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程脑袋有些沉,摇了摇头。 王力一把抓过他的包扛在肩上,揽住他的背:“我扶你回去,赶紧回宿舍吃点东西。今天没别的活的,回去好好睡一觉。” 到了宿舍,王力看李锦程脸和耳朵很红,摸摸额头,有些烫。 估摸着是发烧了,让李锦程躺好,他去问问有没有人体温度计。 李锦程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又忙活一上午,饿得胃有些痛。 翻翻小冰箱,只剩王力的几盒红烧牛肉面,还有两包压缩饼干,他实在不想吃。 视线落在储物箱时,犹豫片刻,走过去把柏腾给的东西拿了出来。 他记得王力说里面有些日式速食粥,是海鲜味的比较清淡。 李锦程翻了翻,找出一桶放在桌上,又拿了一小包速食昆布。 正准备系上,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包装盒,里面是五个巧克力甜甜圈。依次交叠摆放,裹着厚厚的巧克力浆,撒着细细的糖粉。 甜甜圈?柏腾还会买这个吗? 作为一个甜食脑袋,李锦程还未来得及细想,嘴里已经开始分泌唾液了。 正要拆开,王力拿着温度计推门而进,正好看到甜甜圈。 “你里面怎么还有小蛋糕,为什么我的没有?” 捏着包装盒的手一紧,李锦程看向他:“......你的没有?” “我反正没看见。”王力不喜甜食,也不在意这些,把水银温度计给他,“一会儿再吃,先测个温。” 五分钟后,李锦程把温度计递给王力。 他接过一转,“三十七度七,低烧,可能是昨晚上凉着了,先不用吃药。你吃点东西吧,吃完好睡一觉。我这边还有点工作没弄完,有事叫我。” “知道了。” 王力走后,李锦程迫不及待地拆开甜甜圈包装,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浓郁醇厚,略带苦涩的可可味充盈味蕾,表面的糖霜淡淡的甜,丝毫不腻。 疲惫和饥饿被这一口甜点瞬间带走,心情也好了许多。 李锦程低头看着甜甜圈,又看了看柏腾给的那一大包东西,想到王力刚才的话。 ......这是柏腾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吗? 突然想起什么,李锦程放下甜甜圈,拿过扔在宿舍半天的手机。 果然又有两条柏腾的新消息,发送于一个半小时前。问他在干什么,问他工作累不累。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李锦程还是没有回。 吃完一个甜甜圈,李锦程又喝了盒牛奶。 血糖升上来,便有了困意。加上低烧,李锦程的头也愈发得疼。 他躺在床上,睡前又拿过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柏腾的那几条消息。 尔后轻叹一口气,双手打字:柏叔叔,我已经在宿舍里了。 消息发送,对方几乎是秒回。 【柏总:工作回来了?】 【柏总:累不累?】 他半睁着眼,一条一条地回复:嗯,回来了。工作不累,正在休息。 柏腾又回:身体感觉还好吗,有没有低血糖? 李锦程盯着这消息有些发愣,心想柏腾怎么会知道他低血糖。 想到之前在创业比赛上,江榆给自己送巧克力的事......可能是那时候看出来的吧。 其实李锦程已经睁不开眼,脑袋也转不动,手不受控制地敲击键盘:有一点低血糖,柏叔叔,我还发烧了,头有些痛,也好困哦。,,, 最后几个标点符号是误触上去的,刚一发送出去。李锦程头栽向一边,靠着枕头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明晚有更
第六十五章 还要 睡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李锦程被“哐当哐当”声吵醒。 他睁开发烫的眼皮,额头传来清凉的感觉。伸手摸了摸,是一敷退热贴。 李锦程侧过头,窗外大雨倾盆,噼噼啪啪地砸在彩钢瓦房顶上。 王力正在把被风吹得直晃的宿舍门插好,深绿色的工装服浸透大半,黑色的雨靴粘了很多泥。 见李锦程醒了,他过来拿过桌上的退烧药和水,“先吃片药,看看能不能退热。本来是叫了卫生院的医生过来给你打个小针,结果雨下的太大,路都冲没了。” 李锦程就着温水咽了退烧药,微微皱眉:“没了?” “洪水冲走了,看来工程也得停两天。”王力又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桌上,“再睡一觉吧,感觉热就把被子掀开,别捂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对面机房录数据。” 王力走后,李锦程踩着拖鞋下床往窗边走。 从西边的窗户能看到出去的山路,确实如王力所说,道路已经“面目全非”,大雨还在持续冲刷着泥泞曲折的路面。 身体太过虚弱,走了几步腿软头晕,李锦程赶紧躺回床上,重重地喘了口气。 他拿来手机,没打电话,怕李楠听出他嗓子不对,用微信像往常一样给李楠报平安,简单地说了说最近的情况。 退出聊天界面后,看到柏腾的消息框时手指一顿,点了进去。 那两句“头有些痛,也好困哦”,让李锦程睁大了眼睛,一时不敢相信时自己发的。 但消息已经发送了将近一个小时,再没撤回的机会。 他干脆掩耳盗铃,把聊天框删除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更尴尬的是,柏腾并没有回复他。 大概是还没看到消息,工作忙没来得及回。也可能是对他低智的发言感到无语,并不想回。 李锦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些,他重重地叹口气,将被子捂到了头顶。 在无以复加的尴尬和羞耻中,又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雨砸着房顶的声音小了许多。 李锦程渐渐清醒,头不再那么沉,但嗓子比先前疼了些,鼻腔像是被黏腻的液体糊住。 右胳膊肘撑起身子,他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 指尖还没碰到,宿舍的铁门“吱嘎”一声,低头进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肩膀上搭着灰色毛巾。 竟然是柏腾。 李锦程愣了两秒,果断躺下闭眼装睡。 面容平静,内心掀起波涛骇浪。 柏腾的脚步声很轻,动作也很轻。 李锦程听见淅淅拉拉的水流声,随后自己的一只胳膊从被子里被拿出来,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 然后放回,换另一只。 擦完胳膊,毛巾重新再水里烫了烫,拧干后又擦着他颈窝里的汗。 李锦程本就敏感,这个部位周围更是碰不得。 可他硬生生没动,也没睁眼,憋出一身鸡皮疙瘩。 幸好柏腾没擦太久,便把毛巾拿开了。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柏腾干燥温暖的手掌,摸了又摸,嘴里轻声念叨着:“好像退烧了,没那么烫了。” 柏腾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 李锦程忽地额头很痒,心头也痒,被窝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努力让自己“熟睡”。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脑袋被轻轻一弹。 头顶传来柏腾温柔无奈的语气,“还装睡?” 被戳破的李锦程,这才做贼心虚般地睁开眼,慢腾腾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柏腾一身灰色工作装,脚上是黑色工人鞋。头发一缕一缕散着,有些凌乱。 以舒适度和实用性为主的工作服,美观度实在算不上好。按照王力的话,谁穿谁是电工。 现在却被柏腾的太平洋宽肩,撑成了大牌高定。 李锦程算是理解了那句,长得好看的穿麻袋都好看,说的应该就是柏腾。 柏腾摘下近视镜架,放在一旁桌上。坐在床边,顺手给他盖好被子,抬眼看他:“宁愿装睡,也不想见叔叔......现在小锦程就这么讨厌我?” 李锦程尴尬地揉了揉鼻尖,答非所问:“柏叔叔,怎么会来这边?” “有个小孩说自己发烧了,头很痛。我很担心,马上就赶过来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管。小麦色的左臂上,有几个红色的指印还未消退。 柏腾眼尾微微弯起,浮现淡淡细纹:“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手腕都麻了。” “......” “不逗你了。”柏腾端过水杯递给他,“喝吧。” 李锦程捧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听见他说:“叔叔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什么问题?” 柏腾的右手拇指腹,轻轻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间,“你好像从来没问过我,关于我结婚这件事。” 气氛安静片刻,李锦程放下水杯,玻璃杯底碰在桌面上,发出轻轻一声响,他声音平淡:“柏叔叔的隐私,我并不想知道。” 柏腾声音低了些,“小锦程,其实我......没有结婚,一直都没有。” 而李锦程好像真的并不感兴趣,点点头没多问一句。 没有意料之中的回应,柏腾些许窘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比起柏叔叔的婚事,我更想知道柏成钰现在的情况,身体怎么样了,也回国了吗?” 闻言,柏腾表情微微僵硬。 “成钰他......现在很好,等工程结束回淮荫市,我带你去见他。” 李锦程点点头,搓了搓手指,轻声说:“柏叔叔,我有些不舒服,想睡会儿觉。” 柏腾知道小孩在对自己下“逐客令”,他从鼻腔里“嗯”了一声,拿过桌上的眼镜戴好,说了句“好好休息”,起身离开。 李锦程看向柏腾宽阔的背影,发现走路似乎有些跛脚。 他顺着视线,看到柏腾的脚腕。 因为裤子短,走动时露出半截小腿。上面有几处青青紫紫的淤青,还有两处擦伤正渗着血珠。 这只是能看到的部分,被布料掩着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伤。 李锦程忽地想起王力说过,今天下的雨太大,路基本上冲没了,更别说开车过来。 柏腾只能是从第一营地走过来的,十公里的山路,仅仅因为自己的一句话。 愧疚感忽地涌上心头,比理智抢占一分。 他开口,“柏叔叔。” 柏腾立马停住,回头看他。 李锦程望着柏腾的脸,黑色镜架反着灯光,衬得眼窝愈发的深。 他一时噎住,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余光里瞥见桌面上的甜甜圈,便说:“......还要吃甜甜圈吗?” 话一说出,双方都愣住了。 李锦程说的是“还要”,上一次问柏腾吃不吃甜甜圈,还是在三年前。 柏腾莞尔,眼尾的纹路深了些,大步过来,“要。” 看着像向他走过来的柏腾,李锦程心头忽地慌乱。 此时,门外传来王力的大嗓门,似乎正在给人打电话,“你们吃就行,我回来给李锦程送个饭,一会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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