再拿起,顾商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怎么了?” 而这段时间,江堰已经把咪咪先塞进了客房,快速地戴上帽子和口罩后就出了门。 因为他认出来了,那是何今安的声音。 他说:“没事,我现在在去正山的路上,你待会让我上去,行吗?” 其实只是刚出门,刚打到了车,可要是如实说,顾商肯定让他滚回去。 顾商皱眉:“你过来干什么?” 江堰:“在家太无聊,你要给我进,不然我就要上热搜了。” 顾商总觉得自己被威胁了,“……你他妈给我走后门。” 这个点不堵车,江堰很快就来到了正山,他有顾商的通行证,一路都很顺畅,直达顶层办公室。 电梯门一开,他就听见了哭声。 在右手边。 江堰处在走廊中间,他看到尽头处,被几个保安拖着走的何今安。 同为明星,目前这状况应该是何今安的经纪人还没来,又不能贸然把人扔出去,所以只好先关到一间房里。 哪知何今安耳朵灵,听到电梯的声音就往后看了过来,他一见到江堰,表情管理都丢了。 他被顾商抛弃,被封杀,早就精神崩溃了,这下遇到了另一个罪魁祸首,再也忍不住了。 “都是你……”何今安咬牙切齿地说,“江堰!令剑行舟,令剑行舟……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骂八年的花瓶!……我恨你!”
第60章 “纹身。” 江堰是怕顾商同何今安又牵扯上了才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如今一看,哪怕顾商对何今安仍有情,也被后者作没了。顾商最怕麻烦,最怕情儿纠缠。 此刻何今安身上的两个保安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是——— 何今安在说什么? 令剑行舟,关他什么事? 八年前,顾商专门为何今安定制的电影《令剑行舟》,超一线的导演、编剧、后期与配角,只为一个人打造。 现在几乎已经没有好看的仙侠电影了,如果何今安能演好,绝对可以爆。 实力不够被嘲花瓶,结果还怪他头上来了? 他一被抛弃,何今安就被捧上了,他还没恨何今安,何今安现在反倒来恨他? 江堰站在电梯口前,看何今安大喊着被保安关进房间里,他攥紧了拳头,忽的想起八年前,他也是这样被保安拎着,被迫离开了千灯湖,之后再也联系不上顾商。 不过,还是有点不同的。江堰敛起表情,转身往左手边走,起码顾商现在想扔也扔不掉他了,何今安却可以。 他敲了敲门,办公室门前有一个摄像头红点闪了下,很隐秘,江堰知道那是顾商在看门外的是谁。 门开了。 顾商穿着米白色的西装坐在沙发椅上,身后是可以俯瞰整个泾南景色的大片玻璃窗,他翘着二郎腿,“你到底过来干什么?” 八年前他去的不是正山总部的公司,如今一看,这里比印象中的地方大了整整三倍,单是一个办公室,目测过去都有两百平米。 江堰走到顾商面前,用手背碰了下顾商的脸颊,“就是无聊。” 顾商哼笑一声,嘲讽道:“明明是听到何今安的声音才来的。” 江堰不似顾商,被拆穿了还不承认,他只好“嗯”了一声。 “而且打电话的时候刚下楼。”顾商道。 这就知道得有点太清楚了,江堰的目光黏如橡皮糖,“怎么知道的?” 顾商转过椅子,笑道:“你猜?” 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找人跟着他,要不就他身上有定位器。 之前顾商拿过他的手机,江堰更偏向于第二种,他说出猜想。 顾商没有笑,却挑着半边眉,微抬着下巴,眼里全是侵略和高傲,他用皮鞋轻轻踢了踢江堰的石膏,“真聪明,你要拆掉它吗?” 这幅模样,江堰最是喜欢,在别人眼里顾副总是一只嗜血的狮子,可在他眼里,更像舔爪的猫咪。 可爱。 想吃掉。 江堰盯着顾商,沉声说:“我不会,你想装多少个都可以。” 顾商心满意足,他对每个人的控制欲都不同,越亲密的越强,特别是自从江堰不再委身于他后,他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就像没牵绳的狗,没剪羽的鸟,没卖身契的人,随时都可以跑,要留着心。 “我待会有客人,”顾商说,“你进房待着。” 窗外阳光灿烂,斜射进办公室,地上一片片被窗户分割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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