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闹得都什么事……让他所剩不多的良心也不安了起来。 简峋在里面存钱,将钱整齐塞进入款口后,拿起手机查看到账信息。见他终于出来,池琅起身,拍了拍手里的水,“存好了?” 简峋:“嗯。” 池琅想到他钱包里的欠费单日期,此刻才彻底放松下来,嘴里咕哝着:“以后不要再乱丢钱包了。” 简峋:“嗯。” 池琅尾巴翘了起来,给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我人好,捡钱包还给你,你还不知道上哪哭去呢。” 简峋看了他一眼,池琅瞬间噤了声,像只被捏住嘴的鸭子,一个屁都不再放。两个人湿透了挤一把伞,聊胜于无,总比淋回去好,池琅缩着脖子,心里哼哧哼哧地记仇:要不是今晚有求于你,何至于这么卑躬屈膝。 收留只是口头协议,池琅不了解简峋的性格,猜不到他是否会突然反悔答应这么儿戏的事,只得一路上黏在他的脚跟后面,紧张兮兮地盯着宽挺的肩膀。 东平区这地方池琅没来过,印象里就是破败和贫穷的代名词,等他真正走进去的时候,错愕地发现这比他想象中……还要破败。原先以为是各种摇摇欲坠的小破楼,没想到这里全是小平房,好的带一个狭窄的小院子,不好的就是单独的小破间,墙灰年久未补,稍微拍一下便扑簌簌往下掉,露出下面粗糙的红黄砖。比电视里看到的六十年代的房子还要破,但池琅想了下,搞不好这些房子就是六十年代砌的,一直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岁数比他大。 池琅学他爹念佛:阿弥陀佛,六旬老房死得其所。 道路上坑坑洼洼的,好多还是未修的泥地,池琅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忍着溅到泥的烦躁,“到了没啊?” 简峋:“快到了。” 池琅:“每次问你都是快到了,你实话实说,我们是不是要走到世界尽头?” “到了。”简峋脚下停住,池琅“咚”地撞到他的背,像狐狸贴片被人撕下来,傻眼地看着眼前的小破平房。 “你……你家真住这儿啊?”池琅双眼大睁,“我还以为你家至少……” 至少比这一排平房要好些,能住个前方的小楼房……明明那么能挣钱,啥事都能干,怎么还穷成这个样子。但转念一想,家里还有个生病的人,欠费单肯定跟雪花一样乱飞,池琅瞬间便闭上嘴。 “就住这。”简峋掏出钥匙开门,穿过小院子。池琅四处打量着,嫌弃道:“你家怎么比我家厕所还小。” 院子巴掌大,一整间屋站门口就可以望全,四十多平米大小,半截小厅搁着沙发茶几和小电视,两间房一间卫生间,还利用屋子的转角隔了一间小厨房。 简峋淡淡地道:“你可以不住。” 被踩中要害的池琅:“……” 池少爷咬咬牙,灰溜溜地进去,心里安慰自己“小归小,起码没那么脏。”一进门往左看去,三只小红猪整齐地叠在桌上,摇摇欲坠,简峋眉头皱了皱,上前将其难舍难分的造型拆开,按顺序摆进柜子里。 池琅背着手,大爷样地审视着屋内的摆件。遥控器被人丢在桌面,小电视是十几年前的老旧款,比他家的内嵌壁挂式大屏差远了,池琅有些怀疑这玩意是不是黑白的,正想按下遥控器的开关,手腕忽地被人攥住,遥控器从掌心被抽出。 池琅大呼小叫:“干嘛唔唔!” 简峋捂着他的嘴,提溜着他的领子进了自己的屋。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犹豫,池琅瞬间惊得汗毛竖起,想起这人是同性恋,死命地掰他的手,“唔唔唔唔!”
第12章 简峋将房间门关上,才松开捂住他的手。池琅脸蛋憋红,噌噌噌连退三步,防卫道:“干什么?!” 真是狼入虎窝,怎么忘记了这茬,竟然自己往陷阱里钻,活生生被他的脸诓了!池琅心惊肉跳地往门边缩,两腿打抖,一副敢动他就拼命的故作凶狠模样,“我我我警告你啊!我可不喜欢男的,来你家也没有暗示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没地方住了,你别别动我!别以为我怕你,我可是很能打的!” 简峋打开柜子里,翻找着什么,“声音小点。” 闻言,池琅声音更大了,“凭什么要声音小点,我就是要声音大!”他恨不得扯着嗓子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有多残暴凶狠,张口便是:“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强” “啪。”柔软的布料盖住他的脸,直接堵住嘈杂的声响来源。 池琅:“……” 池琅飞快扯下来,看到是一件衣服,紧张道:“你想干什么?” 简峋:“先换下来,你的衣服明天能干。” 池琅神经紧绷:“我不换。” 简峋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换。” “阿嚏!”浑身湿得像只落汤鸡的池少爷打了个喷嚏,非常应景。 池琅:“……” 池琅:“换衣服就换衣服,动手动脚的,捂我嘴干嘛?” 简峋:“还有人在睡觉。” 池琅忽然哑火,“……哦。” 他捏着布料,干咳一声:“裤,裤子呢?” 简峋翻找的动作未停,从柜子里抽出裤子,连同未拆封的内裤一起给他。池琅接过,胡乱地卷巴成一团,抱怨道:“你这衣服摸着质感就不行,地摊货吧?加一起撑死了五百块钱。” 简峋纠正大少爷对于物价的错误认知,“八十块钱。” 池琅大为震惊,嫌弃地拎着衣服看,“八十块的衣服能穿?不会磨破皮?” 简峋:“这是衣服,不是盔甲。” 池琅噎住,忽然发现这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实则比谁都能噎自己的话。不过这不是重点,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昂头道:“就在刚才那个浴室洗?” 简峋:“嗯。” 池琅站在浴室门口,微妙道:“卧槽,这么小一间还能叫浴室? 简峋:“你可以不洗。” 池琅:“……” 又来了。“你可以不”四个字足以堵死池琅的后路,简峋满脸写着“随意选择”,并没有要趁机打劫、占他便宜的意思。 池琅深吸一口气,当着男人的面关紧浴室门,想了想还不放心地上了两道锁,四下看有没有漏缝或者暗门,以从刑侦剧里学到的浅薄知识,乱七八糟地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脱衣服。 衣服裤子上都沾了泥点,池琅厌烦地将他们丢到水下冲了一遍,扔到旁边的洗衣机上。这件浴室非常小,站两个人都嫌拥挤。盥洗台和马桶紧贴着,马桶和花洒中间没有挡板,池琅看到一张纸贴在墙上,上面用荧光笔字迹标注着“洗澡记得盖上马桶”、“牙刷不要放到一个漱口杯里”等内容,撇了撇嘴,将马桶盖盖上。 池琅屋里的花洒是全自动感应的,感知到重量,停滞三秒便会出水。现在这款花洒他完全不会用,研究了半天,才判断出出水口以及怎么调水温,“我太聪明了”,然后他自信地一拧。 “嗤”水柱子残忍冲击他的俊脸。 “……” 池琅抹了把脸上的水,脸色铁青:“你,小,子,很横啊。” 等他和花洒搏斗出来,已经凌晨一点了,姑且不说浪费了简家多少水电费,反正池少爷是如同斗胜的大公鸡,志得意满地哼着小调,肩上搭着毛巾,脑袋毛翘翘的。 奇怪,这么久不出来,那收银机竟然也不催他,难道一直在等自己洗完才洗。池琅听到外面有水声,疑惑地探头往院子里往外看,蜜色的肌肤霎时映入眼帘,晃得他眼一花。 简峋将扫水的工具放到旁边,从长线做成的衣架上抽出T恤穿上,一列整齐挂上的衣服间有缝隙,若隐若现地漏出了张弛的线条。墙上挂着一只细长水管,管口的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临时的接口花洒被拆下来放在旁边,似乎刚才才用完。 察觉到池琅的目光,简峋转头看他,眸子乌黑深邃,月光落垂在他的脸上,勾勒出英俊的轮廓。池琅莫名卡壳了一下,瞬间移开视线,看向两侧:“你家这里还种了点花,可以啊。” 简峋看向砖砌起来的小桌面,“我妈喜欢花。” 池琅:“哦。” 池琅摸着毛巾,“我洗完了,你可以洗了。” 简峋往屋里走,“洗好了。” 池琅:“?????” 池琅:“浴室不就一间,你在哪洗的?” 简峋:“院子。” 池琅:“啊?????” 简峋:“有帘子。”家里有两个女人,偶尔使用不太方便就在院子里凑合,反正夏天也不冷。 池琅这才发现那个水管还可以用来洗澡,仔细往旁边看,角落里果然有一扇滴着水的帘子。但他还是很震惊于这种穷酸度,原来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代替浴室。 察觉到简峋的目光移向屋里的床,池琅嘀咕道:“这床也太小了,不会要两个人……” 话一顿,他忽然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连滚带爬地翻上床,大字型往那里一摊,“我是不会睡地上的!”要他睡地上还不如要他的命,这辈子他都不会睡地上的! 简峋伸手,看起来要将他揪起来的样子,池琅两只手扒住床檐,“我也不会跟你睡的!这么小一张床,睡两个人能挤死。” 他的厚颜无耻劲时常反客为主,反咬一口熟练不得不行,好像他就是这间屋的主人。不过比起厚颜无耻,池琅其实心里藏着事,生怕他对自己做点什么。 眼见着简峋的身体越靠越近,干净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池琅脸憋得发红,梗着脖子和他对瞪,两只发汗地攀抓着床角,心里咚咚地打着鼓。好在简峋的气息只停留在了他的头顶几秒,抽出枕下的一张小薄毯就起身出门。 “呼”池琅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抬头道:“你去哪?” 简峋:“你睡这,我睡沙发。” 池琅大喜过望,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几滚,“咚”地磕到脑袋。 “我……草!”他疼得像只蜷缩的龙虾。 床铺的争夺战虽然胜利,但池琅完全睡不着,一夜紧紧地揪护着自己的领口,生怕被人夜袭。到了后半夜,蚊子像直升机一样在他耳朵边打转,池琅睁着黑眼圈起来打蚊子,被热得一脑门汗,最后累到昏睡过去。 转亮的天色穿过帘子,恍惚中,似乎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池琅打蚊子的劲还没过,察觉到额头痒痒的,伸手挥了挥。 可惜挥手也挥不掉隐约存在的影子,池琅迷蒙着睁开眼,和聚精会神打量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对方赤脚蹲在床边,随之露出了“悟空,你终于醒了啊”的表情。 池琅:“……………………” 池琅“啊”地惨叫一声,翻滚着往后缩,护着胸口,“你干什么?流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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