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复习周,不用在学校上课。”简峋道:“下周三考试。” 池琅:“……哦,那你这几天都在家里待着?”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把“你家”变成了“家里”,熟稔得逐渐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简峋:“嗯。” 池琅心里隐隐有些高兴,但架不住心头的紧张,想到简峋考完后面又是暑假,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点慌张无措。 简书杉对于简峋这几天可以在家显然很高兴,将缝纫机踩得像轻快的踏板小调,笑着道:“小琅回来了,就开饭吧。” 简峋:“好。” 她的视线兜然一转,满怀期待地看着池琅,“问到了吗?” 经她一提,池琅才突然想起自己出去前安慰她的假话,含糊地道:“哦,他们说还不能确定,再等等吧。” 池琅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蔫了下去,简书杉没发现,简峋却发现了。简峋看向简书杉,简书杉小声地嘀咕了两句,说了下大致情况,手底未停地用小剪刀拆着缝错位的布条。 一声又一声,听得池琅脑壳发胀,他当下又没了胃口,郁闷地道:“要不你们先吃吧,我回屋先睡觉。” 简书杉露出了不知该怎么安慰的表情,池琅将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听到简峋出声道:“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池琅是个少经磨难的,一听更烦躁了,自暴自弃地道:“哪有那么多的办法。” “再想想。”简峋轻声道:“如果按结果思维导向,最终的结果是做出手工包。找布条只是中间的一个流程,不一定是起点或结果。” 池琅一愣,发现被简峋提点了一个问题有时候按惯性思维只会进死胡同,如果换一个起点但同样能达成最终结果,那都是一样的效果。 简书杉插不进去话,担忧地继续拆布条上缝合的线,池琅被细碎的声响听得飘开了注意力,“杉姐,你在干吗?” 简书杉动着小剪刀,“咔擦”地挑开线头,“布条缝错了,我在重新缝。” 池琅:“缝完了布条是要做整块拼接布吗?” 简书杉:“对啊,很多桌布、窗帘布都是这么做的。” 池琅听着“咔擦”、“咔擦”的声音,思绪不知不觉中被牵扯了进去,盯着她拆布条的动作愣神,就像盯着墙上的咔哒转动的秒针,一点一点地融入了画面里。 “嗤啦!” 椅子被撞得一翻,池琅猛地蹦起来,惊声道:“我怎么忘了这个!” 简峋:“什么?” 池琅舌根颤了颤,激动得不行,“布条没有现成的我们可以去拆啊!谁说一定要从布条开始做?没有原料我们就去制造原料!” 简书杉恍然大悟,转而忧虑道:“可是去哪拆?现成的窗帘布不够呀。” 池琅嘿嘿一笑,得意道:“这个我有办法!” “要这些做什么?”五角巷的店主疑惑道:“我都准备打包丢垃圾堆了,反正染得五颜六色也没法用了。” “要的就是五颜六色。”池琅将被退回的衣服团起来,一股脑塞进带来的大黑袋子里,“我有用,你这些都卖我吧!” 老板“哎”了一声,摆手道:“有用就拿去,反正堆这儿看了还糟心。” 池琅欣喜道:“那感情好!”他搓了搓手里这些除了颜色和质感还行,其他一无是处的T恤,问道:“洗了不会再缩水?” 老板睨道:“你在家不洗衣服吧?” 池琅:“……差不多。” 老板:“衣服洗缩水了一次就不会再缩水,都缩成这样了还缩啥。”一件件看起来皱巴巴的,要熨平还得废好一番功夫。 池琅一听正中下怀,赶回家时,简书杉和简峋在家里已经等了他半天,池琅连忙将袋子里的衣服翻给简书杉看,不放心地道:“这个可以吗?” “呀,这些布料质量挺好的,怎么都要丢了?”简书杉将缩得小了几个尺寸的T恤拿起,仔细地翻了翻,笑眯眯地道:“很好啊,没有多余的图案,我裁一下就能用了。” 闻言,池琅精神振作,“我来搭手,怎么裁?” 简峋看他俩脑袋挤在一起,把给池琅留的中饭热了热端上来,池琅此刻顾不上有没有肉,一通狼吞虎咽,将青菜吃得叭叭贼香,像只幸福且找到目标的小猪,浑身都是旺盛的精力。 简峋想帮忙,被他推了回去,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剪刀锋利,你那手还没好,回去歇着,晚上摆摊再帮我忙。” 简峋:“……” 他倒真不客气,直接把快要考试的人晚上档期预约了,仿佛一个恶霸小地主,也不问问别人有没有时间。 一下午的临时赶工拆出来不少布料,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池琅被埋在布料堆里继续裁,聚精会神得很。简书杉在旁边有条不紊地踩着缝纫机踏板,哼着温柔的小曲,按照原定的模子做手工包。 针线的缝合是门艺术,好看的针脚能将不同的颜色完美拼接在一起,染了色的布料颜色不均匀,看起来更趋向于有过度的色层。这么一弄,渐变反而添上了几分高级感,池琅按照色感搭配了三种,由简书杉缝合成实物,并将吴杨叔下午送来的小名片缝在了内侧。 最后,池琅满头大汗,啧啧赞叹地看着眼前的三个手工布包,觉得比自己砸钱买了三只奢侈表还开心。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他兴奋地满脸发红,一挥手道:“走,跟你琅哥去挣大钱!” 简燕在身后踹了他一脚,面无表情地道:“我是你爹。” 池琅被踹得一踉跄,宁可自己摔得狗吃屎也不愿弄脏布包,“你踹死我,我也比你大!” 两个人路上闹得没完,到了夜市摊位才发现他们来晚了。现在八点多,好的位置在六点多就被占满,简峋之前说需要早点去,池琅还不信,到了现场直接傻眼靠近到路边的位置都被排得满满的,沿着路快走到了尽头,眼见着要挨到了人家高中门口,池琅才找到能摆摊的位置。 “……这怎么办啊?”池琅坐在树荫下,黑咕隆咚的少灯光,和简燕大眼瞪小眼。 简燕撇撇嘴,“我哪知道,让你早来你不来。” 池琅急道:“我倒是想早来啊!这不是没做完嘛!” 简峋安静地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打开,熟练地铺好地上的布,然后借用了一下旁边摊位的接线口,插上了一盏小灯。摊位霎时间被照得亮起来,灯光范围不够,仅像朵落垂的饱满郁金香,拢住摊位上的东西。 池琅的急躁瞬间被安抚了下来,笑嘻嘻地蹭过去,“不愧是简哥。” 池琅的摊位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排得琳琅满目,他就是孤零零地放了三个包,显得极其空荡荡。简峋没空理旁边拱来拱去像在占便宜的毛茸茸小狐狸,想了想,“去捡点干燥树叶和树枝。” 池琅疑惑道:“捡这些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简燕懒得解释,“简峋肯定比你懂。” 等两个人从旁边找了一圈回来,简峋将特意带来的另一块金丝绒的黑布叠成较小的方块,铺在布和手工包的中间,然后从两个人手里抓着的树枝树叶中挑了一点颜色好看的,摆放在包的四周。 池琅在旁边看得云里雾里,嘀咕着“不做菜还摆盘啊”,等简峋摆完后调整了下灯的光,池琅霍然眼前一亮,“哟!这好……漂亮啊!” 明明还是那三个包,但经简峋这么一摆放设计,金丝绒的柔软黑底衬得包颜色更鲜明好看,黑底本就衬其他颜色,叠加上树枝和树叶的点缀,粗糙的布料边反而因为贴近原生态的感觉,有了几丝非机械化的韵味。 “珠宝店都这样摆。”简峋:“珠宝的引人注目一半来源于自身,一半来源于灯光和点缀。” 池琅:“……” 哦,原来他在珠宝店还兼职过。 心里是这么想,但池琅偷眼看简峋时,目光已经逐渐变得不一样了起来。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会得更多,他就像一本始终读不完的书,在经年累月中的拼搏中,变得更有味道。 也不知道什么女人有这个福气,成了他的前女友。池琅酸唧唧地心道。 在他胡思乱想时,后面忽然冒出不确定的声音,“老板,这个包是要卖吗?” 池琅“噌”地转头,看向那人。 女孩被吓得眨了眨眼,“……老板?” 这种叫法太陌生,从未听见过,之前也未想想过会放在自己身上。池琅愣了两秒还没反应过来,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开张了。” 下一秒,池琅终于缓过神。他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怪异,一副想笑又得忍住的模样。 池琅嘴角上扬,两眼亮晶晶地道:“对,我是老板。” 简峋指腹滑下时,轻揉过他的发尾,像对少爷今天笨拙却坚强的小表现给予无声的鼓励。 做得很好,慢慢来。 . 小池在一点点成长。
第46章 夜市摊热闹得要命。 池琅旁边的摊位老板托着高跟鞋跟上班族一来一回唠,“姑娘你真有眼光,一看就是附近上班的白领……对吧我就说是银行上班的,看起来气质忒好!我姑娘也想考金融,这不是高考成绩快要出了吗,之后给她填志愿肯定往上靠……” “……没没没,成绩一般,肯定没有姑娘你成绩好,要不跟你加个微信,后面填志愿的时候帮我建议建议。” “对对,填志愿是人生大事,谢谢谢谢!要不这样,咱做生意的也不喜欢讲价,我俩投缘,这鞋按成本价给你,八十多拿走……好嘞!包起来还是直接穿走?” 过了一会儿,老板对犹犹豫豫卖鞋的男客人道:“球鞋货不够了,这鞋我挺喜欢的,留了一双带给我儿子穿,你要是想买就拿走……哎不打紧,做生意不就图个交朋友,我家那混小子刚高考完,这不是高考成绩快要出了嘛。” “……体育生!非说踢足球要用……嗯?我家就一个小孩,现在养小孩多累,养一个就老费钱了……跟你家一样是吧,那我俩投缘哈哈哈,算你便宜点拿走。” 池琅先前听得懵逼,心里想着你家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是考金融还是体育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三句不离“我俩投缘”、“算你成本价”,卖得竟然还不错。 夜市会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多,恰逢旁边高中晚自习结束,池琅摊位渐渐地被人注意到。不少摊位摆放得无甚特色,大多是老头老太太在叫卖,视线扫到池琅摊位时,便令人眼前一亮。 女孩视线在他的脸上顿了顿,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池琅忙不迭拿起包:“卖的卖的,要哪一个?” 女孩:“这包多少钱?” “一百二。”池琅如法炮制地道:“莫兰迪色系,高级灰搭配渐变蓝,高端雅致,特别适合你这个年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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