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峋先前让简燕不要听这人胡说,可简燕这么坦荡,像已经知道很久了。 这家人怎么回事! 池琅心乱如麻,第一反应看向对面的王成川。 谁料王成川脸色大变,两眼瞪得圆溜溜的,直盯着简燕,“原,原来你真的……” 池琅:“……” 卧槽!搞了半天刚才搁这儿开诈胡呢? “问你话呢!你有事吗?” 满脸鼻血的王成川被砸得一踉跄,往后退了几步,篮球骨碌碌地滚到脚下。 “哑巴了?”简燕脸色略微苍白,再次捡起地上的篮球,重重地砸向他肩膀。 篮球力道很重,砸到后落地“嘭”的一声,王成川似乎在愣神,往后又退了两步,一点没躲。 他身侧的几个同伴互相偷看,窃窃私语着,池琅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说“捡来的”、“野种”,登时火气蹿得三丈高,骂道:“聊什么呢?百年入土以后有你们聊的!” 王成川脸色红红白白,简燕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孬种。” 简峋眉心紧锁地盯着她,快步跟上,“小燕。” “……”幸好四周没几个人,池琅左右看了看,挥手赶人,“散了散了!看什么看,高三生一个个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看热闹。” 这时,一阵刺耳的女人尖叫钻出,针般刺痛耳膜,“还想跑?打了我儿子就跑,哪家小孩这么没家教?!” 池琅:“……” 要命,把大的招来了。 池琅这辈子最烦叫家长,以前在户城一中跟其他富少打架,没少惊动老师,然后就是惯例步骤:叫家长家长沟通小孩和解老师总结写检讨。 池琅写过的检讨没有一百篇也有五十篇,闭着眼都能猜到老师会怎么说他,无非就是“在学校不太注意”、“需要家长多关心生活上的事情”、“家长不能只忙事业”,然而他家老头有几次挤出时间来校后,被户城一中心高气傲的特级教师训得碰壁,回去踹了池琅几记窝心脚,骂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一气之下将事情丢给了张华红。从此来帮池琅面对其他小孩家长的,永远是管家、保姆张华红。 红姐脾气好、性子软,池琅不想让她替自己挨骂,自己便撑着挡前面。 从始至终,池琅就搞不明白,这点破事有什么好叫家长的,都是脑袋一拍,意气用事了。老师成天除了叫家长就是叫家长,也没点新招。池琅被训习惯了,直接站那儿装死,随便老师训,“嗯嗯”地点头,看起来像乖乖听话,实则在打瞌睡。反正他们老池家有钱有权,随便打发一下,友好双赢。到贵族高中后,双方家长都不用出面,老师直接协调解决完,反正都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都得给对方家族留点情面,别人还得礼让池家几分。 综上所述,池琅这辈子除了被老师训,从没怎么被家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他打过不少架,但从不欺凌弱小,也不会无缘无故上去寻衅滋事,更不会打女生即使简燕打了他这么多回,他也没还过手,最多嘴皮子不留情,噼里啪啦一通数落。 所以他不受控地火大,瞪着两只眼看顾桂芳尖酸刻薄地指指点点,完全可以想象出简燕每次会面对什么要命的局面。 “有你们这样的吗?三番两次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大学生,一个小屁孩,没点正儿八经的样子,你们家怎么管教孩子的?” “来学校不好好上学,就知道打人!” …… 老师是刚当第一届班主任,不知所措地杵在旁边,“家长,王成川家长,消消气……话重了,都是孩子,也没必要……” 中年女人越骂越狠,从进办公室开始嘴就没停过,一张脸涂得发白,嘴巴抹得鲜红,俗称的“吃小孩色”,手里挎个小包。偏偏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刺得池琅耳朵发疼,脑内嗡嗡的,又气又炸。 她穿得还算精致,对比眼前三个小孩灰扑扑的衣服,显得有些家底。一张嘴说话却暴露素质,将有的没的往对面甩锅,把自家撇得干干净净,张口闭口“没素质”、“没家教”,王成川原先在愣神,听到后来,脸色也有点难堪,死命拽她,小声喊“妈”。 他不被拽还好,一拽,顾桂芳的怒气更甚,“啪”地拍掉他的手,“妈什么妈?我知道你心好,没用!”她掰过王成川的脸,用湿纸巾擦他糊了一脸的鼻血,“看看你自己,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还帮他们求情啊。” “也没什么……”王成川就像转了性子,莫名尴尬地道:“其实没那么重,就是出了点鼻血。”池琅这个人下手阴得很,除了开头那两下,其他全往看不见、不容易淤青的地方招呼,就像知道被揍哪里最痛,一个劲地戳他死穴,弄得他疼得直叫。 而他现在,也没有跟人纠缠这些的心思了,更多的是微妙与不安。 顾桂芳听不得这些,沉着脸把他家心肝宝贝儿子拦在后面,对简峋道:“上次伤了我儿子,赔点钱就了结,算我们家人好。我警告你,这次没那么容易就算了,我要跟你清算清算,你得赔我们家多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简峋低声道:“抱歉。” 池琅:“……” 简燕板着脸抠手指,简峋沉默着挨训。池琅左看看右看看,一股火气直往喉口喷。 好家伙,他可算是知道几万块是怎么赔的了。也就验个伤缝个针的事,怎么还能赔几万块,怕不是人太老实,又不会讨价还价,所以被就地起价了! “这位阿姨怎么说话呢,怎么就不问青红皂白了!”池琅憋不住了,“你家儿子鼻子镶金还是带银了,碰不得又砸不得?在场的都能作证是你儿子先用球狠砸的我妹,不信你调监控,我帮我妹正当还击还不行了?” 顾桂芳上次对峙就没被人回过嘴,这次对上不知从哪个夹角旮旯里冒出来的池琅,登时恼了:“我跟她家长说话,关你屁事!” 班主任汗唰得下来了,疯狂挽回,“两位家长……消消气,先冷静下来,沟通一下。” “怎么就关我屁事了,”池琅指着简燕,“我是她哥,她的事就是我的事,简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简燕眉头皱起,抬眼瞅他。简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跟她吵。 “!”若是放在以往,池琅魂都要飞了,此刻他却满脑子“十步杀一人”的煞气,像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炮仗,蠢蠢欲动。 顾桂芳见他迟滞了一秒,接着骂骂咧咧:“毛都没长齐,还他哥,哪个学校的二流子,高考考上了没就出来混。”她指着简峋,“还有你,还户大的学生,全家就这么点素质,还不知道是不是高考抄袭的。” 简峋倒没什么反应,简燕拳头蓦地捏紧,池琅眼睛都红了。 顾桂芳冷笑道:“当妈的不检点,生了个没爸的野种,现在又捡了个小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简燕:“你” 王成川:“妈!” “草!”池琅骂了一声,像只脱缰的野马,猛地抽出手,“这位阿姨讲不讲道理,骂人不上三代您不知道啊!” 班主任被他暴起的气势惊得连连后退,僵得像块钢板。
第66章 顾桂芳指指点点:“我还没说小的呢,小的不修边幅整天像个男孩儿一样,不男不女的,就知道打人。” 池琅炸了。 “不修边幅吃您家大米了?不修边幅碍着您儿子考户城一中,还是碍着您儿子出门遛弯的八抬大轿了?退一万步,就算不修边幅,关您家什么事,谁规定女孩子就要修边幅!野性美,野性美不知道上网自己查去。我妹就算不修边幅,不男不女,那也是人权自由,您有种上法院告她去,告她一个“不修边幅侵害您儿子尊贵的眼睛罪”!”他双手环臂,阴阳怪气:“哟,瞧把您给惯的下次可千万别去什么夜店,万一碍着您老人家的眼睛,还得报警喊人统统抓起来。” 莫名其妙被标上“野性美”的简燕:“……” 简峋眸光微动,没再拉他的手。 顾桂芳没想到一句话出去,换了一大通噼里啪啦,脸都气红了,“你” “我什么我,我好得很,不然能搁这儿跟您讲道理?”池琅骂人身经百战,武力值不行,寻衅力与反击力一流,从以前到现在,嘴上都没落过下风,常年把狐朋狗友和池鎏朝气死,慢条斯理的,“也是我脾气好,还有兴趣跟您讲道理,别人来了,一调监控,看看不把王成川抓少改所改造去。” 池琅很少这么生气,损人的时候嘴皮子比谁都利落,国骂是口癖,也是第一层骂人的法子。再往上升级,就是现在这种状态骂人不吐脏,用词抑扬顿挫,精准打击,听起来好像挺尊敬的,其实心里轻蔑得屁都不是。 顾桂芳憋得火冒三丈,“……哪来的野小子,还合起伙来了,这么大嘴就不老实,以后保不准是什么社会毒瘤,流氓胚子!” 池琅“噗”地笑了,“就算是社会毒瘤流氓痞子,赖着谁家了?您儿子年纪轻轻手就不行,我看这要命,别耽误国家医保了,自费去查查是不是遗传基因不行、手脚不协调乱打人,趁着年轻,我好心劝一句,快点治,别耽误了。” 王成川被说得脸蛋发青,顾桂芳尖叫道:“谁打你妹了?打个篮球手滑不是很正常吗,砸到人也是她活该!之前还把小川伤成那样!” 池琅:“我可没说他手滑,你自己承认了啊。” 顾桂芳:“……” 池琅:“嚯,正常人都长着眼睛,您非要死乞白赖地不承认,这能怪谁。” 顾桂芳:“混小子” 池琅伸手摸了摸看傻了的简燕后脑,“看来是我妹这脑袋太亮堂了,没长眼,没往您儿子砸球的空隙躲,要么您再多砸两下,咱警局见?” 顾桂芳:“你你你你” 简燕死死地瞪他,猛地别开脑袋。 池琅也不恼,继续道:“别说您儿子受伤了,我妹这么明晃晃一个大活人受伤了看不见吗?都说男孩糙养女孩娇养,臭丫……燕燕也是我们老简家的心肝宝贝疙瘩肉,怎么落到您嘴里就是唯一害你家户口本那一页的毒瘤了?人家户口本都三四页,你家是就这一页还是怎么的。” “燕燕”喊得亲昵无比,池琅自然得就像经常喊。简燕听得恶寒从心头起,抖了一下。 简峋微微偏开视线看窗外,神色淡淡的。 顾桂芳肺都要气炸了,掰过王成川的脸,“……你看他的脸!” “看了,确实得快点看。”池琅:“不然鼻腔粘膜都要自己愈合了。” 顾桂芳:“……” 池琅挑起眉,掰过简燕的脸,义愤填膺地展示给顾桂芳看,“我们燕燕,三岁能识字,五岁能读书,七岁熟练ABCD唐诗宋词,九岁熟练四位珠心算,要不是王成川三番五次的骚扰,能落到这种成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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