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美人胚子,男生女相,向外的脾气像朵带刺的玫瑰,不容易相处,实则骨子里软弱,逃避心理很重。这张脸长在男孩子身上,没什么好处。 ……可如果加上无尽的富贵呢? 父亲在身后暗示地拍了拍他,郑浩笑着伸出小肉手,对藏在男人身侧的“池三少爷”道:“我刚才看到了漂亮的花园,我带你去玩吧。” 小孩子稚嫩的奶音听起来很真诚,小池琅盯着他的手掌发呆,接着慢慢地抬起脸向四周看,像只茫然的小狐狸。这种宴会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几次,大多世家公子哥会被带来稳固交际圈,年纪大的都在忙交际,年纪小的发现他看过来,总会瑟缩地背过身。 他似乎从没被人主动带着玩,现在碰到这种情况,格外不适应。 最后,他仰起脸,眼巴巴看向池宗源。 池宗源对攥着他不让乱跑早就腻烦,松了手,皱眉道:“不准出院子,否则你知道的。” 池琅红润的小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又胆怯地闭上了嘴,只能从鼻腔里挤出一声蚊子般的“知道”。 郑浩也怕池宗源,下一秒就飞速拽过池琅的手腕,急道:“走啦!” 池琅低头看着郑浩抓着他的手腕,偏棕的眸子光色闪了闪,小脚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从此郑浩就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在初次见面就被带着偷偷翻出院子,在外面的大花园里尽情地玩了一下午,从单杠玩到了摇摇椅,从打弹珠玩到了皮板滑草。 一道镂空的铁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是觥筹交错的大人交际,外面是小孩子的“新奇”世界。池琅从没玩过这么多有趣的、新奇的、本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游戏,雪白的小脸兴奋发红,两只眼睛闪着明亮的光。 分别时,郑浩比了个“嘘”,小声跟他说:“不要跟别人说我们去了外面。” 池琅马上笨拙地学他,比了个“嘘”,然后慌张地捂住了嘴。 “……”郑浩见他看起来像傻子,疑惑道:“你在干吗?” 父亲跟他说过要主动跟这人玩,但没跟他说这人是个傻子啊。 池琅捂着嘴,两只眼乌溜溜地转着,直盯着他看。如果池琅是个女孩,郑浩会昂首挺胸地任人盯着,可一想到池琅是男孩,他就烦躁地撇了撇嘴,“有话就说话。” “哎……哎……”池琅急了,忙抓他的袖子,“下次可以吗?” 郑浩:“啊?” 池琅忐忑地看着他,“下次可以一起玩吗?” 话音刚落,郑浩咧嘴笑了起来,“当然。” 当然,父亲的任务完成了。 . 六岁的孩子不懂这些,只知要听父亲的话,父亲让他去跟谁玩就跟谁玩,让他去跟谁处好关系就照做。但平心而论,郑浩一开始是很烦池琅的,甚至可以算极度厌烦。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一只,不同于第一眼时冷傲的样子、后来讨好自己的模样,其实是个性格躁动又不好惹的少爷脾气。玩一个东西说放弃就放弃,太容易分心,哪怕树爬到一半,也会突然生气下去,留郑浩一个人阴沉地在树丫上坐着。 “啪!”乱翻自己屋里的东西。 “哗啦”撞翻了牛奶也不收拾,只顾着踮脚贴窗边往外看“大车”。 “咚!”这是磕到头了,“呜哇哇哇哇哇!姨姨!!!!” “……这里没有你家保姆。” “不管我要姨姨!!!!现在就要!!!!!” 兵荒马乱。 熊孩子。 那时还没熊孩子这个词,但他在郑浩眼里就是洪水猛兽般的熊孩子,是世界上最恐怖的熊孩子。郑浩每次陪他玩都被折腾得不轻,好几次想把这虚有其表的白面团打包丢出去。 可池家却松了一口气,就像脱手了一个麻烦的东西,每次结束了会让张华红和保镖来接。小郑浩衣衫凌乱,满脸寿命折损的灰白脸色,把这个闹腾的小祖宗送走,顺便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没有小孩愿意和他玩。 谁跟他玩,都是被他当玩具玩,还碍于池家的权势,不敢惹他生气只能把他供着! 活该没朋友,也没人爱他。 一年又一年,郑浩逐渐开始参与了解家里事业,终于明白父亲当年的意图。郑家的产业前些年被管控得严,要寻找别的出路,池家树大根深,手指头稍微漏点单子,都够他们家吃上一年。 郑家短短十年间,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快速发展到现在,明眼人面上恭敬,背地里当郑家为池家的一条养出来的好狗。其中牵扯颇深,不可言说。 狗主人可能会随手打狗,所以狗要供着主人。郑浩太清楚两人间的利害关系,只有池琅还傻兮兮地以为他俩是铁哥们、好发小,什么事都跟他说,让郑家从只言片语中猜出池宗源近期的动向,好随时凑上去。 池琅不爱学习,郑浩面上表现得跟他一样不爱学习,实则背地里早就开始接手家里的事业。池琅四处乱玩,他就寻找更好玩的地方,带他一起去。池琅被哄开心了,就万事大吉。 ……绣花枕头,简直是最适合他的形容词。 做什么都不行,性格软弱又怂包,骄纵任性,还爱四处惹事。
第217章 郑浩数次冷眼旁观,然后被少爷顺手搭住肩膀,笑嘻嘻地同自己说话。郑浩脸色变了变,也对他笑了起来,“是吗,后来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池琅点了点自己脸上的伤口,嗤笑道:“敢挑衅我,还不是被我收拾了。” 怕是被你喊人收拾了。郑浩想了想他的战斗力,没说出来。 “哎,对了,你上次说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池琅拱了下他的肩膀,“拿来看看。” 郑浩:“没带出来。” 池琅不信,低头在他的口袋里一通扒拉,翻出来一包烟,微微睁大眼,“哟,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郑浩每次被父亲催到心烦时都会抽两根,飞速从他手里抽出烟,“没抽,别人给的。” 池琅:“瞎扯,不想要丢了就是,还藏这么严实……必然心里有鬼!” 说话间,他已经嘻嘻哈哈地拽出一根看,“是不是包装上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拧着转了一圈,都把烟丝拧出来了,也没看到好玩的。 他们这些富家公子会玩的,都爱在烟盒里藏点东西。要么藏了脸红耳热的裸女图,要么在烟身上搞些花里胡哨的定制设计,抽的不是烟,而是别人惊叹的目光。 池琅“啧”了一声,“什么都没有,不符合你花里胡哨的性格啊。” 什么性格,不过是为了迎合你装出来的。郑浩心想。 谈话间,两个人倚在墙根坐下,郑浩心里因为父亲的训斥而烦着,索性当着他的面抽了起来。池琅还没学会抽烟,每次闻着味儿都觉得难受,现在最熟悉的发小都在抽,便好奇地看了看手里的烟。 打火机被他抽了去。郑浩的懒得理他,闷头想事情。 “咳!”身侧的人第一次抽烟,极为莽撞。 “咳咳咳!” 吵死了。 郑浩本就烦躁,听了半天,忍不住转过视线,“不会抽就” “呼……”少年雪白细长的指头夹着一根烟,光点一亮一灭,他仰着脸靠住墙面,偏棕的眸子涣散着,朦朦的好像沉醉在尼古丁的麻痹中,张合的红唇微微湿润。疯狂的咳嗽之后得了趣,那双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好似噙着一汪水,眉心慵懒地舒展开。 灰白的烟气从口中和鼻息间中浅浅漏出,池琅感受到了舒爽,低吟一声,几乎是难以自持地凑近嘴边又抽了起来。细白的颈子拉出漂亮的曲线,没系好扣子的衣服下面漏出锁骨,圆润的喉结像小巧精致的核桃,在玉一般的脖子上下起伏。 察觉到这边的目光,池少爷转过脸,素来雪白的面颊泛着点潮红。 “咚!” 郑浩猝然起身,受惊地落荒而逃。 当晚,郑浩做了场春梦,梦里的人眼角眉梢都漫着媚意,漂亮得雌雄莫辨,雪白的肢体扭得像蛇,勾得他呼吸停滞。 醒来时,他通过急促呼吸压惊,裤裆湿了一大块,难以面对自己竟然意淫了池琅这件事。 郑浩崩溃地揉着脸,心里不断劝自己: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他妈的都是假的,谁让那人长着一张女人脸!长得漂亮抽个烟都他妈那么……脏。 脏死了,同性恋一样的,妈的!脏死了!!!!!! 不知是在骗谁,但起码可以用这个借口面对“最好的兄弟”。 那一年,是懵懂的十五岁。 “观察了这么久,老三早就失势了。烂泥扶不上墙,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 “哟,你不是天天跟在我三弟后面转吗,突然找我做什么?” “当真我的话你都听?” “我爸快把他安排出国了,现在成天在我眼前晃让人烦,你看着给个教训就行,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我可不负责给你扫尾。” . 催情药的量很少,郑浩没想真拿他怎么样,伴随着池鎏朝的安排,他脑子里某片很小的角落冒出微妙而突兀的想法:如果池琅名声真的臭了,池家把他扫地出门,自己也并非不能……顺手接济一下。 [失势的,本就不被重视的三少爷,形同废人。] 这种想法不知从何时冒了出来的,在电光火石间擦着了他的心脏,一瞬间连带着肾上腺素飙升,胸腔里像埋着一团火,越烧越旺。哪怕后来闹出了贩毒的事,他看了眼卫生间紧闭的门扉,阴差阳错地没有选择叫池琅走。 谁都想给他落井下石,这人骄纵任性惯了总得受得教训,那么自己混在其中,稍微推了一把,也不算恶劣……对吧? 池琅离家出走,失踪了。 一瞬间,他慌了,算过千万遍以为池琅会来自己这里,万万没想到这人就像被风唰啦一吹的灰,没了踪影。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选项,忽然在他眼前消失,心里也空落落下来一大块。电话里的怨怼和绝交的话语总在耳侧响起,郑浩到处找他,没日没夜地找他,想填补心口那块的空缺,然而找来找去都是“查无此人”。 或许只要解释清楚,只要给个机会骗一骗那个好骗的人,事情都可以挽回,池琅只有他这一个朋友,现在肯定早就穷困潦倒想回家了,那么娇生惯养的性格是吃不了半点苦的! 郑浩一口水都顾不上喝,熬了几个通宵找人后,捏着地址站在了教育机构楼下,脑子里都是“如果蹲到他该怎么把人弄回去”,直到看到眼前那一幕 两人依偎着,就像黏住了一样,记忆里怎么都不会认错的脸噙着笑,在郑浩错愕睁大的视线里仰头吻住了那个男人。 郑浩脑内“轰”地炸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最讨厌同性恋吗?!!!!!!!!!!!那么脏的同性恋!!!!!!脏得恶心脏得反胃!!!!!!!!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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