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吃?嗯?谁想吃?” 谢程应扭头就问:“梁子,你想吃牛奶和面包吗?” 梁然脑袋摇地像个拨浪鼓:“饱了饱了。” 谢程应眼神示意,你瞧,他不吃,不赖我吧。 白芽:…… “没人吃喂狗。” 谢程应笑意不改:“那不行,全世界的狗昨天晚上在梦里趴我耳边说了,就得你吃,给别的狗吃就是三心二意,不守男德。” 这人怎么不去写格林童话? 僵持几分钟,眼看座位排完快上课了,白芽满心无奈,头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程应扣着桌子,轻快而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神却默不作声扫过白芽消瘦的背脊,只道:“帮我吃掉啊,你那么能干,不会连这点事儿都不能帮我做吧。” 白芽烦不胜烦,只好拿起牛奶,牙齿咬开包装袋刚想喝,又被谢程应叫住了。 谢程应的目光微沉下来却分明带着丝笑意,轻声:“让我喂你喝,就再加一百。” 白芽感觉怪怪的,不太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太对,转念一想,喝了就已经喝了,做什么也都无所谓呗,就点了点头。 而且他确实需要钱... 经过前几次的接触,谢程应也知道尽量避免和白芽有身体接触,因而只是帮他托起牛奶袋。 白芽就这样只用嘴巴叼着牛奶袋左上角的裂口,借着谢程应的手垂着眸子喝牛奶。 谢程应喉结滚动,低头看着白芽难得没有说话,乖巧喝牛奶的样子,平时相处时被压抑的心跳此时一起勃发出来,砰砰砰,吵得他脑腻心烦。 他在喂这个世界上最单纯最漂亮的猫咪喝着牛奶。 他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发沉重了,心里一慌,名为理智的那根神经疯狂叫停,告诉他这样下去会出事儿的,但身子被灌了万吨铁,死活挪不开手脚。 白芽似乎感觉到什么,晶莹剔透的蓝瞳向上撇,刚刚好和谢程应沉黑的眸子对视,他被那双眸子里的情绪震了一下 心里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谢程应因为和他对视而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似的,猛地一脚踩在地上,身体带着椅子后退,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连带着托着牛奶袋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力。 噗嗤—— 甜滋滋香喷喷的牛奶喷出来,挤了白芽满满一脸,一股股奶液顺着白芽姣好的侧面颊往下流。 罪魁祸首反而愣了神,被钢针定住了似的,视线不偏不倚,眼睛一直黏在白芽身上。 好半会儿,直到白芽抹开眼睛的奶渍低头找卫生纸时才兀地反应过来,扯出纸来慌忙给白芽擦着:“抱歉。我...” “谢程应!!” 白芽偏头躲开谢程应的触碰,一边皱眉擦着脸上的黏糊糊一边站起身,他座位靠里,需要谢程应站起来才能出去。 他声音微恼:“去卫生间,你起开。” 谢程应愣愣地偏过身,眼看白芽出了门,脸才后知后觉地红起来。 ……他真该死啊他都做了什么?? 却不可避免地,脑子里像摁了自动循环一样,不住回忆着刚才那个上挑的和他悠悠对视的蓝眸和那个喷了白芽一脸的... 谢程应浑身僵硬,像机器发条,一顿一顿地脱下了校服外套,然后牢牢抱在怀里,把那遮挡地严严实实。
第5章 味道 - “——呼...” 白芽手肘撑在洗手台前,慌不择路地甩掉手套,鞠起一捧捧的清水往红透了的脸上扑。 黏腻的触感已经洗去,他可以确定脸上是干净的了,烧起的热意却被点着,愈来愈旺。 怎么会这样...... 明明整个过程都没有接触的,明明,没有皮肤间的直接接触... 为什么会这样? 白芽困惑而惊惧地翻来覆去检察自己的手心,小心翼翼摸了摸刚才谢程应隔着纸帮他擦过的左面颊。 难道自己的“病情”又进一步恶化了吗? 他低低地咒骂一声,戴上手套,拦住一个从水房走出来的人:“喂,你,” 白芽伸出戴着手套的手,顿了顿:“摸一下我的手,谢谢。” 那人本来以为这人是个神经病,但是见白芽眼尾殷红,面若桃李女孩儿似的俏模样,又莫名拒绝不了,呆愣地回手握了一下。 白芽收回手,道一句谢,转身走了。 奇怪,别人碰明明也没有感觉的... 他终于犹疑着下了那个他隐隐探到的结论——是那个人,谢程应,只有谢程应,谢程应的触碰不论是否隔着东西,都会让他难以自持,都极有可能暴露他的秘密。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白芽眼里难得浮现一丝迷茫,忽的耳边传来什么熟悉的声响,还没能转过头,一只手拽着他的头发往隔间走,“砰”一声撞在洗手台上。 剧痛伴随着耳边的声音一齐袭来。 任溢笑道:“听人说你最近过得很滋润啊?怎么,老子趁着军训去外面旅个游,你这小白耗子就没人管了无法无天了是吗?” 他轻而易举揪着白芽的衣领抬起来,把人的头摁在水龙头里冲,白芽咬紧牙关,拼尽全力,一口咬住任溢的手腕,却被对方扔垃圾一般甩开,带起几滴飞溅的水花。 任溢嘶了一声,盯着手腕上的牙印,笑容弧度更大:“长本事了?” 白芽倚着瓷砖咳了几口水,把额头挡眼睛的刘海抹上去,眼里一片冷冽的冰蓝,没有说话,死死瞪着任溢。 这是一张极具恶意的脸,也是一张的熟悉的脸,他带来暴力,殴打和胁迫,自初中开始。 白芽鼻子尖动了动,恶心的臭味传来,他突然莫名其妙有些想吐。 任溢愉悦地止不住笑,他目不转睛盯着白芽破碎冷倔的样子,只觉得身体最里处一股快感的电流直冲天灵盖,他忍不住又一脚踢上去:“说话啊,嗯?” 他挑的地方刁钻,都找着不露在外的地方殴打,一群人就这样把白芽团团围住。 这破一个礼拜的旅游,真鸡扒跟开荒没两样,他真后悔一时兴起跟他们那帮子b人去浪,哪有跟这个小家伙玩儿来的痛快? 黄奕凑到任溢耳边悄声道:“老大,这洋鬼子最近和谢程应挨得很近。我担心...” 任溢眸光一闪,随即转身嗤笑道:“你个猪脑子,就这种玩意儿,臭阴沟泥里的虫子都不如,谁看的上?谢程应又不是捡破烂儿的。” 白芽神色麻木,脸更白了。 黄奕心里忐忑起来,他一时说不出谢程应从军训开始的那些瓜葛,眼神飘忽不定,不管怎么说,他确实觉得谢程应对这人不太一般啊? 任溢不知为何因为这句话莫名烦躁起来,挥了挥手:“得了,找时间我也得和谢程应聊聊。” 白芽本倒在地上,听到这句话瞳孔一缩,抬头问道:“谢程应和你什么关系?” 任溢还没答,几个小混混先虚张声势起来:“我们任哥和谢哥可是道儿上最要好的哥们儿,你以后见了先磕三个响头吧!” 下课铃声响起,几个人扬长而去,白芽低着头顿在原地,指节绷出青色,微长的刘海遮住眼睛。 恶心,想吐。 终究还是在洗手台前干呕了一会儿,好半天也没能缓解这种该死的不适感,那些人身上恶臭的搅合地他喉咙里发痒,总觉得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白芽慢慢用卫生纸把刚才浸湿的头发擦干,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头发干透了,才起身向教室走去。 谢程应正拿着手里一个白色小药瓶左看右看,见白芽来了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药片随着摇晃出声。 “这个是什么?”谢程应问,“你生什么病了?” 不料这句话像是触及到了刺猬的肚皮,白芽一把夺过药瓶,白着脸:“你翻我桌子?” 谢程应见白芽反应这样激烈,忍不住想逗逗他:“如果是呢?” 白芽重重地坐回座位,手里的药瓶死死攥在手里:“那我现在就去申请调座,”他脸上情绪变幻莫测,最后冷笑道:“还不都是一路货色,没什么不一样。” 谢程应扭头问:“什么意思?我和谁一路货色?” 白芽眸色越来越冷:“装什么?” 谢程应皱起眉,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的空白芽又恢复了初见时冷冰冰的样子,刚打算细问,一旁扫地做卫生的刘畅正巧扫过来:“有垃圾吗?” 刘畅收走两人的垃圾,他嘴碎,边扫地边道:“白芽,刚才搬座位的时候不知道谁把你的桌子弄倒了,桌里的东西稀稀拉拉落了一地,还是谢程应给你收拾的,哎,有这么个同桌真好,哪像我那个...” 白芽把药瓶放在桌兜的最里面,沉默不语。 谢程应转过头,眼睛有些危险地眯起来:“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一会儿,就这么不待见我?” 白芽突然问:“你以前在学校和任溢他们一起打过架?” “...是。” 白芽不再说话,低头把书包里厚厚一沓的作业拿出来开始写——这些都是别人托他的。 谢程应被刚才那个问题搅得有些恍惚,托着下巴盯着自己桌子上空白的试卷。 他后半句没能说出口,那就是他现在不打架了。 但是,他以前确实打过架,打得比任何人都狠。 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人都记得吗? 谢程应扭过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现在已经不打架了。” 至少他想向白芽解释。 白芽想把作业本抽出来:“谁管你现在打不打架。” 谢程应索性把白芽的笔也连带着抽出来:“你不信我。” 白芽冷着脸:“还我。” 他伸手想要把东西夺回来,谢程应把笔握在手里,支着下巴:“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芽收了力,眼睛盯着谢程应,不动了。 谢程应不明所以地也停下,却见白芽猫儿似的向前一扑,显然直指谢程应手里的作业本和笔。谢程应毕竟多年打架经验,反射性一拽,反倒直接把白芽拽进怀里了。 两人同时僵硬住,谢程应眼睁睁感受到白芽的体温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升高,他第一反应是以为白芽高烧了,刚才的情绪瞬时烟消云散。 他着急地抚上白芽的额头——以一个白芽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 “怎么了?发烧了?” 只见怀里的人浑身僵硬,却又出奇的软,肩胛骨随着他的动作颤了一下。 该死...混蛋...碰到了,全碰到了... 白芽把头深深埋下,却难掩双颊通红,嘴里断断续续地说:“放开......我。” 谢程应大脑瞬间宕机。 他像被烫到了,动作僵硬,停滞着,理智牵扯着情感,僵持良久终于松开手。 谢程应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仅仅握住手腕的触碰,脑海里渐渐把这些串联起来:“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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