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浪拽了拽他,“......恣意。” “你最大的毛病知道是什么吗?”林恣意表情嘲讽,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比了比,“就是老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和受害者,并且在两种角色中来回转换。” “怎么说?” “你没那么大能耐改变谁谁谁的人生,李锦程没有因为你生活变得更糟,当然也没有更好。况且没有你,他可能还是个一句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结巴。” 林恣意又叫了声柏腾的名字,难得正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弄清楚李锦程的心思。” “他已经对我没有想法了。” “嘴硬。” 林恣意小声嘟囔了一句,从桌上拿过柏腾的手机,举起来照着他的脸比了一下,解开锁。 当看到手机桌面是柏腾和李锦程的合照时,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吐槽:“闷骚。” 何浪凑过去,“拿他手机干什么?” 林恣意没说,打开通讯录,拨了李锦程的电话。点开外放,放在桌面上。 柏腾下意识要拿过来挂断,被他拦住了。 此时,电话接通了。 音质纯澈的话筒中,传来李锦程平静的声音。 “柏叔叔?” 听到他的声音,柏腾心头忽地一酸。 没等他说话,林恣意先说话了,“李锦程?” 对面明显停顿两秒,随后轻声说:“林先生。” 林恣意从鼻腔“嗯”了声,狭长的眼扫过柏腾,“我们出来吃饭,你柏叔叔喝醉了,餐厅快打烊了,他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不肯走,你有空吗,过来见他一面,劝劝他?” 把手机推到柏腾面前,朝他抬了下下巴。 柏腾嘴唇微启,喉结动了动。妥协般,眼神却带着些期待,声音低沉,“小锦程,叔叔,有些想见你。” 对面没说话,他呼吸重了些,像是真的喝醉了,继续说:“不是有些,是很想见你。”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 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李锦程的声音终止,餐厅背景的钢琴音像是取消暂停键。 见柏腾这样,何浪心里确实有些心疼。 他又让waiter上了两瓶红酒,醒好后给柏腾倒满,“都这么说了,索性就真醉了吧,回去还能睡个好觉。” 柏腾无奈地勾了下唇角,接过酒杯。 李锦程低头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缓缓地放到一边。 伸手把台灯的亮度调高了些,拿起笔继续做数学题。 铅笔芯勾勾画画,一道题也没能做出。 他盯着页面上几行几行的公式,轻轻出声:“骗人。” 柏腾喝醉时是什么样子,他见过。 柏腾喝醉时的声音,他也听过。 他根本就没醉,他在骗他。 李锦程深呼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挤出胸腔。重新攥起笔,低头沉浸在书本中。 再抬头时已经凌晨一点钟,空白页全部被规整的笔迹填满。 他伸手捶了捶脖子,起身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桌上的手机再次振动起来,来电人依旧是柏腾。 李锦程犹豫几秒,还是接了电话。 对面没有人说话。 “柏叔叔?在听吗?” 依旧没有人说话,李锦程看了眼手机,确定还在通话中。 当他再次开口询问时,背景音里有钢琴声。断断续续地,夹杂着水流的声音。 出租车停在广场护栏边上时,音乐喷泉已经停了。 广场上也没有几个人了,卖气球的商贩正拖着一大束气球准备回去,闪着五颜六色的灯光。 自从城中村拆除,李锦程再也没来过这里。 他绕过花坛,几乎是一眼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柏腾。 宽阔的肩膀,挺拔的腰身,影子被灯光拉成长长的线。映在沾着水渍的地砖上,落寞而寂寥。 柏腾低着头,闭着眼。就连李锦程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觉。 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从脖根一直红到耳垂。 李锦程蹲下身子,从兜里拿出一块纸巾。取下他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已经被污渍弄脏。 他轻轻擦了擦柏腾脸上的水渍,不知道是被喷泉的水溅上的,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李锦程轻叹口气,“这才是真的喝醉了。” 作者有话说: 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评论都看到了,很抱歉没能及时回复。 甲流终于挺过去了,扁桃体发炎又赶上经期,真是没谁了......小伙伴们一定要做好防护。 总之恢复更新啦,大家最近保护好身体,千万不要生病啊~
第八十一章 很想你 “柏叔叔。”李锦程轻声唤他,“醒醒,还好吗?” 柏腾的头晃了两下,闭着眼,没有回应。 李锦程就这么看着他,一时有些出神。 他想起那个夏天,自己在这个广场看的那场免费的电影。 因为太过投入,没注意手机来电。 柏腾联系不上他,跑了很多地方。在这里找到他时,一向不苟的着装稍许凌乱,从容宽厚的表情难得焦急。 他第一次体会到,被柏腾挂念和在乎的心情。 不管过去多长时间,他仍忘不了淮荫市那个闷热潮湿的夏夜。和面前这个年长温柔的男人,在人群中相视时心脏跳动的感觉。 李锦程轻轻呼口气,把眼镜折好放进棉衣内兜里。 他侧头环视一圈,果然在几十米外的停车区,看见了熟悉的黑色轿车。 大概司机先生也看到了他,朝他闪了两下车大灯。 李锦程站起身,一只胳膊绕过柏腾的肩膀,另一只手架住他。 奈何对方喝得太多,两条腿用不上一丝力,脚往地上杵。 司机下车,小跑着过来:“您别动了,我来——” 话还没说完,表情一惊。 他看见这个看起来身型清瘦的年轻人,竟直接将一米八多,体型健硕的柏先生背在了身上。 而且动作并不勉强,步伐平稳的朝这边走来。露在衣领外的脖子,鼓起一块筋,昭示着他在用力。 司机回过神,连忙过去,说:“交给我吧。” 李锦程拒绝了,脸色发红,微微喘着粗气,“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还是让我搭把手吧。” “叔叔,我真没事。”李锦程侧头看了眼柏腾的侧脸,轻声说:“我怕来回一颠,他不舒服会吐出来。” 停车的位置并不算远,走了三五分钟便到了。 把柏腾扶进车里,李锦程熟稔地从车座底下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条羊绒毛毯,盖在他身上。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后有些惊讶,他刚调来负责给柏总开车不久,连他都不知道毛毯的位置。 看来这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和柏总关系很熟。 朋友?但两人看起来年纪并不想当。 大概是家里的亲戚吧,这种大户人家都长得一表人才的。 转过路口,他说:“本来是想送柏总回家的,半路上柏总说想来这个广场。我看他醉得挺厉害的,但他说不让我管,我也不能说什么......” 李锦程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注意力都在柏腾身上。 生怕他难受醒过来,呕吐物呛到鼻腔。 在送到别墅,把人扶上床后,司机便下班回家了。 李锦程帮柏腾换上睡衣,拧了热毛巾简单擦了手和脸。 又从厨房拿来大号的垃圾桶,摆在床边,生怕他一会吐起来。 柏腾睡得很熟,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皱着眉,眉间的那颗痣都藏在了折痕中。 李锦程忍不住伸手去抚,也没能抚平。 折腾一晚上,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这个点再回学校,宿舍的大门也关了。 李锦程毫无睡意,打算给柏腾煮些醒酒汤,醒来时喝,嗓子也不会太干。 他打开厨房的冰箱,里面有一盒新鲜的梨。 去皮切片,加入冰糖和橘皮,放在水中煮上十分钟。 如果有葛花效果更加。 一般家里不会备葛花这样的中药,李锦程不确定这里有没有。 他翻了翻橱子,没有找到。 拉开抽屉,表情一滞。 抽屉里摆着满满的药,有药瓶,有盒装的,有液剂,还有一次性注射器。 有些已经拆开,有些还带着塑封。 靠近手边的药已经被打开了,有几片药粒洒在外面。 这些药,李锦程认得一些。 或者说那时候他专门研究过,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从网站上查文献资料。长期服用抗抑郁的药,会有什么副作用,副作用大还是小...... 李锦程想起什么,伸手从兜里掏出柏腾的眼镜。 难以言状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鼻腔突然觉得苦涩。 大概是忘记关灶火,橘皮熬得时间太长,蒸发到空气中的水汽,都带上了酸苦的味道。 李锦程把醒酒汤端进卧室时,柏腾刚好醒来。 正半靠在床头揉眼睛,见有人进来,眯了眯眼。 看到是李锦程时,睁大眼睛,嗓子很哑:“小锦程?” 李锦程把碗放在床头桌,拉过枕头给他垫好。 “柏叔叔,难不难受?” 柏腾木讷迟缓地摇摇头,明显带着醉意。 “把汤喝了吧,会好受些。” “好。” 酒精摄入太多,麻痹了神经。手一使劲就抖,连碗都拿不住。 李锦程垂眼,拿过汤匙,“我喂柏叔叔喝吧。” 柏腾头脑不清,只会说“好”。 卧室内很安静,钟表的走针声清晰可闻。 以及陶瓷汤匙碰到碗,磕着牙齿的清响声。 小半碗醒酒汤喝完后,李锦程没再舀。 指腹摩挲着碗边,说:“柏叔叔,为什么要骗我?” 几乎是没有任何考虑的,柏腾反驳:“我没有骗你。” “明明没有喝醉,为什么打电话来......骗我说你喝多了?柏叔叔喝醉酒,只会一个人呆着睡觉,一句话也不说,我都知道的。” 柏腾已经没有逻辑可言,“现在喝醉了,没骗你。” 李锦程竟不知道怎么反驳,收起碗要走。 手腕被握住了,柏腾并没有用力,手心很烫。 “叔叔想你是真的,想见你也是真的,没有骗人。” 他脸红,眼睛也红,带着醉意的眼神,似乎有着烫人的温度,“这三年来,睁眼想见到你,闭眼也想见到你......每天都想见到小锦程。” 李锦程有一瞬间怀疑,柏腾到底有没有喝醉。 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跳有一阵地慌乱。 突然间,柏腾肩膀倾斜,向他靠近。 能感受到鼻尖呼出的气息,温热地,带着恼人的酒味。 李锦程身体僵硬,攥紧了裤面。 此时柏腾猛地侧头,俯下身子抓过垃圾桶,耸动着肩膀,将胃里的东西悉数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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