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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思行抬头看着他，胸口上下起伏。 “说话。”秦骁野说。 “你。”黎思行说。 “我什么？”秦骁野皱了皱眉头。 “对他好？” “帮他，看脚？” “什么？”秦骁野被他说的一头雾水。 “你来，你不跟我说，你跟，他去打球？”黎思行继续发问。 “我跟你说什么啊，你不上课？”秦骁野说。 “啊！！”黎思行烦躁的喊了一嗓子，吓了秦骁野一跳。 “你乱喊什么啊！吓我一跳。”秦骁野说。 “你！不行对他好！”黎思行说。 “我对他好什么了啊！”秦骁野也喊。 “你是我哥！不是他哥！你……”黎思行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往出淌，他一边哭一边继续跟黎思行喊：“你不能！对他好！你……” 黎思行这一哭给秦骁野都哭懵了，本来都有点生气了，这会儿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上课铃已经打过了，此时空荡的操场边缘，只剩下这哥俩还在。 秦骁野弯腰去擦他不要钱往出淌的大珍珠。 “你又怎么了啊祖宗啊，上课睡觉了？做噩梦了？我对他好啥了？我就帮他看看脚腕子。” “不……不行！”黎思行哭的直抽气。 秦骁野投降：“行行行，我不看。” “你刚才！都看完了！”黎思行控诉。 秦骁野满脑袋黑线，哭成这样，还有逻辑呢。 “行，哥给你道歉，以后都不看了，行不？”秦骁野继续哄。 黎思行抽了两口气，点头说：“行。” 秦骁野都让他哭乐了，也不知道这又是怎么了，忽然就上脾气了，他说： “行了，哥都认错了，别哭了。” 黎思行抬手狠狠擦了两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了，但还是抽气。 秦骁野笑出了声：“你多大了黎思行？你怎么还跟小孩儿似的呢就知道哭。” 黎思行被他哥说的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了，低下了头。 “别后反劲儿了。”秦骁野说：“赶紧回去上课，这都打铃多长……” 秦骁野的话被急救车进院的声音打断了，他看着车一路驶向初中部，说：“哟呵，你们部出事儿了？” 黎思行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刚刚砸了人，他指了指自己，跟秦骁野说：“哥，我刚，打人了。”
第20章 秦骁野到了医院眉头就没下去过，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黎思行的手。 黎思行的手因为治疗时间迟了，有错位的风险，本来就怕他养不好，结果他今天拿椅子还碰了。 给固定架归位的时候，黎思行的脸都疼的皱在一块儿了，豆大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比昨天上固定架的时候看着还疼，秦骁野走上前去把他的头埋到了自己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帮他减轻痛一样，但结果却是一点也没帮到。 走廊上有争吵的声音，来自于刘源源的母亲，但这些都不用黎思行再管了，因为秦骁野请来了救兵——美少女秦欢女士。 秦欢女士别看平时挺没调儿的，但吵架讲理这种事儿就没输过，管你什么刘源源李源源，欺负我们家小孩儿就没个圆。 黎思行弄完固定架打消炎针的时候，美少女秦欢女士大胜归来了，她穿着她的战袍——全黑系的休闲衬衫西装裤，蹬着高跟鞋推门进来了。 “怎么样，碰着没？” 刚吵完架的秦欢气还没消，给医生都问愣了。 是秦骁野答的话，他说： “架子松了，里边儿没事儿。” “行。”秦欢点了下头。随手扯了个塑料凳坐下，说：“煤球子没事儿都好说，但凡有点事儿看我今天不撕了那娘俩，她那个看着就小脑萎缩大脑发育不全的儿子，不就是脑袋破了个皮，缝两针不到就在那给我乱叫，叫叫叫！烦的我头疼！我儿子手都这样了我叫了吗！” 秦欢真的是被气上了头，说话也没过脑子，最后一声“儿子”叫出来三个人都愣了，就连给黎思行打完针的医生都停下了收东西的手。 秦骁野和黎思行转头去看秦欢，秦欢不太自在的咳了咳，站起来说： “那个，我看看他们那边完事儿没，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给打的，我去把医药费给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秦骁野在秦欢出门之后就笑了，他晃了晃黎思行的头： “哎哟，看你秦妈，多护着你。” 黎思行怔愣的眨了眨眼，还是没反应过来。 医生这会儿接话道：“是，头一次看见这么给孩子出头的家长，你妈妈真宠你。” 秦骁野弹了黎思行一下，说：“听见没，多宠你。” “啊。”黎思行呆了吧唧的应了一声，有点恍惚。 在他脑袋里的秦欢，是个跟哥哥长得一样好看的人，虽然平时总是讲话，有点烦人，但却要比爸爸对自己好，当然比不上哥哥。 他一直以为秦欢就是把他当个摆设放着，不讨厌，也不在乎，但今天她开口叫了他儿子。 他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已经没有印象了，小时候听见别的人说自己的妈妈，他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有姥姥，但他有姥姥也够了，再后来，姥姥也不在了，他忽然就剩自己了，还好他又有了哥哥，而现在他突然就多了一个妈妈，他的世界好像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从前只能装下一个人地方，现在进来了两个人…… 回到家的时候黎天已经到家了，他们娘三个一进门就看见他一脸的阴云密布，他手上翻着报纸，沉声说：“听说今天你们很威风啊，一个学校打人，一个护着，一个人出去吵架，真能耐啊。” 黎思行闻言站在门口，默默低下了头。 秦欢看了黎思行一眼，蹬掉脚上的高跟鞋走了进去。 “阴阳怪气什么呢，刚回家就气不顺，谁惹的你找谁去。” 秦骁野推了黎思行后背一下，让他换鞋，黎思行默默站着没动。 黎天狠狠放下手里的报纸：“谁惹的我？你说谁惹我，我在公司开会开的好好，就听人跟我说，你儿子在学校给人打了！你媳妇正在医院撒泼呢，你快去看看！你说你听到这话什么心情？” “人家说你就听？你儿子为什么打架你听了吗？我为什么发火你听了吗？你光听你想听的了，我跟你说的你听过吗？”秦欢一把甩了手里的包。 “换鞋！”秦骁野又推了黎思行一下。 黎思行还是没动，秦骁野皱起了眉毛，蹲下给他的鞋扒下来了。 “我哪句话没听你的，咱们家什么时候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我什么时候敢不听？”黎天也脾气也上来了。 秦欢站在沙发上指着他：“远的不说，就说近的，新厂投资这个事儿你听了吗？我让你别干别干你听了吗？” 黎天：“你懂什么？抢占市场一家独大的生意我为什么不做？” “那是个什么好厂子你就投？我爸说的你当耳旁风是吧！他们公司之前在别的省出过事你知不知道！” “你爸你爸！又是你爸，一有事就拿你爸来压我…… ” 秦骁野扛着黎思行走进他的房间，关上门，把争吵声隔绝在了客厅。 秦骁野放下黎思行，问他：“他们天天这么吵？” 黎思行想点头，但想想又摇了摇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又点头又摇头的干嘛呢？” “之前，不吵，最近，有时候。”黎思行解释着。 秦骁野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对上黎思行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对黎思行说：“这件事儿跟你没关系，就算没有这个事儿他们还是照样吵，你没错，听着没？” 黎思行当然知道这件事跟自己没关系，但是他不觉得自己没错，他看见了他哥在医院皱起的眉毛，看见了秦欢在医院生气的模样，这些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所以他是错了的。 但秦骁野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以为他又钻牛角尖了，弯腰继续跟他说： “这件事儿你没错，但不代表你做的就是正确的选择，这次是没伤着自己，下次呢？万一碰着呢，以后你再遇见这种欺负人的，或者那个小脑萎缩再烦你，你就告诉我，哥哥帮你收拾他，哥哥要是不在你就跟你秦妈说，你秦妈护犊子，肯定不能让你吃亏。“ 黎思行抬头看他。 “光看我，听到没啊。”秦骁野是最不喜欢他不说话这个劲儿的，刚要皱起眉毛，就被扑了一个踉跄。 这是这个孩子今天第二次哭了，第一次哭的时候秦骁野后知后觉他的不安，第二次的时候，他却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他的安心。 一直漂流在河中的小孩儿，用尽全力抓住了一个一棵救命稻草，于是这个稻草成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他紧紧攥着，生怕稻草把他甩了去救其他人，他攥的筋疲力尽，惴惴不安。 忽然他看见有一条小船从远处滑来，小船把他和稻草都安安稳稳的放到了船上，这时他才发现，那棵稻草，他不是一棵稻草。 在稻草的下边还有一整片草床，哪怕他真的抓不住松了手，草床还是会把他稳稳的托起来…… 黎思行第二天上学时候看见了头上抱着纱布的刘源源，他都做好了刘源源再跟嘴贱的准备了，但这次他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黎思行不知道后来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在秦骁野知道他手腕被碰到了之后他就被带去固定了，从始至终都没再见过刘源源，至于后面秦欢是怎么跟学校和刘源源他们家沟通的黎思行全都不知道。 刘源源不再嘴贱了，他乐的清闲，他摘下书包，马嘉伸过手帮他挂上了。 “谢谢。”黎思行说。 这次马嘉没再随意晃他的胳膊，而是问：“手没事儿？” 黎思行摇头。 马嘉说：“行”，然后回头看他的漫画去了。 黎思行以为今天他会收到比平时更多的嘲讽和言语攻击，但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第一节课下课之后，有很多同学凑过来问他昨天那个是不是他哥哥，当时秦骁野跟黎思行被黎思行班主任找回去的时候很多人都看见了。 黎思行点了点头。 有男生发出了惊叹：“他真是哥啊！你哥就是那个咱们学校打篮球特别厉害的人啊！” 黎思行眨了眨眼睛，他知道他哥哥是经常打篮球的，还总出去比赛，但他不知道原来他哥哥这么有名。 “思行思行，能不能让你哥哥教教我打球啊，我可喜欢打球了，我以后也想进省队。”有人又问。 黎思行想都没想就摇头了。 那人很懊恼：“为什么啊。” 黎思行说：“因为，我哥哥。” “靠！”那人喊了一声：“你怎么那么小气啊，就教我一会儿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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