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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束抱紧手上的东西，看到男生对着他的方向轻笑一声，没有移开目光。其他人的视线也随之而来。 自认倒霉，姜束深呼吸一次，准备直接往大门口走。 “站住。” 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传来。姜束只当没听见，加快脚步径直前行，感觉到有人靠近，拔腿就想跑。一双手猛地拽住他，一个发力回拉，手掌顺势由手腕钳上小臂。 姜束太久没跟任何人有过如此过界的肢体接触，受惊挣扎的同时，直接将另一只手上的水杯砸了出去。 瓶身不偏不倚砸在来人额角，重砸在地上滚了出去。身后被打的男生爆发出一连串幸灾乐祸的肆意笑声，姜束维持着最后一份冷静直视着眼前人。 他见过。 林竞晖，新转来的插班生。 姜束所在的班级是年级重点，平时也只有少数几个男生好动调皮一些。所以当这个拎着校服，不问老师，自我介绍都不做就径直走掉的男生出现时，所有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和脸。 他的眉骨突出，五官俊朗，却仰着下巴散漫看人，薄唇不屑地抿着。说到底，这样的人跟姜束的人生没有交集，他只是看在眼里，并无感想。 而现在，对方的眼神难掩狠戾，被砸过的额角开始变红，挂着森然冷笑注视着他。 “跑什么，急着跟老师告状？你是我们班的吧。” 手臂上的禁锢已经让姜束感到不适，他稳住声音，“松开我。” “别急，只要你答应我什么都不说，马上就放开你。你往我脑袋上砸的这一下…我也保证不加倍还回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束再次试着挣脱，刚才还缓着声音的男生骤然逼近，一把扣住姜束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听见了吗。” 林竞晖的声音压低，越靠近手上的力道就越大，姜束努力抓住他怒张的手臂，也改变不了他愈发窒息的事实。 从未有人这样近距离注视过他，甚至连睫毛都根根分明。姜束的心跳轰鸣如鼓，那双眼睛又黑又沉，幽深得像缠绕他下坠的沼泽。他的动作粗暴压制，声音却轻佻，呼吸更是缓得温柔。 姜束的头发还半湿，衬得肤色更加冷白，皮肤偏凉，好像嫩得能掐出水。掌心的那截脖子太细，似乎还不及他的手掌宽，明艳的红色蔓延向上，如同颜料在纸张浸染开来。 还不知道求饶。换作往常，林竞晖的拳头早就招呼上去了。 “挺漂亮啊。脑子也聪明，可惜听不懂人话。我说，敢把今天发生的事说出去。”他勾起嘴角，视线在姜束脸上轻贱地上下梭巡，又仿佛不舍，“你这张脸，我见一次，打一次。” 姜束听到自己理智崩塌的声音。 ---- 攻只有看起来凶
第4章 4 = 姜束忘记自己是怎样狼狈地跑回教室了。那股怪异轻飘的感觉席卷全身，心脏处塌陷般传来的不实感，伴随着零星刺痛迅速蔓延，快要涨破整个身体。 除此之外，反应强烈的，还有两腿间难以启齿的地方。身边不断有人说笑经过，姜束弓腰坐在座位上，手心全都是汗，好像赤裸裸被扒得精光。 他的生理课听得跟其他课一样认真，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 “姜束，姜束？” 同桌的声音突然放大传来，他这才蓦地回神。 “啊？” “你没事吧，脖子怎么了？” 同桌打量他，“脸也好红，不会是过敏了吧？因为泳池的水？” 他下意识抚过自己的脖颈，只感觉到那片皮肤还很热，无法亲眼看到那片夸张蔓延的深红。 “没事…可能是因为洗澡太用力。” 他同桌哦了一声，见姜束镇定自若地转过头去，这才偷偷勾起嘴角，忍不住腹诽，平时冷冰冰的不怎么说话，私下里搓澡这么用力啊？ 直到预备铃打响，林竞晖才从前门大剌剌走进来。姜束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低头翻看手中的课本。 “啪”的一声，对方将他的水杯重重扣在桌角，姜束的身子跟着一颤。好在没有过多停留，林竞晖的身影就消失在姜束余光里。 姜束从没想过他会喜欢上任何人。 在其他同学对某个漂亮文静的女生产生好感，暧昧拉扯的美好年纪，姜束对差一点对他拳脚相向，掐住脖子威胁他的人有了生理反应。 这些年来能让他心跳过速的除了50米跑，念出班级第一的倒数三秒，就只剩下林竞晖了。在连续一周都推迟一个小时才写完作业后，姜束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没有受虐倾向，看到聚众打架只觉得无聊荒唐。这不妨碍他因为林竞晖说出的话战栗，不妨碍他被对方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征服，那一瞬间，他腿软得差点跪下。 他什么也不做，那三个字就会跑进脑海，甚至钻进梦里。 林竞晖。 那个不打招呼就阴差阳错闯入他领地的少年，轻而易举粉碎他的理智，不客气地占山为王，不再打算离开。 其实在班级里，林竞晖一直收敛得多。 不过是踩着点上下课，翘没有老师看管的晚自习，上课偶尔被点名，要么回答不出问题，要么根本就是在睡觉。无人检举，班主任好像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严重也只是搬出没威慑力的口头警告。 姜束是学习委员之一，需要定期把作业收缴情况告知老师。拿到的字条上赫然写着林竞晖的名字，对方会“恰巧”出现在他身后，指尖在纸张上轻弹，俯身在他耳边，“有的商量吗？” 轮到林竞晖值日，他会踢开桌子扬长而去。下午分发作业，属于姜束的那本临近放学才会被随意扔在桌上，有时扔在地上。 同桌曾经好心提醒过他，别跟林竞晖计较。他们家有教育局的关系，才能这种时候把他安插在重点班，老师也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只需要忍耐一时，对方很快就会消停。 与此同时，姜束脑子里想的是。 如果彼此相安无事，林竞晖还会再多看他一眼吗？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不会。 林竞晖很快就会将这点小插曲抛在脑后。欺负一个不懂得反抗，沉默寡言的无趣优等生，当然不及酣畅淋漓打一场架有趣。 相反，姜束的欲望，野心却愈发膨胀。 他的视线很难再从林竞晖身上移开。更多时候，他只能注视林竞晖的背影，他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手臂。体育课时用力将篮球砸向地面，喝掉矿泉水将瓶身揉作一团。他后颈流下的汗，偏头时凌厉的下颌线。 偶尔瞥过自己时，不屑漠视的玩味目光。 姜束的心跳会跟着加快，晕眩，甚至久久茫然不知所措。 原本步行一公里左右就能回家，他决定开始坐公交车。因为在老师办公室记下了林竞晖家的住址，他们可以搭乘同样的线路。 对方坐四站，他就坐五站，再搭对面的公交回家。 可终于下定决心，好像还是晚了一步。他对自己的兴趣，似乎就快消失殆尽了。这场雨让姜束认清了现状。 连着两天的自习课，对方都抱着篮球翘掉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轮到姜束记名单的时候，他用那支林竞晖的笔，一笔一画写上林竞晖的名字。
第5章 5 = 雨过天晴，这个礼拜往后都是艳阳天。 下课后，班主任拿起水杯准备离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林竞晖，来我办公室一趟。” 姜束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余光里，那个半趴在桌子上的男生很久才不太情愿地站起身，将椅子踢回原位。 直到下节课上林竞晖才回来。讲台上老师转身在黑板上板书，对方难得放轻脚步，借此空档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姜束目视前方，很快扫过林竞晖一眼，没从他如常的神色发现异样。 一整天都在惴惴不安中地度过，竟然无事发生。 林竞晖照常上课睡觉，下课才懒散地伸一个懒腰起来活动。已经跟身边的同学熟络，对方会支着脑袋逗前排的女生，姜束听不到，也猜不到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女生难掩羞涩的笑意，拿着林竞晖的水杯走到教室前的饮水机接满，又放回他桌子上。 林竞晖像只猛兽，每次喝水几乎都将整杯一起喝掉。他仰着脑袋，明显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将水杯随意扔回桌肚。 如果换掉他的水杯，一定会被发现吧。磨损面积更大，新的塑料也会有细微的味道。 如果被发现又会如何呢？ 姜束坐在座位里，紧攥着手上的笔。 如果发现自己的贴身用品突然有了异样，他是否会怀疑自己的判断？怀疑目标又会是谁？ 以往放学后，林竞晖都是第一批走掉的人。若是自习翘课，连人都不必出现，会有人帮他把书包带下去。 所以姜束从厕所回来，在所剩无几的同学里看到熟悉的位子未空，心脏便无法抑制地加快。 他回到座位上，看到林竞晖指尖旋转的笔杆，拿起书包，放慢动作收拾自己的东西。 教室里愈发安静，林竞晖却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桌上的东西随意铺张，两腿迈开靠着椅背。 直到最后一位同学也起身拎起书包，姜束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继续留下。 再不走就太明显了。自己要做的，是等林竞晖主动来找他，而不是傻傻暴露自己不打自招。 更何况，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这间教室里马上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姜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也就无法估计不可控的事情发生自己能否理智应对。 他背好书包，准备从教室后门离开。 就在他靠近后门之际，有什么倏地从他脸侧飞过，紧接着是砰的一声轰然剧响。 姜束无防备地跟着一颤，心跳瞬间剧烈。 是一颗篮球。距离他只有不过几厘米，重重砸在教室最靠近后门的课桌上。篮球回弹几下，朝反方向滚了回去，每一下都砸在姜束心上。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姜束无法抑制自己的身体颤抖，他感觉到林竞晖就停在他身后。 那道视线太过强烈，即便背着身也像被一丝不挂看了个透。 姜束甚至闭上了眼睛。 林竞晖却没有碰他。 “转过来。” 姜束无声地深呼吸，又狠狠闭了几次眼睛，不断告诫自己保持冷静。 他回身的同时，身后的人也向前迈开一步。姜束立刻跟着后退，就这样被对方一步步逼退到墙根。 林竞晖的神情松弛，眯起双眼盯住姜束。戒备克制的眼神遮盖在厚重的镜片下，唇角紧抿无动于衷。这幅模样太有欺骗性了。 林竞晖抬起手，姜束就下意识侧头闭上眼睛，像是真的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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