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疯子,伊万,”他开始大喘气了,一只大手往我头上摸索,“跟那时一模一样。” 他那话儿在我口里进进出出变得顺畅起来,发出呵呵水声,我又伸手去揉他囊袋,揉得他胸膛剧烈起伏,呼气不断。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守不住了,我给呛得捶胸口,他却缩回沙发,懒洋洋看着我咳嗽,毫无抱歉的意思。 等我漱了口回来,发现瓦连京没在沙发上,转而躺到卧室的大床上去了。我贴着他睡下来,手伸进被子搂他的腰,凑在他耳边说:“现在晓得沙发不舒服了?” 他哼哼两声,踹我一脚:“你给打湿了,弄得乱七八糟的。没法睡!”末了又补上一句:“干了我就回去。” 我连忙搂实他,一面告饶一面咬他耳朵:“那不行,我一会儿再泼盆水去。你就得在床上跟我搂一块儿,像昨晚上那样。”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他突然生了气,嚷起来,“我就要去沙发睡,谁想跟你搂一块儿!” “你还是不信我,是不是?”我叹了口气,想与他面对面说话,可无论怎么使劲他就是不愿转过来,于是我只好贴着他的背说:“瓦连京,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真的,尽管你并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以前那个我。”他肩膀轻微地绷紧了,我继续道:“你对我有怨气,对不?这我看得出来。可我一点儿想不起之前发生过什么,或许你愿意告诉我?好吧,你不愿意。那必定是我使你伤心了——‘以前的我’使你伤心了。你不否认?果真是这样;我完全理解你不愿意相信我。可是,瓦利亚,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瓦连京无声无息,像睡着了一般,但从我这边看,能见着他睫毛扑闪,定是伸长了耳朵在听。 “我想的是——‘我上辈子肯定修了天大的福分,这辈子一觉醒来能与天使作爱人’!这就是我的感受,瓦利亚,从我睁眼那一刻开始,我就这样想了。你也许认为我把你忘了,可我并非不爱你。我敢这么说,我打赌过去的我爱你非常——为什么?因为你每次哭,每次笑,都让我莫名其妙心痛。你知道在雪地上我多想吻你吗?你知道我此刻心乱如麻吗? “现在,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要说这句话——瓦连京·维克托洛维奇,我的瓦利亚,我的天使,我永远爱你,再一次、又一次。我仍将反反复复爱你。” 他许久都没有说话,而我耗光了所有力气,再也搂不紧他。就在我的手从他腰际滑落时,瓦连京陡然握住我,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并且异常坚定。 “Yellow blue bus*。”他答道。 -- yellow blue bus:为俄语“我爱你”的英文音译。来自纳博科夫写给妻子薇拉的情书。
第11章 找朋友 从那之后,瓦连京每晚与我一起挤在床上,他不知从哪儿搞了个投影回来,太阳一落我们就缩在床上看电影。通常是我来选片子,但要在我那些盗版电影网站上找俄文字幕实在太难,只能委屈他看英文字幕。他英文不好,前头半小时通常很认真,然而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每当这时,我都心软得一塌糊涂,无心看电影,光顾着亲他;他偶尔会醒,但大多时候只嘟囔几声,然后大臂一展将我揽入怀中,再动不了。 他没了工作,在家里也闲不住,没事就研究做饭,他仍不要我碰炉灶,只许在一旁打下手。瓦连京做饭十分看机缘,卤肉红汤做得顶绝,炒肉烧菜却一个不行,出锅就基本进垃圾桶的命,也说不清为什么,不是太淡太咸就是有股怪味,总之咽不下去。后来我渐渐搞清楚了,瓦连京这人适合做大锅菜,分量一足他倒好操纵了,调料一把把放,大勺使劲搅,做饭做得像力气活,不知为何看着颇有些英勇。 我不想一直白吃白住,尝试联系国内的朋友,可我那手机像是被刷机了一般,联系人没几个认识的号码,社交软件也像是全新的小号,怪不得这么些天来没一个人滴滴我。我想瓦连京既然曾与我一同生活过,必定知道些我朋友的联系方式,于是向他提了这件事,谁知他两肩一耸,竟摇头说不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你朋友联系方式,”瓦连京说,“我有你朋友联系方式还放你躺我家躺整整一年?” 我一下噎住,原先还怀疑是他有意切断我与外界联系的念头彻底打消——也是,有人接盘他哪儿犯得着亲自伺候我。然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是味,我一个大活人,异国他乡消失一整年,爹娘早断了联系不闻不问就算了,命都快丢了连个来打探的朋友也没,这人做得实在没意思。 原本我已下定决心,就当那些狐朋狗友也死了,只与我的瓦连京快快乐乐过下去,可五月初的某一天让我重新打算找找这帮狗崽子。 那天瓦连京出门修车——他丢了工作后就自己干了,靠低价给熟人修车保养慢慢攒钱,好盘下一个他老早就看上的铺子——早上我俩在床上耽搁久了,他出门出得急急忙忙,外套忘了拿,叫我给他送出去。我胡乱从衣柜里抓了件看得过眼的就出去了,结果拿到手上又嚷说不是他的。 “将就穿吧!”我喊道。他抱怨说自己外套口袋有烟,一手在兜里摸索。我刚想叫他忍一忍,却见他突然摸了张卡出来。 “这什么?”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张银行卡。瓦连京也瞪着眼:“这衣服是你的。” “啊?”我瞅瞅那卡,又瞅瞅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密码你还记得吧?”瓦连京盯着我,我盯着那卡,眉毛拧作一团,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于是那天瓦连京没去修车,跟我一起蹲在家里想密码,原本一个挂失的事儿,偏因为我签证过期,整个一非法移民,什么都办不了。最终我一拍脑袋,决定先联系上我那些朋友,再一个个问问看有谁知道这卡怎么回事。 “你银行卡密码到处说的?”瓦连京表示怀疑,“你爸妈不知道,朋友知道?” 他这话一出,我就明白之前大概没跟他提过我父母,那两口子早在几年前就跟我闹崩了,不然我也不会跑到这冰天雪地来留学;不为别的,全因为便宜——想逃出国|门,只有这地方来得起。要解释这问题又要花很长时间,我打了个哈哈,好在瓦连京也没在意——他这人总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我估摸着之前跟他谈对象应该也是这么个情况,否则怎么会一个我的朋友都不认识。 正想着,瓦连京突然顿住了,片刻后道:“前年……还是大前年的时候,你有个朋友好像来过,中国人。” 我忙道:“——是谁?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像是个哑巴,”瓦连京努力回忆。 我顿时喜出望外:“哎呀,晁劲函!肯定是他!” 晁劲函其实不是哑巴,是个社恐,看到生人就紧张,话全由旁边人代劳说了;不得不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他就装聋作哑,只为不要人跟他讲话。晁劲函与我是初中同学,毕业后来往依旧密切,若说我的银行密码只有一个人知道,也只能是他了。要找这崽子大概还是得从社媒上找,可我想不起之前的账号密码,正苦恼着,突然灵机一动。 “我的Instagram?我又不发东西。”瓦连京皱着眉掏出手机打开软件,果然如他所说,界面只孤零零排着几张莫名其妙的照片。每张照片点赞人数不多,也就几十个,经我一一排查,终于锁定一个张张都点赞的账号,点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正是晁劲函一脸衰样的自拍。 我朝他发了消息,他几乎秒回,让人忍不住想大骂:我失踪了一年也没来说找找,瓦连京一滴滴就秒回?也太狗了。还不等我回复,他就发了一连串问号,后头跟着:“蒋奇莞?蒋逼??你跟瓦连京在一块儿??” 我道:你真狗,我已经在俄罗斯当了一年植物人了。 他以为我在开玩笑,连发好几个动图,看得我十分恼火,噼里啪啦一顿敲:发屁动图,老子真的差点死了!不是瓦连京恐怕你这狗连尸都没的收。 他这才察觉到不对劲,问我要电话号码,语音说。我转头问瓦连京:“你号码是多少,他要打电话来。” 瓦连京停顿了两秒,将手机拿回去:“我来跟他讲吧。”随后他输入一串数字,走出屋子,我听到他接通电话,讲着半生不熟的英语,压着嗓子,刻意避开我似的。我想他肯定瞒着我一些事。 没过一会儿,他进来了,将手机递给我:“他跟你说。” “喂?”那头是晁劲函慢吞吞的声音,我接过手机,“你俩讲啥呢?他咋还避着我说。” 晁劲函跟原先一样说不清楚话:“我订机票了,正约签,等我来了跟你说。” 我有点感动又有点疑虑,偷摸问他:“哎,这事儿是真的吗?我以前真跟瓦连京谈过对象?” 他迟疑了两秒,说:“哥,你……这事儿电话里讲不清楚,你俩是谈过,就是中间出了点岔子;具体的等我来了再说,你那脑子……看要不要回国找医生。” “医生不急,不急,”我高兴得嘿嘿直笑,“倒没想到是真的,我还真跟他谈过。”我不知为何非要得了旁人的保证,才能彻底放下心。 他在那头叹了口气:“哎呀,算了。你好生养着病吧!” 结果到后头,谁也没想起问银行卡的事儿。我喜滋滋扑向瓦连京,不住兴奋道晁劲函要来了,我朋友要来看我了;瓦连京由我压在床上,一面搂着我,一面含糊应和。我见他嗯嗯啊啊得可爱,埋头与他接了个黏糊的吻,待他呼吸急促后,才放开他,低声说:“我不走的。” 他垂下眼睛,没有说话,却伸出嘴唇,头一次这样主动、这样小心地吻我。
第12章 还有谁来了 如我所料到的一样,晁劲函果然知道我所有的密码,这下不光银行卡密码破了,连之前的社媒账号也捡回来了。我就依稀记得我曾经在ig上很是捣鼓了一阵子,大概是刚来俄罗斯那会儿,整天跟当地小青年一同混地下演出,没事就在ig上你艾特我我艾特你的,搞到后头竟有了小几千粉。那账号上都是角度找了又找,p了又p的照片,最新一条时间为2017年,是家club的招牌,还加了定位。 我是挺有些日子没上网了,原先微博账号一登,私信箱的红点就突突突排下来,其中有我在当地一起看演出的朋友,也有上学的同学,还有些小姑娘不无惋惜地问“你去哪儿了,都不发你男朋友了”“之前的照片也删光了,发生什么了”之类。我看得有点好笑,一个个点开,同时心里又暗自琢磨,删照片这事太过明显,瓦连京不愿提之前的事,怕是因为老早就分过手了。然而现在,这些都没所谓了。 我顺手点进草稿箱,发现有一条未发送的博,是一张瓦连京的照片,显示的是2017年。照片上的瓦连京掀起上衣,露出截腰,莞字若隐若现,不知道在干什么。照片显然是张抓拍,他看见镜头瞥过来,眼睛没来得及睁全,由阳光衬着,懒洋洋又凶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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