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今天都正经称呼了对方名字,互相砸给对方的紧张分量也都不轻。 “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埋藏太久的这句话终于说出口,像是拿走了一块封印,让心底的漩涡重新呼啸而起,将杨玉诚自以为的淡定又搅得稀碎。 这种感觉用害怕形容不为过,杨玉诚极力忍住不听答案走人的冲动,强迫自己站在这,博取那可能存在的希望。 周默的感觉自己提气的重压都变得大了起来,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心底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充斥在思考决定的每一个缝隙。 他向来认为自己是理性,但此时他的理性被某种神秘的感性所占领,不断驱动着他。 甚至在被杨玉诚抱住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回应,好像是缓慢地点了两下头。 杨玉诚以前觉得喜极而泣矫情,今天他却共情了一把。 确认自己眼睛没问题,也确认自己没做梦。 直到周默被勒得咳了一声,杨玉诚才猛然回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人抱得太紧,他有些恋恋不舍松开对方一些,轻嗅着他发间的淡香。 周默很理解杨玉诚,所以刚才任由他那样抱了一会儿,现在胳膊得以活动得开些,他轻轻靠着,手慢慢搭上他的后背,感受着两人来之不易的稳定状态。 周默对感情的感知其实也不算灵敏,否则也不能五年才看出来杨玉诚的喜欢。 突然开窍还是在杨玉诚醉酒那次,还是回家了后反劲的。 周默之前见过他对朋友打抱不平的时候,都是满腔不忿写在脸上,分分钟要干架的阵势。 而那次的杨玉诚却好像是有什么情绪说不出口一样,郁闷得很,什么也不说就一个劲喝酒。 这不像是对朋友。 周默一直把自己地位放的挺边缘的,也从不试图挤进他们的圈子,鉴于他和杨玉诚只能称得上熟悉甚至不是朋友的关系,周默实在不理解杨玉诚这酒喝得从何说起。 那时他脑子里就蹦出过这种猜测,但又觉得不切实际,又亲自给扼杀了。 可这种怀疑的念头一旦有过一次,就会在任何可能佐证它的时机不断发酵。 这些天被自己家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周默几乎把这件事抛在脑后,甚至于刚才见杨玉诚的时候完全没带着别的揣摩心思。 直到杨玉诚再度提起上次的事,周默才知道那天的背后,竟还发生了这么多。 跟他在一起这个决定,周默觉得自己没有作得稀里糊涂,大概从他以为杨玉诚喜欢自己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渐渐地给出答案了。
第31章 跟我走 “所以,你是因为躲债躲到这来的?” “嗯,还完这一笔,我跟他也算两清了。” 周默从开始到今天,基本都是靠自己,上大学时候勤工俭学,父亲周成对他一句死读书的书呆子从小骂到大,等周默出人头地之后周成就开始在老家炫耀。 到头来被几个倒腾老虎机的人盯上后引入局,周成从一个酒鬼又变成了一个好赌的酒鬼。 周默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本以为安置好他爸的吃穿住行就能让他收心,但周成后来便越来越狮子大开口,周默有天忍不住问了句:“爸,你到底干什么了需要那么多钱。” 周默薪资虽然不低,但也供应不住动辄百万的索取,给周成买房子和车这些已经花了一部分积蓄。 结果周成在电话里大骂他不孝顺,还说要离家出走,周默一开始回家找不到人还担心,可后来才知道周成是将高额债务甩给他,自己跑路到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那一刻周默算是体会到什么是心凉。 “你把房子卖了吗?” 周默点头。 杨玉诚血压飙升地一闭眼。 “你没有义务替他还的。” 周默低声:“我知道。” “但这里面不全是放贷的,我爸把我们家有点头面的亲戚都坑了个遍,大多也是冲着我,以为能捞点钱生钱的好处,结果把家底都赔进去了。” 周默叹了口气:“他可以打着我的名义坑人,但是我不能。” 杨玉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在心里把周成骂了祖宗八辈。 “高利贷那部分,你没还本金之外的吧。” “没有。” 周默给杨玉诚接了杯水,递过去,“所以他们追着我不放。” 杨玉诚接过来喝了一口,在周默要收回去时扣上他的胳膊,发现袖管都空出不少。 他当即心疼:“你这段时间,肯定没少瘦吧。” 周默端详着他的神态,忽而笑了:“你以前跟我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啊。” 杨玉诚手慢吞吞滑下,像条大狗一样恋恋攀住对方的衣角:“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诶——”杨玉诚生怕他反悔,“你刚才可是答应我的啊,即使没口头保证你点头也算数的好吧。” 他懊悔地用手盖住脸:“我当时录音好了,不,录像。” 周默去拿他的手,杨玉诚摆出幼稚园式闹脾气,死捂着脸。 “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拘束,就还像我们以前一样,放开点儿就好,认识这几年,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上次醉酒那个德行都见过,不过这句周默没说,怕人当场炸毛。 杨玉诚中指和无名指间岔开个缝,视线透入周默温柔的脸。 “真是这么想的?” “真的。” 杨玉诚心里听得高兴,面上依然端着:“周默,老实说,你答应我有没有认真考虑过。” “有啊。” 周默沉思,好像在回忆着之前的事情。 杨玉诚嘴撅得能栓头驴:“要不要考虑这么久啊。” 周默失笑:“得给你一个认真的答复嘛。” 其实也不过五秒钟而已。 “从那次猜测你心思的时候我就考虑过了,但我只当它是一个假定的事情,并不确定,我们之间差距太大,光是想想我都有些自嘲。” “你得了吧。”杨玉诚矜持装不了三秒,展出自己脖子上手上亮晃晃的繁多配饰:“我都二流子游手好闲成这样我都不允许我爹嘲他儿子,你一个年轻有为的还自嘲上了。” “社会地位不一样啊。” “社会地位算个屁,老子喜欢你在老子心里就是玉皇大帝。” 杨玉诚说着又朝天拜了两下:“表明心迹,切莫怪罪。” 周默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又好笑又感动。 两人轻松不了多久,沉重的现实感迎面暴击,杨玉诚不由替他心酸:“摊上这么一个爹,把这几年的努力全搭进去了吧。”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重头开始。” “你倒是乐观。” “其实我换种角度想想,我也挺幸运的。” 杨玉诚越听这话越觉得周默在ktv自己,幸运从何说起。 接受到对方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周默不疾不徐解释:“如果没有兰总,我现在可能连倾家荡产的资格都没有。” 至少现在他的薪水,加上额外的投资和股票营收,能够养活自己,不至于倒欠,难也就难这一段时间。 杨玉诚问他:“现在还剩多少没还了?” “等房子过户之后我拿到钱,加上卡里的,基本上都能还清。” “你真是把自己都掏空了。” “还没,这不是有意外收获吗。” 周默抬头看着他,眼里像盛满了光:“至少我遇到了一位很重要的人。” “你不知道今天你出现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感觉。”周默说话的状态很轻松,气色仿佛从长久的低靡中渐渐回暖,“之前我感觉自己很孤独,没什么朋友。” “这话伤人了啊。”杨玉诚啧了一声,“合着我跟兰思扬这些年跟你白处了呗。” “不一样的,慢慢你就会明白的。”周默静静看着他,目光很柔和。“你们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但这份情谊和……”周默转念一想,打了个比方。 “拿现在来说,你是我的恋人,兰总和我,他和你,和我跟你之间的关系,情谊都是很重的,但本质上依然不同。” 杨玉诚一听这东西就绕,只记住了周默那句你是我的恋人,心里甜滋滋的。 周默其实很欣赏杨玉诚的坦率,他能走到兰思扬特别助理这个位置,早就见惯了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相较于代理其他的社交,周默倒更愿意同杨玉诚相处。 一个纯真的非主流要比一群假面狐狸好很多。 周默继续道:“我爸逃债后,亲戚几乎打爆了我的电话,那时候我就感觉本来稳定下来的人生忽然黑了一片,看不到方向一样,刚才你来之前我都想着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我就死在这,落得一个清净。” “呸呸呸。”杨玉诚去捂他的嘴,“净说晦气话。” “下面要说的不晦气。”周默按了按他的手,“其实说肉麻点,这个时候上天派过来一个你,像是我人生的一束光。”他瞳孔微张,“感觉豁然开朗,就亮堂了。” 杨玉诚难得不好意思:“你怎么也搞起这套了。” “真的很感谢你这份喜欢,我……” 杨玉诚忽然俯下身,凑过来:“这话听着像拒绝我似的。” “我不要你的感谢,以后奉上你的那份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 周默被对方的靠近搞得猝不及防,突然拉近的距离让他的心狂跳不已。 怎么一会儿纯情脸红,一会儿又那么会撩,周默自以为他比杨玉诚成熟,可在感情交锋中还是生涩。 他没有注意到杨玉诚的动作,也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手机上盲打。 “既然现在是我的人了,你就跟我走吧,兰思扬那我去说。” 周默愕然:“现在?” 杨玉诚点头:“我之前一直想外拓一下兴投的业务,老爹怕我砸了招牌,我就只能出来单干了,在隔壁明淮的新公司万事俱备,就缺个合伙人,你来吧。” 杨家的兴投算是老企业了,这些年发展稳定,没掉出过投行前沿。 “不行,现在不行。”周默拒绝得坚决。 杨玉诚小指轻轻滑动,将显示屏的界面隐藏在身后。 “我不能这么快跳槽,兰总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段时间正赶上公司业务忙,我不能走。” 周默神色为难:“对不起玉诚,这一点上我不能让步……” “周默。” 电话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好听带着磁性。 周默懵了半晌,才寻到声源。 “兰总!” 他大吃一惊,杨玉诚什么时候打过去的电话他完全没注意。 “你就跟他走吧,正好我也欠他一个人情,一环扣一环这就算抵了。” 淡定如兰思扬现在也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他们两个神速的进展,好如老母亲看着单身多年的儿子忽然有了归宿般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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