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极速行驶的两辆车在夕阳下相向而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简随胳膊肘撑在窗口往外看去,余晖快要散尽,橘色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看起来气色都好了很多。 “别又吹感冒了。”禹琛怕风吹到简随,就把车窗升了上去。 两辆车擦肩而过。 另一辆车上,后座的人正在休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闭起,看起来睡的安稳,但皱着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情绪并不如表现出来的轻松。 快到江宅时,司机于成考虑要不要叫醒睡着的江酩,实际上他也并知道自己老板是真的熟睡还是在假寐。 江酩感觉到车停下来,他缓缓睁眼,在车上静静坐着抽了根烟才下车。 江父的身体远不如从前,江母原本是个乐天派的性格现在也明显忧郁起来,一直处在担惊受怕的氛围里,生怕江酩又做出一些让他们无法承受的事情。 明白这些的江酩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到了现在时间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公司,剩下的一半都在江宅,陪江父下棋,陪江母聊天,陪江六六写作业。 江酩是自己,好像也不是自己。他有很多个角色,每个角色对应相应的责任,江酩也都在尽力去做好每个角色。是听话的儿子亦是慈爱的父亲,还是尽职的老板。 这些角色里唯独没有了“自己”。 现在的江酩开始着手接替江父的工作,寰宇也并入了江氏,江酩和江父更多的沟通都是在工作上。 江酩也乐的用繁忙的工作麻痹自己,最好忙碌到什么都不去想,晚上睡觉前喝点酒,不需要太多,微醺的状态就好,然后蒙头就睡,不去想任何一切不该去想的。 江父知道江酩和简随分开后,绝口不再过问江酩感情的事情,就连江母也不再催促江酩结婚了。 这个话题成了一个禁忌,仿佛江酩这辈子不结婚都要比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强。 生活仍旧继续,一切看起来都有条不紊,就这么又过去了大半年。 在这段时间里,江酩知道简随回来了,简随也知道江酩知道他回来了,但江酩和简随从未有过碰面,不知道是有意错开,还是当真缘分不及。 简随这边是不敢去见江酩。 当初做了那段感情的逃兵,剩下江酩一个人去面对无解的难题,江酩再见到自己怕是只有厌恶吧。 禹琛看出简随的犹豫,他故意试探:“这次宴会有江酩,真的不去见?那这次的晚宴我就推了?你可想好啊..” 见简随没做反应,禹琛干脆道:“那我就推掉了。” 在禹琛转身离开时。 “等等。”座椅上的简随叫住了禹琛,“腾出半天时间陪我去挑衣服。” 江酩是非常注重外在的,他得好好打扮一下自己才行。 终于在这次的酒局上,简随如愿和江酩碰到了,但隔着人群,别说说话了,就是想看一眼都得扭着脖子找空隙。 所以这次宴会上也没有什么进展,与其说是进展,不如说是倒退。 江酩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陌生人还能得到江酩的笑,可他连个江酩的眼神都得不到。 于是这场宴会黯然收尾。 后来随着酒局逐渐增多,江酩和简随碰到的次数也比之前多来起来,但依旧没有多少交流,偶尔一次的寒暄,是简随主动问起江六六的情况。 江六六在江父的教导下,成绩是全年级第一,江父和江六六的班主任沟通过,打算暑假开学让她连跳两级,开学就上五年级了。 简随想起之前和小姑娘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不免感慨,之前还要抱着看烟花,现在已经上五年级了。 “六六得长高不少吧?” 说起六六,江酩脸上不自觉染上笑意,脸部线条也柔和起来。 “不仅高了,也重了,之前单手就能拎起来她,现在不行了,再说姑娘大了也有心思了,之前一口一个‘爸爸我和你’,现在换着法子问她都不张口,小姑娘的心思就是难猜啊...” 江酩提起六六花开始多了起来。 简随也不打断他,就静静的听他讲,江酩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好像不聊六六的话,他们之间早就没了话题。 之前呢?之前都是在聊些什么? 江酩想了想没找出答案。之前并不会刻意去找话题,也没有冷场尴尬这一说。 可现在江酩停下来后,空气就安静下来。 氛围稍微有点尴尬。 之后又是两句不咸不淡的问候,俩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已无话可讲。 从当初吵架后狠心分手的不告而别,简随早该料到是这个局面了。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初夏的晚风还有些清凉,简随西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的修身马甲,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夜空,显得慵懒又矜贵。 清风吹起简随的头发,江酩不自觉地伸手去想去触碰简随,发尾蹭到他的手背,江酩才意识到简随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 简随半扎起来的头发,散着的碎发到了锁骨,加上简随唇红齿白的,还真有些像女生。 江酩暗叹自己怎么忘了,简随在扎头发这一块确实很有天赋,之前帮江六六扎出来好几种发型。 “好看吗?”简随似乎看出来江酩在看他的头发,“我是不是不太适合留长发?” 简随小心的问着江酩的意见,如果江酩说不好看,他回去就找剪刀把头发剪了。 江酩一笑随即道:“当然好看啊,不过你怎么想把头发留长了?” 因为江酩印象里简随是很讨厌吹头发的,每次洗完澡头发就胡乱吹两下,剩下的就等它自然风干,现在头发留长了,就更不容易吹干了。 虽然江酩已经不记得,当初是自己让简随把头发留长的。 简随目光深深看了江酩两眼,然后才移开视线说道:“觉得剪头发太麻烦,就留起来了,如果好看那我就不剪了。” 没多会简随的助理过来找他,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简随神色变了变,很快就和江酩告辞匆忙离开了。 江酩自然没有挽留。 也没有挽留的借口。 江酩背对着光,灰暗光线下的表情意味不明,手里的烟还燃着猩红的火光,他在阳台看到有个男生的背影挽着简随的胳膊一起上了车。 车很快就驶出了江酩的视线。 毕竟简随可以选择的太多了,何必跟着自己,而且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有名分,永远也不会有光明正大的那一天。 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抽掉最后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很快消散在风里,江酩掐灭了烟头,也掐灭了心底最后一点念头,他准备去庙里接安南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去庙里接... 安南那次在酒吧喝多后,痛定思痛,去庙里修行了一段时间,头发现在也才刚长出一层青茬。 江酩没事就摸两把,手感有点像猕猴桃。 作者有话说: 周二凌晨更
第69章 要不我真的出家吧 其实可以不用剃头发,但安南像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一样,把每天都要捣鼓一个小时的头发给剃了干净。 特意漂染的红发一缕一缕的掉在地上,江酩看的心里一咯噔。 现在的安南确实修身养性,烟酒不沾。 安南在阳台品着茶,“要不我真的出家吧,反正我已经看破红尘了。” 江酩被热茶烫了舌头,没接他这话碴。 安南抿口茶接着说道:“我听说简随回来了?” 江酩开始品出安南话里的意思了,“你这是想问简随呢还是问禹琛?” 这回被烫舌头的变成了安南,“我这不就随口问问…” 江酩没再卖关子,“放心吧,据我所知禹琛这一年除了在疗养院陪简随就是在公司忙工作,又当叔叔又当婶婶的,忙着呢…” “…如果我早点收心就好了可惜我没机会了。”安南深叹息,他摸着自己猕猴桃似的脑袋,开始一连串的问题,“不过你和简随就这么结束了?怪可惜的啊,其实家里不同意确实也没办法,你俩就不再想想别的法子?” 江酩也跟着叹气:“我能有什么法子,各自安好各奔前程呗!” 安南像是想起什么,他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的看向江酩,“对了那个陆医生呢?我老早就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了,你俩就没擦出来什么火花?” “安南。” “啊?” 江酩往他安南里连塞了两块茶点,安南的嘴被堵上说不出话,世界终于安静了。 但安静下来的江酩不免开始胡思乱想,那天晚上和简随一起离开的男生是谁呢? 其实最近有个男生追简随追的很紧,经常会来禹氏大厦找他。 这男生就是简随的大学同学许名。 这许名不知道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性取向弯了。 上次酒局上跟着简随车一起回来的就是许名。 那天简随怕许名在江酩面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跑过来抱着自己,毕竟许名这事也不是没做过,那次在公司许名竟然就直接贴了上来抱他,为了不引发误会,所以那次酒局上简随就匆忙送他回去了。 简随和许名父亲的公司有合作,许名跟着父亲回国后一起来了禹氏,毕竟许父只有许名这一个儿子,带着许名多走走业务也是正常。 许名发现禹氏是简随负责后,立刻让自己老爸愉快签了合同。 从那之后,许名就有正当理由和借口来找简随了。 今天送合同,明天送材料,反正想尽办法的制造和简随相处的机会。 简随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但这次简随无处可躲,因为许名正在公司堵他。 毕竟他也不能因为躲人就不管公司里的事情了。 简随刚到办公室,就看到了许名,他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看起来十分困扰。 毕业那天许名和他告白,但是简随已经明确拒绝,还表达了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但许名不依不饶的追问是谁,是不是那个叫“酩哥”的。 毕竟许名对当初简随叫的“酩哥”历历在目,还因为简随不肯叫他“名哥”而耿耿于怀。 简随不想在把事情扯到江酩身上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不再回答。 许名不死心的追问:“那为什么这么久了,我一次也没看到过你们俩在一起!” 简随冷冷瞥了他一眼,“私人事情,无可奉告。” 许名敏锐的察觉到简随的脸色不对,立马猜测俩人十有八九是分开了。 “毕业后我就一直再找你,不管你和那个酩哥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我不想留下遗憾,对于你,我想争取!” 简随看在是舍友还是校队队友的面子上,用最后的耐心解释:“许名,我不喜欢你,你听清楚了?不管什么时候起我都不喜欢你,你现在的一切做法在我看来给我造成的只有困扰,你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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