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那么明显,但他感觉刚刚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可阮余只是顿了下,说:“没有。” 陈奕西还想问什么,正巧电梯到了,打断了他。 到办公室时间还早,阮余本来打算去茶水间冲杯咖啡,但摸了摸肚子,最后还是换成了牛奶。 等牛奶加热的功夫,陈奕西端着杯子走进来,按了咖啡机后站在阮余旁边。 “那个,”他斟酌着开口,“你和丛向庭现在还住一起吗?” 昨晚刚赶出去。 不过阮余不想多说,含糊地说;“嗯。” “哦。”陈奕西忽然沉默下来,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牛奶加热好了,阮余却没走人,转过身看陈奕西,一点征兆没有地说:“你以前是不是跟丛向庭说过什么?” “嗯?”陈奕西愣了下,“你指什么?” “说我告诉你我是被他强迫的。” 阮余的表情和跟陈奕西谈论工作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语气都很温和,但陈奕西握着水杯的手却倏地攥紧了。 他立刻就意识到阮余说的是什么,那天在饭店和丛向庭的争执大概他一辈子都不会忘。 “我.....”陈奕西想说说自己不记得了,毕竟都过去五年了,只是一句话而已,根本无从查证,但看着阮余的脸,他顿了顿,还是说,“我是说过。” “为什么?”阮余问,“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陈奕西慌乱地偏过视线,可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虽然说了谎,但当下只是因为愤怒才会口不择言,而且他的出发点是好的。 “我只是看不惯他那样对你,他本来就是强迫你的不是吗?” 阮余皱了下眉,不认同地看着陈奕西说:“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你来B大不也是为了躲他吗?”陈奕西语气有些焦急,为了证明自己没错,还找出了证据,“高中他就那样对你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记得吗,在楼梯间他还强吻了你!” 似乎是难以启齿,又或者对丛向庭深恶痛绝,陈奕西还想列举丛向庭的其他罪证,阮余却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陈奕西立刻被定住了,呼吸停滞了几秒,心脏渐渐被苦涩填满,连平稳的声音都维持不住:“你不记得了?” 阮余记不起来,因为他和丛向庭以前很少接吻,更多是粗暴地解决欲望。 不过确实有一段时间,丛向庭总喜欢在学校冷不丁就亲上来,阮余每次都被吓一跳,似乎就是为了看他慌张的样子,每次亲完丛向庭都会露出恶趣味被满足的表情。 但没多久丛向庭就对这个游戏玩腻了。 看着阮余脸上的迷茫,陈奕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苦笑了下说:“那天我记得很清楚。” 甚至到如今都念念不忘,在他心中,阮余一直都是那天阳光下的少年模样。 “你不记得也没关系,这不妨碍丛向庭压根就是个人渣,他这种人知道怎么尊重人吗。就因为家里有点钱,成天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谁也瞧不起。你知道当时其他同学怎么说吗,他们都说你是丛向庭的跟班,但凡他对你有心,怎么会容忍其他人这么说?” 陈奕西越说越愤怒,仿佛经历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可阮余越听越觉得他只是看丛向庭不顺眼而已。 阮余对跟班这个称呼并不敏感,小时候李钦天天这么喊他。 在学校喊,去丛家也喊,进院子就问丛向庭你的小跟班呢?等看到阮余,也左一口小跟班右一口小跟班地叫,回家就坐在地上跟爸妈闹起来了,说我也要个小跟班,就像阮余那样的。 那时他还以为阮余是个女孩,白白嫩嫩的,多可爱啊,甚至拿出最喜欢的玩具跟丛向庭交换,让他把小跟班给自己。 后来被丛向庭踹了一脚,整张脸摔在地上,下巴被磕出血,他又回家哭了好久,直到知道阮余不是女孩而是和他一样的男孩才作罢。 被李钦闹了这么一通,很长一段时间阮余对自己的定位都是丛向庭的跟班。 当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丛崇阳单单把他从福利院领回家,明明还有很多比他年龄小的孩子,丛崇阳偏带他回来住大房子,给他买衣服,还吃很多好东西,原来是为了给少爷找个跟班。 但丛向庭不让叫他少爷,阮余甚至为此纠结了几天,要不要叫他老大,但感觉丛向庭应该也不会喜欢,最后没过几天就把这事忘了。 再后来,阮余长大一些后,隐隐明白了自己在丛家的作用,也就不觉得自己是跟班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做过跟班该做的事,丛向庭不论在家还是出行都有一大帮子人照料,轮不到他这个小跟班伺候,他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在旁边沾沾光吧。 可李钦喊顺嘴了,小学的时候喊他小跟班,到了初中高中也喊,所以每去一个新学校,阮余是丛向庭的小跟班这件事都会传播开来。 是不是跟班根本无所谓,其他人怎么看也没什么关系,阮余更不解的是陈奕西为何如此义愤填膺。 他认真地解释:“我不在乎这种说法,而且说是跟班也不算错,我本来就是被丛家养大的。” “你为什么,”陈奕西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为什么总是偏心丛向庭说话?他根本就不尊重你,高中的时候是这样,你来B大上学,他一样不放过你,硬追过来,这些你都忘了吗?” 陈奕西是真的不懂:“为什么你还是要跟他纠缠,他究竟哪里好?” 阮余愣了下,他偏心丛向庭吗? 也许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和丛向庭的事说不清的,你不应该传达我没说过的话,这会对我产生困扰。” 至少听丛向庭又凶又委屈地一遍遍强调什么强迫不强迫的时候,阮余很头疼。 陈奕西感到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阮余说:“嗯。” 一直以来,陈奕西都当阮余是需要被拯救的存在,丛向庭则是那个劣迹斑斑的恶龙,做遍丧尽天良的事。 可现在阮余的意思却是他根本不需要被拯救,也没有被迫害,从头到尾都是陈奕西自己的幻想。 “丛向庭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他除了出身还剩下什么,连脾气都控制不住,就是个未开化的野蛮人,怎么值得你这么帮他说话?”陈奕西接受不了。 阮余“啊”了一声,却说:“他现在脾气变好很多了。” 就连这句话都是在替丛向庭说话,陈奕西露出受伤的表情:“你......” “还有件事,”阮余打断他,“我今天会提辞职,当初来是你推荐的,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 “为什么忽然要辞职,”前一天陈奕西还在劝阮余转正式员工,今天就听他说要离职,“是因为我?” “不是,我来这里上班本来就是刚回国过渡一下。”阮余解释。 陈奕西不信,阮余是在责怪他,也怪他多管闲事,所以才会不愿跟他共事。 他突然很想问问阮余知道自己曾经找过他吗?丛向庭告诉过他吗?肯定没有,丛向庭那种小人不会说的。 但没意义了。 陈奕西脸色变得灰暗:“我知道了。” 阮余点点头,结束对话,端着已经从热变温的牛奶往外走。 “有时候我宁愿你没回国,”身后传来陈奕西低沉的声音,像在喃喃自语,“这样就不会跟丛向庭搅在一起了。” 只顿了下身影,阮余就继续走出去,没再回头。
第51章 距离午休还有十分钟,放在桌上的手机时不时震动一下,进来很多条信息。 阮余面无表情地扫视完,没有回复,放在了一旁。 十分钟后,他拒绝同事一起去食堂吃饭的邀请,独自按了电梯。 陈奕西站在人群后方,回头看着阮余走进电梯。 “走了,小陈,怎么在发呆?”同事叫他。 陈奕西回过神,对同事笑了下,走过去:“来了。” 公司大楼需要刷工作证才能进来,所以每到饭点一楼大厅都会有很多外卖员站在外面,等待顾客下来取餐。 这其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尤为惹眼。 阮余刷了闸机,不太情愿地走过去,抬起眼看丛向庭:“你叫我下来干什么?” 丛向庭笑得灿烂,举起手中的袋子:“我来送午餐。” 阮余朝他伸出手。 丛向庭愣了下:“什么?” “不是送餐吗,给我吧,我要上去了。”阮余说。 丛向庭立刻把袋子藏到身:“我也还没吃,一起吃吧。” 因为丛向庭表现出不一起吃就不放阮余回去的执着,阮余只好妥协了。 但公司楼下没有合适的地方,最后他们在附近广场的长椅上坐下。 丛向庭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地方吃饭,抬头看向头顶好像随时会掉下叶子的树枝,好在没有飞来飞去的鸟群,不用担心鸟屎的问题。 阮余抱着盒饭没动,丛向庭掰开筷子递过去:“我买了胃药,你先吃饭,然后再吃点药吧。” 盒饭的包装很精美,里面更豪华,光从外表就能看出食材的新鲜程度。 阮余拿起盖子看了眼,果然上面印着附近五星级酒店的LOGO。 他算了算前几天刚发的工资,自己一天挣的钱应该都买不了这样一份饭。 只吃了几口,阮余就放下了,丛向庭看他:“没胃口吗?” “嗯。” “是不是胃还不太舒服?” 说着,丛向庭以极其自然的动作半搂住阮余,另一只手轻抚上他的腹部,隔着单薄的衣服,用温热的掌心轻諵砜微摩挲着。 “不舒服就别上班了,请假一天。”他说。 最好直接辞职不干。 但不敢说。 阮余没推开丛向庭,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似乎感到舒服。 “怎么会突然胃不舒服,”丛向庭看着阮余的脸,“以前没这毛病啊,”顿了顿,他想起来,“好像有过一次肠胃炎,不过是几年前了....” 阮余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丛向庭觉得阮余很神奇,明明看着一点都不胖,但全身上下哪里摸着都软乎乎的,脸颊肉白白嫩嫩,像婴儿一样,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亲上去。 眼神飘忽了几下,他心猿意马起来,阮余却蓦然站起身:“我回去了。” “这么早?”丛向庭有些意外,“饭都没吃几口,药也没吃。” 可阮余执意要走,不顾丛向庭的好几次挽留,硬生生甩开他,刷工作证上了电梯。 丛向庭在楼下站了一会儿,觉得阮余对他的态度还不如刚回国那会儿好。 怎么还不消气啊。 脾气比他还大。 他走回公园,把长椅上基本没怎么动过的盒饭扔进垃圾桶,过程中拇指不小心沾到了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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