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热恋期,好像早已经在漫长的五年时间里消磨度过。 岑远没时间,或是一贯地不会来剧组打扰影响他工作,程倾都喜闻乐见。 他和岑远保持着一个更远的距离,不能说是此消彼长,但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和目前的目标许晟的距离自然就变得近了。 程倾和许晟在私下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黏黏糊糊,始终未被戳破的暧昧积攒得浓稠起来。 许晟也算是好顺毛的那卦,还没有混乱不清的三角关系,实在不用像是对着岑远或是楚知钰那样举步维艰,需要耗费脑力太多。 而且最近,程倾和一向极其难搞的楚知钰、岑远打交道也都变得轻松许多。 岑远是和他感情关系渐渐稳固,楚知钰则是因为“一夜情”所产生的复杂因素,明显对待他的态度和蔼容忍更高。 就连徐夕景,也好像许多天都没从上次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告白中缓和过劲,安分守己了不少,在他助理的位置上再没有过越界。 一条路通顺,条条路无阻。 程倾每天在片场不是和楚知钰呆在一块,就是同许晟腻在一起,有时候他们都在同场戏份也会三人一起。 楚知钰话少,拍摄的间隙通常都是程倾与许晟闲话,程倾再主动将话题抛给楚知钰让他接上几句,总体相处也还算和谐。 许晟能在圈内混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人前也是很有分寸,不会和程倾讲些关系暧昧不清不楚的话或是开这种玩笑。 可气氛的微妙变化,一个普通人都能够有所察觉,程倾并不认为少年老成的楚知钰,哪怕面上看上去不动声色也会对此一无所觉。 而相比许晟对程倾喜欢的遮遮掩掩,反倒更容易看出,程倾却是没有刻意收敛,始终都坦坦荡荡。所以在明眼人看来,基本都是许晟一股脑热陷入暗恋的架势。 误会也好,不在意也罢。楚知钰的淡漠态度,都到底让程倾先前在脑海一晃而过的念头稍微放下。 所以渐渐地,他又开始时不时地逗弄楚知钰了。 程倾发现,楚知钰对于工作的认真态度完全不包括售后服务。从前楚知钰接的戏都没有感情线,而这次的剧本,明显是个cp大乱炖的共赢局面,楚知钰却对此毫不在乎。 他不在戏外作戏,但作为少见和楚知钰关系亲近的人,网上传播的他和楚知钰的双人路透便也拥有了别样的味道。虽然评论区依然对他骂声一片,鲜少会有人买账。 程倾对于如今的发展走向非常满意。 他对自己的演技有着十二成的把握,只要这部剧一经播出,自己的风评就会置之死地而后生,甚至一飞冲天。 毕竟他为人所诟病的从不是专业素养,也从不是身材容貌,而是一些没犯法甚至称不上是不道德,被捕风捉影的黑料。 毕竟就连不爱给他好脸的导演陈枞都为他在演戏方面的天赋与造诣所打动,和他的关系变得和缓起来,甚至几次程倾都听到他询问自己是否留有档期去拍他的下一部电影。 持续两周的顺利,让程倾的心情变得很好,甚至好到难得有些体会到了乐不思蜀。 在最后一场于横店宫墙里的大戏开始拍摄前,同时也是整部剧于时间线上程倾的最后一场戏,程倾和岑远煲了好长一通电话粥。 鉴于最近对他的“冷落”,担心作为投资商的岑远真的会再来探班,程倾半哄半告知地和他说明了近期的行程安排——再过一周,自己的大头戏份结束,便是七天有一日的拍摄了。等到那个时候,他的行程安排几乎都被安排在北京。 虽然岑远应该不会不清楚。而且程倾认为,自己后续工作的展开全部巧合地密集在北京,其中一定有着岑远的手笔。 “哥哥。”程倾目光平静地笑着喊他,声音里却满是眷恋,“到时候我就可以天天去见你啦。” 岑远嗯了声,问他:“不先休息几天?” 程倾的语气听上去有些迷蒙:“去找你也能休息啊.......”片刻后才反应,半羞半燥地喊道:“哥哥你!” “不是马上就要拍摄,去忙吧。”岑远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因逗弄到他而携带上一丝愉悦。 程倾又和他聊了两句有的没的,才依依不舍地将电话挂断,去找造型老师作妆造。 整场戏的内容大致讲述的是楚笙兵败,楚靖宣攻入大殿,楚笙孑然一身在高堂之上相迎。楚靖宣仍对自身宠爱多年的皇弟想要加害于他的原因想要个答案,而两人之间所发生的对峙,其中牵扯出了一桩他们上辈的陈年旧事。 已故皇后极其痛恨先皇,他和别人通奸产下一子,恐为先皇发现,为了保全亲子杀害了冷宫婢子,最终弑母换子。 不是亲身骨肉,所以幼时对待楚靖宣自然算不得好。据当年宫婢所言,先皇后甚至有次快将仍在襁褓之中的楚靖宣活活掐死。 在那一刻,楚靖宣的情绪是极度复杂的,有感到荒谬可笑,也有感到可悲,可更多的却是些道不明的混乱。 楚靖宣问道:“所以你恨我,是因你是被换走的幼童?” 他的剑仍对着楚笙纤细的脖颈,在强烈的愧疚之下,几乎快要忘记楚笙将朝堂搅乱所做出的那些不利于国民的极恶之事。剑锋似留有不忍,隔开几丈距离,最终缓缓降下。 与其一同降下的是讨伐的坚定,低低地又道:“可我从未想过与你争抢,我也并不知晓.......” “你是先皇后的血脉。”楚笙淡淡地打断他道,“她是太恨了,恨先皇的骨肉,恨的最终疯癫。以帝王的多疑,定是对你验过的,而冷宫婢的孩子为一侍卫之后。” 楚笙嘲他天真,皇家哪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可按程倾所想,已故皇后最后疯到根本分不清自己的孩子,并且遭遇软禁,哪里有本事将孩子再换二次。不过到底是不想楚靖宣余生在痛苦之中度过,因楚靖宣而心头留存的最后一抹善意,也留还给了楚靖宣罢了。 楚笙早就不想活了。 他故作温情地去拉楚靖宣的手,却猝不及防地攥紧他的手提剑,快准狠地直捣自身心间。 他说:“我做的恶事太多,不想被处以极刑。” 他说:“就这样死于你的手中,还算无憾。” 他说:“皇兄。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彻头彻尾的悲剧。 导演喊咔的时候,程倾正躺在楚知钰的怀里,看见了他的脸上沾上几滴他吐出的血,缓缓下流的渍迹像极了那晚宴会上被泼洒沾染的红酒,加之战损的妆造,颓唐的美感淋漓。 楚知钰许久许久都没有出戏。 他的眼泪好像止不住了,大颗大颗地砸在程倾的面庞上。明知是在演戏,可程倾却很容易被激发出一种错乱认为他的此刻是在为自己狼狈落泪的爽感。 身边不断踱步而过的工作人员都自觉地没有管他们两个,留给演员时间缓解情绪出戏。 程倾想去拍他的背,可被环得太紧,只能勉强挤出一只手去捧住他的脸,不断地安抚地笑着,不断地说:“已经没事了。” 楚知钰的反应很迟,半晌过去,僵硬地将他更往怀中揽紧,似乎这样就能令他不离开,喃喃地说了声:“抱歉。让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他说一下,其实也又抱了很久很久。 在他怀里静静地陪伴着,程倾的思路扩散得很广。他先是思索了一番这场戏的路透和后续热度应该都会很精彩,又想还好许晟今天有行程没在片场,否则看见这一幕又是有的可跟他赌气。 等楚知钰最终放开他,又说了句“抱歉”便离开,脚步和神情都颇有些失魂落魄。 所以晚上回到酒店,楚知钰会来找他,这是完全正在程倾的意料之中的。 虽然楚知钰和他的关系现在不错,也偶尔会在晚上和他一起吃顿夜宵,但对方在交际上恪守的距离,令他其实还是鲜少会在这个休息的时间段去叨扰他人。可今天的他,明显就非常需要自己的疏解。 ——拿捏的好,不愁将关系的亲近更提上几个层级。 程倾引他进来,善解人意地没去询问他的来意,只是说:“聊聊?” 刚刚坐下的楚知钰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动作停顿了一下,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他们的交谈内容很公事,只是聊了聊双方对于剧本的见解,以及人物的塑造和对其心理的深度剖析。 直到半小时后的结束,楚知钰明显从角色中跳脱释然不少,颔首致意地道:“抱歉,打扰你了。” 有时候太过完美的人品教养,在人际交往中实在显得很呆板,虽然也没别人再被应允拥有这个接近楚知钰的机会。 “怎么会打扰?”程倾有意轻松气氛,笑着调侃他说:“朋友本来就是这样,只要需要,那么什么时候来找都不算打扰。别说你今天是九点多来,就算是半夜三更,我也会给你开门的。” 楚知钰好像对半夜三更这个词表示不认同,微微蹙起眉说道:“不太合适。” “这个时间的确私人,可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啊。只是你心情不好,作为朋友我陪你聊了聊剧本。”程倾想把他的那套逻辑掰正过来,否则以楚知钰待人的标准,就算他和楚知钰再要好,在旁人看来都只会是大众标准的普通朋友。 ——那样就很没必要。 程倾可没有交朋友的打算,他想和楚知钰亲近的目的,本来也就是服务大众,从而吸粉达到利己。 程倾一字一句地为他顺道:“就像你今天在一个你认为并不合适的时间来找我,那你真的会做越界的事说越界的话吗?” “你当然不会,我也同样。” “所以时间不是评价行为礼貌或是越界与否的标准,只要我们自己心中有那条线,那就算做的事看起来再不合适,实际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最后程倾再次肯定加重了一遍结论:“普通认识的人之间的确不合适这么做,但我们是朋友,所以可以。” 楚知钰还没来得及应答,门便极其突兀地被敲响了。 “咚咚咚——咚咚咚——” 他们都愣了一下,程倾刚站起身准备去开门,门后的人便似乎很没有耐心,敲门的声响一道比一道急切起来。 程倾能够料想门外的人是谁,可楚知钰跟着他起身,此刻站定在他身后半米的距离。他无辜地和楚知钰对视片刻,才背过身对着门,不悦地眯了瞬眼,脸颊也因舌头顶在一侧鼓起了一个小包,问了一句:“谁啊?” “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 许晟语气里的不悦很浓,隔着厚厚一层的门都没被消融完整。但他很快又变得高兴起来,说:“快开门,给你写的歌demo做出来了,我赶来拿给你听。我要拿他当我新专LOVE的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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