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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东被这话一噎，赔笑道：“那什么，进去吧，外边风大。” “你弟弟从昨天就一直念叨着你了，现在看见你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 纪靳自嘲道：“是，现在怕不是高兴到躲进房间里去。” 孔东说这话时自个心里也虚，干脆不搭理纪靳，把他拉坐在沙发上，冲李梅使着眼色。 “小纪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赶紧去切几个水果给小纪。” 孔东这样做一方面是想阻止李梅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另一方面也是想在纪靳面前刷刷好感度。 纪靳没吭声，双手插在兜里坐在独立的小沙发上。 “我们也打扰你一个多月了，你也别怪我们，到底说也是养了几年的孩子，多多少少也有感情，这一下要跟我们断绝关系，爷爷心里头真就不是滋味。” 说罢，眼眶就红了。 常人的话在就心软了，但纪靳不是。 他会心软，但也得分人，再者，他本就无情，这是其他人给他的定义。 孔东本以为自己戏这么全，纪靳这小子再心狠也抗不住，谁知还是他自以为是了。 “事情闹成这样，是我的错么？” 孔东连忙摆摆手，“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求你原谅你奶奶之前说的糊涂话，她那是一时被气着了才说的狠话，不能当真。” 纪靳眼神里的冷漠肉眼可见，他手指有节奏地摸着右手无名指上的玉兔戒指。 “话要说得多难听才能当真？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想天真一些，但现在的环境下你要我怎么天真？天真的结果又是什么？你应该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吧。” “行！你这小兔崽子真是油盐不进！硬话软话都说遍了，既然你不领情那我就明讲了。” 孔东没想到纪靳这么不在乎亲情，说断就断，就算他们两老口这么几个月放下身段委曲求全，纪靳都没有谅解的意思，反倒是刺耳的话越来越多。 “你想逃离我们可以，老爷子我这么大把年纪了，儿子儿子不中用，孙子孙子没心没肺，我也不图别的，只要你给我们养老就行。” 纪靳像是听到了很有意思的笑话似的，眼神里的寒意暴露了他的厌恶。 “如果你小时候照顾了我我可能还会同意，可现在是轮到你们讨价坏价的时候么？别跟我讲什么道德法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起码也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跟个白痴一样。” 他停下来玩弄戒指的动作，一双凤眸紧紧盯着孔东，眼里迸射出浓厚的威慑力。 “想要我养给你们二老养老是不可能的了，五十万我也可以不追究，就当做好人好事了，至于我与你们孔家断绝关系的事情，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 孔东急眼了，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放屁！你把合同当做什么了？” 纪靳轻笑了声，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尽显主人风范，“我想离开你们需要什么合同？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这次来也是想告诉你们，猫抓老鼠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你就不怕你妈知道？我告诉你别这么嚣张！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开始耀武扬威了长大后怎么得了！” 纪靳站起来，说：“我为什么要怕我妈知道，怕多一个人骂你么？抱歉，我还没有这么圣母心。” 说完，不管身后人的唾骂握着门把手打开门，随后又砰的一声关上折回。 站在原地大声骂纪靳的孔东：“？？？” 纪靳露出标准的微笑，也不觉得尴尬，态度很好道：“一会麻烦你了。” 孔东更加困惑了，这小兔崽子又搞什么名堂？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纪靳坐在沙发上示意孔东打开。 孔东在心里把纪靳骂了几万遍，老老实实地去开了门。 “你是……佘家小子？” 佘时站在门外笑着点点头，问：“请问纪靳在吗？” 孔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你找他有什么事？” 佘时已经不耐了，强忍着想要私闯民宅的想法，强撑着笑容，说：“有事，大事，所以他在吗？” 还没等孔东回答，纪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是佘时么？你进来吧。” 佘时挑眉看了眼站在门旁的孔东，“借过？” 孔东眉头突突跳了下，僵硬地让开了路。 回头看向纪靳的时候，眼皮也跟着狂跳起来。 纪靳哪还有刚刚跟他虎虎生威的模样，现在跟个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老孔家把他怎么了。 孔东气得胡子都吹起了，重重地往沙发上一坐，屁股还没坐热乎就听纪靳满脸虚弱地说道。 “嗯，他们不想放过我，说要让我给他们养老才肯停止骚扰我，还说我要是不听他们话的话就跟我母亲说，可我母亲一个人呆在国外，我不忍心让她再替我操心了。” 孔东惊呆了，他没想到纪靳能不要脸地在他面前说这话，虽然都是真话，可连在一起怎么这么奇怪。 孔东正想说几句时就被佘时劈头盖脸一顿骂。 “孔老头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他可是你亲孙子，你不待他好就罢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怎么还有脸面说你是他爷爷？果然不假，人老了脸皮就是厚。” 坐在沙发上的孔东锅从天上来，整个人坐如针毡，时不时还受到佘时幽怨的目光。 他算是明白了，纪靳这小子就是不安好心！在佘家小子装可怜倒是一把好手，他非要揭发他不可！ “你这臭小子知道什么？纪靳说天就是天，说地就是地了？你别被这小子骗着了！他可阴得很那！” 佘时狠狠皱着眉，不爽道：“再阴有你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家纪靳比你好上千倍万倍，你就别在这里自取屈辱当小丑了。” “嘿！你这小子！” 孔东被晚辈劈头盖脸一顿骂，心里也不是滋味，脸都快赶上煤炭了。 李梅这时端着一大盘水果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纪靳可怜兮兮地缩在佘时怀里，那小表情别提多委屈了，自家老头气得半死，跟佘时互瞪着，谁也不让谁。 “不是，你们这是闹的哪一出？” 眼看动静越来越大，一直呆在房间内偷听的孔程井缓缓走出屋外。 “小井？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一会着凉了就不好了。”李梅担忧道。 纪靳没有在佘时面前提及过孔程井，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过节。 还没等佘时向他打招呼，孔程井拉着佘时的手就往屋内跑，还不忘锁门。 佘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蒙了，只记得纪靳很着急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要去追他。 屋内很黑，窗帘也被死死拉住，还在外面的太阳挺大，透过那层布料堪堪提供光亮。 “你这是？” 孔程井抿着唇，刘海遮住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忧郁。 佘时很久没见过孔程井了，现在看他变成这样子不免担心。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孔程井心脏狠狠一抽，连忙拉住佘时的双手，说：“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对你的感情从始至终都不是喜欢！” 佘时被他说的一愣，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What？ 孔程井微微蹙着眉，情绪冷静下来，问：“他没跟你说？” 佘时疑惑道：“什么？” 孔程井瞳孔猛缩，嘴里喃喃自语着，声音太小了，都可以跟蚊子做兄弟了。 “你到底在说啥啊？你喜欢我？” 孔程井赶紧摇摇头，触碰佘时的那双手不挺地颤抖着，他没想到纪靳没有跟佘时说他这些日子的失态。 “抱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佘时嘴唇微张，下一秒就被孔程井打断，自言自语道：“是你从黑暗中把我拉出来的，你还给我了一块紫色软糖，我一直留到现在。” “还留着呢？小心招虫子。” 孔程井摇摇头，“没事，我当时一个人无依无靠，你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我把你当成唯一的希望，错将这份感情当成喜欢。” “一开始我本来想告诉你，但是你跟我说你有青梅竹马了，后来我就放弃了，可有一天你说你们只是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我又不想告诉你了。” “我说这些话并不想让你可怜我，我是来道歉的，很抱歉，一直以来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多困扰，你想知道为什么纪靳跟他们闹矛盾么？” 佘时点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孔程井的背。 孔程井嗤笑道：“都是因为我。” 佘时没吭声，坐在孔程井身旁等着他的后话。 “爷爷奶奶很早就知道我喜欢你，纪靳已经跟你在一起了吧？春节扫尘时，纪靳写给你的一封信被我看见了，她老人家因为我更像他儿子，从小就对我宠爱有加，看纪靳也喜欢你，便对他更加厌恶。” 佘时听得一愣，不敢相信狗血的剧情出现在自己身上，面对老一辈对他们不公的待遇，佘时并不能十分理解。 “可你们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下得去手？你们不还是双胞胎吗？哪里来的像与不像？” 孔程井被佘时的天真逗笑了，眼神逐渐暗淡，勾起唇角倒像是自嘲。 不，并不是他天真，而是世界上大大小小的恶意太多了，它像是没有终点的列车，永远没有尽头。 “你觉得我和纪靳很像么？” 佘时扬起灿烂的笑容，堪如七月的烈阳。 “不，你跟他一点都不像。” 孔程井哦了声，笑问：“怎么说？” “你很会讨人喜欢，存在的意思不逊色于骄阳，纪靳与你恰恰相反，他更像是北极圈内冰冷的冰山，看似是永恒的存在实际上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你们是两个极端的存在，更像是一对相互依存的双子星，不是么？”
第97章 小骗子 一阵清风徐来，窗帘被猛得扬起，外边的阳光钻了空子，贪婪地聚集过来。 佘时肆意的笑容终于被孔程井看清，碎发被风随意吹动，他的笑在阳光下格外夺目。 孔程井瞳孔微动，随后叹了口气，说：“你很好，谢谢你选择了纪靳，你是第一个说我们不一样的。”想必也是唯一一个。 佘时大手一挥，害了一声说：“什么谢不谢的，在一起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你也别说想，没人会怪你。” 孔程井轻轻嗯了声，问：“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当一辈子的好朋友么？” 佘时露出爽朗的微笑，一把揽过孔程井的肩膀，“当然了，你们兄弟两运气也是够背的，遇见这么个糟心夫妻。” 孔程井无奈地笑了笑，没有阻止佘时对李梅和孔东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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