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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乐看看台上又看看陆晓天，等音乐响起来，忽然说：“呦，这是月蚀吧？” 陆晓天没听说过月蚀，于是侧过头看了费乐一眼。 “我也不是特别知道，有个朋友喜欢他们，给我听过几首歌儿。上海的乐队，估计巡演到北京来了吧。咱北京孩子一般二般哪会听上海的乐队啊，小腔小调儿的。不过这乐队还是有货的，我内时候就留意了一下。”费乐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一脸八卦地凑到陆晓天耳边说：“那个贝斯手叫刘乐飞，在沪圈儿有点名气，听说男女通吃，玩得可野了呢！SM知道吗？SM！”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晓天脑子里立刻“嗡”的响了一声。费乐叫了酒，他也没喝，一言不发就呆呆看着舞台上。费乐觉得事情不对，可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多，只好满脸狐疑地陪着陆晓天看乐队表演。 月蚀的表演结束，换了酒吧的常驻乐队继续。陆晓天看见刘乐飞从后台出来，伸手就抱着史铮的脑袋，在男人发顶亲了一下，而男人只是弯着腰摇摇头，然后两个人就挨着坐下开始聊天。 陆晓天的心停跳了一拍，他隐约看见史铮笑了。他想，史铮多久没有对我这样笑过了呢？ 史铮和刘乐飞有说有笑地喝完了桌上的酒，跟旁边一桌月蚀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似乎就准备走了。陆晓天目送着他们出了酒吧门，才站起来走到门口，眼看着那两个人勾肩搭背远去的背影。 费乐屁颠儿屁颠儿地跟过来，也伸着脖子一起看，小声问道：“你还真的不打声儿招呼呢？这唱的是哪出儿啊......”他话没说完，扭头就看见陆晓天没有表情的脸上挂着一行眼泪，吓了一跳，“我操！这几个意思？！你男神和玩SM的搞在一起，也不至于要这样啊？我们要以正确的态度面对成年人的特殊爱好，陆晓天，哥哥给你科普一下.......” “闭嘴吧。”陆晓天抖着声音说道：“你他妈快闭嘴吧。” 陆晓天和看着比他还六神无主的费乐在后海边上分开，独自回了史铮家。他坐在沙发上捂着脑袋，额角一迸一迸的疼。他不停安慰自己，那个姓刘的看起来和史铮差不多年纪，他们或许只是老朋友，凑在一起叙旧而已，史铮很快就会回来的，大惊小怪猜忌怀疑是傻逼才做的事儿。他尽全力阻止了自己在什刹海当场去找史铮理论，可此时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劝不服自己了。 家里没有行李箱，史铮没有回来过。陆晓天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去了武汉，也不知道男人此刻到底在哪里。
第30章 分手吧（上） 【有些人，他冲动了……】 凌晨2点，史铮还没有回来。 陆晓天站在窗边，他扭开锈渍斑驳的铁把手，把窗户打开一道缝儿，不远处脏街上喧嚣的音乐声跟深夜凉飕飕的空气一起钻进来。伸出头张望就能看到那条街上来往的人群，让陆晓天想起他和史铮第一次相遇时在那条街上大笑着奔跑，想起每次演出回来他们都一起坐在那街边的铁栏杆上，吃着冰棍儿等“青年”里面打起来。 那时真是快乐啊。但快乐为什么总是短暂的呢？想要的人为什么都是留不住的呢？ 陆晓天恍恍惚惚站了不知多久，直到街面上的人声和音乐声都轻缓了下来，那是三里屯绚烂一夜的尾声，不像李谷一唱的难忘今宵那样意犹未尽，也不像费玉清唱的晚安曲那样温柔甜蜜，就是简单粗暴宣告着“天亮了，该散了，还没找到伴儿的就赶紧认倒霉回家吧”的倦意。 陆晓天把脑门儿靠在脏兮兮的玻璃窗上，往楼下看了一眼，心想：4楼真是不够高啊..... 他着了魔一样地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哆哆嗦嗦去CD架子上翻出一张阵痛的旧专辑放进了播放器。熟悉的声音和曲子盖过了窗外的声音，陆晓天靠着墙搓了搓自己发凉的脸。 史铮愤怒的声音陪他度过了无数这样胡思乱想的夜晚，以前只要听到，他就会想“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但今天似乎效果特别不好，陆晓天越听就越是焦躁，脑子里全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陆晓天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快步走到床边，从插座上拔下手机的充电线，他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只是慌慌张张地脱掉了上衣，学着男人的样子对折了充电线，在自己背上抽了几下。 这姿势真的是蠢爆了，但肩膀上的闷痛，让他清醒了一些。“还没有到这一步呢，对吧，陆晓天？”他对自己说。 陆晓天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慢慢脱掉了长裤，他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白皙的大腿。 “你得相信他。”他大声地说了一句，然后抡着充电线在自己大腿内侧重重抽了一下。紫色的鞭痕瞬间出现在薄薄的皮肤下面，令他发抖的疼痛逼迫他相信自己说出来的话语。 “什么证据都没有，你凭什么怀疑他？” “你胡思乱想，是打算等他回来也跟他闹吗？” “闹走了一个，你还要闹走第二个吗？” “陆晓天，他不是教过你要说出来，要会撒娇吗？你是傻逼吗？！学不会吗？！” 他自问一句，就狠狠抽自己一下，带着一种横冲直撞没有出口的恨意，毫不吝惜自己。原本只是透出淡青色血管的大腿上很快就布满了狰狞的环形淤紫，陆晓天疼的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但他的心情却平静了很多。 他放下充电线伸手去擦脸上夹着泪水的冷汗，又喘了好一会儿才去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他打定主意等史铮回来，要好好说话。 史铮到快中午才回来。那时，陆晓天正萎靡地靠在沙发上，他困得眼皮打架，却又无论如何睡不着。他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就立刻站起来去开门。 “回来啦。”陆晓天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生硬地问道：“你吃过饭了吗？” 男人看起来非常没有精神，浑身酒气还挂着两个黑眼圈，丝毫看不出昨天晚上在后海时那个放松的样子。陆晓天怕自己冲动，不等史铮回答就躲进厨房去弄吃的。 史铮则坐在饭桌边隔着厨房门盯住陆晓天发愣。男孩儿看起来一副熬了通宵的模样，眼睛红红肿肿，脚步也歪歪斜斜，像极了每次他们情事后第二天的憔悴。史铮骤然握紧了拳头，脑门上的青筋也跳了出来，可他保持着姿势没有动，依旧靠在椅背上，过了几分钟，他又慢慢松开拳头。他想，不会的，那些都是谣言，陆晓天不是那种人。可安慰自己的话和刘乐飞说出来的话，都在他脑子里转，他为了不去想这些，昨晚喝了个烂醉才勉强停下了怀疑。但此刻他见到神色虚浮的陆晓天，就又开始左右摇摆，他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陆晓天把饭菜端到桌上，却发现史铮脸上带着厌恶的神情，他做好的心理建设就像拆迁房那岌岌可危的墙壁一样慢慢产生裂纹。但他还是忍住了，转头去拿来笔记本电脑，努力让自己语气欢快地说：“你不在家的时候，我试着做了个简单的CG动画配你写的歌，下次演出或许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用，你要不要看一看？” 史铮听完这话，似乎是找到了陆晓天这么憔悴的原因，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他看着陆晓天手里的电脑屏幕，知道男孩儿花了多少精力和时间，心里就一阵空虚和愧疚，于是他叹了口气，皱着眉说道：“我们现在不要说这个好不好？我有其他的事要告诉你.....” 一个警报一样刺耳的声音骤然在陆晓天心里尖叫着响起来，他不要听史铮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要听男人说有比他更有趣、懂得更多、更会玩的人出现。 他打断史铮转移话题，音量都大了起来，“舞台动画真的很好的，这次颁奖礼是因为我们用得晚所以效果不明显，我好好学，每首歌都做，今年一定可以的，我真的非常喜欢阵痛，如果宋毅.....” 颁奖礼、阵痛、宋毅，每一个词都像一轮重锤砸在史铮心里，砸得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够了！不要说了！”史铮爆喝一声站了起来，饭桌被他撞得歪向一侧。瓷碗倒在倾斜的折叠桌上轱辘半圈掉了下去，“咣啷”一声碎在陆晓天脚边。 瓷碗碎裂的瞬间，陆晓天的头就炸了，盘伏许久的头痛随着他快速的脉搏一下一下针扎一样刺在他神经上。他用力晃晃头，睁大眼睛看向史铮，眼前却叠着他那个宁愿搂着姑娘也不愿意拿正眼看他的亲爹的影子。 史铮被这个意外打断了烦躁，他弯腰去收拾碎碗，刚要说对不起，突然就听见陆晓天在他头顶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够了！操！你他妈才够了！我知道了！操！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史铮把碎瓷片放在桌上，抬头看着表情陌生的陆晓天。 “反正他妈的早晚都要散！不管我做什么都是浪费时间！都没有用！”陆晓天根本看不清史铮变暗的眼神，他受不了再次被人扔掉，于是他像知道他爸要去美国那天把家里砸了个稀烂一样，抬手就重重摔掉了笔记本电脑，自暴自弃的大喊：“你们都是这个操性！分手吧！既然是这样！那就我先说！分手吧！”
第31章 分手吧（下） 【另一个人，也冲动了……】 史铮猛地朝陆晓天逼近，表情里混杂着异常的愤怒，他一把掐住陆晓天的一脖子，扯着小孩儿的衣服把人推撞在墙上，恶狠狠地说：“你再说一遍！” 原来如此，原来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背叛他，史铮终于明白了。他耳朵里一遍一遍响起刘乐飞在徐鸣瑟家里说的话——孟源跟好多人都说了，说陆晓天为了去Crow当吉他手勾引他，还说陆晓天在床上什么都肯做，又骚又贱...... “你说过，如果不是不喜欢了，就不要随便说分手。好听话都让你他妈说光了，拿我当猴儿耍？！”史铮边说边把陆晓天往墙上撞，怒吼道：“分就分！说！说你不喜欢我了！就现在！说！”他彻底失控了，掐着陆晓天脖子的手用力往外推挤，抓住陆晓天衣服的手却每说一句就往回收紧一次，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要把男孩儿推出去还是拉回来。 “我......”陆晓天张着嘴，忽然意识到好像哪里弄错了，他后悔了，想解释，但刚说出一个字，就被史铮一拳打在了脸上，力道太大了，他立刻歪倒下去，上衣的领子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 史铮看见陆晓天背上的新鲜伤痕，嘴角抽动一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猛地扑过去，揪住陆晓天的头发，抡起胳膊就打。 陆晓天挨过一拳，嘴角磕到牙齿已经裂开了，但他没有挣扎，任由史铮一下一下狠狠抽他巴掌。他被打得半边脸肿起老高，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里却升起一丝希冀——男人这么发了狠地打他，是因为喜欢他吧，是因为不想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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