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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元璀只顾得慌张地接东西，没注意他的表情。此刻换了第三视角，看得清清楚楚。 向来冷冰冰的少年嘴角眸光微动，好似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 咚。 咚…… 如同锋芒轻挑开的温软，在高傲的脸上转瞬即逝，是只留给他一个人的细微表情。 元璀的心跳得快要爆炸，脸皮通红地隔着屏幕与少年对视着。 咚咚咚的闷颤鼓动着元璀的血液，所有的热度一股脑往上涌，冲得他思绪发麻，不知所措。 弹幕上突然刷起来的“在一起”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让他没敢再看，元璀满脑子只剩下“他这么看着他，是不是喜欢他啊”的边角弹幕，接着彻底当即。 救命啊…… 难道真的…… 两个“他”已经在元璀脑内形成定式，无法更改地变得奇妙起来。随着主旋律上的基调乐符扭转，整首曲子变得奇妙无比，原先所有的既定思路都彻底变了样。 说着“讨厌”，实则却半点不抗拒他的触碰。 看似厌恶地说着“混蛋”、“坏蛋”、“坏家伙”，却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因为有他在身边才有安全感，被他抛下会特别害怕，看到他给别人买零食会不安。 沉溺于其中的斗嘴，享受于对方关注自己的特殊模样，好像自己才是他的专属VIP。因为一开始的偏见发酵的骄矜，在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无法脱离的甜蜜陷阱。 元璀被他扰得心烦意乱，非常地“讨厌他”。 所以真的是…… 讨厌吗？ “嘟。”电话接通了。 元璀脑内空白地盯着不知何时按下的拨号键，“坏蛋”的标注清晰无比，刺得他掌心冒汗，唇瓣抿得紧紧的。 人在专注地想着一个人时，总会下意识地念叨他的名字，做着想要与他贴近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他的身边，试图与之影子相触。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元璀鼻尖冒汗，失控地捂住了滚烫的脸，“你……你在忙吗？” “没有。”齐白晏淡淡地道。 元璀脸颊烧一般地红，抓着手机的手掌贴住心口，强行将满溢着耳鼓的心跳声咽回去，显得色厉内荏。 “我今天……因为你，蛋糕都没吃完。” 齐白晏：“所以？” 元璀：“……你要的解释。” 齐白晏沉默了。 元璀张了张唇，未有勇气面对着不喜欢自己的人说出告白的话来，恼羞成怒地道：“我蛋糕都没吃完！” 齐白晏：“嗯。” 元璀：“那个蛋糕很贵的，我平时都舍不得吃！” 齐白晏：“嗯。” 元璀咬了咬唇，眼睫颤动着，声音浸润着粘稠的鼻音。 “……因为你，还剩那么多蛋糕。”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快委屈死了。
第45章 话音刚落，电话两头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元璀唇瓣咬得越来越紧，脸颊通红，对于刚才那般近似胡搅蛮缠的剖白有些懊恼。可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如今无法再收回去。 心尖乱了节拍地狂跳着，他极其害怕被人听出来潜台词，又隐隐希望对方能听懂些什么。 齐白晏那边没说话。 元璀终是憋不住了，“你……” “哦。”齐白晏道。 元璀：“……” 齐白晏：“挂了。” 元璀：“……” “嘟。” 元璀将手机移到眼前，通话已结束的界面恰好一闪而过，飞快地恢复到了正常的主屏幕。就像刚才那个电话不存在。 往日里齐白晏虽然会冷淡地说“挂了”，但基本都会等着元璀说完话才挂。这是元璀第一次被他这么干脆利落地挂电话，还是在这种近乎于告白的时候，登时火起冲上天灵盖，眼眶瞬间憋红。 这个家伙——！ 一口气被堵在喉咙半截，元璀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怒向胆边生。 = 虽然现在天气逐渐转热，但夜里在山间待着，风吹在身上还是凉丝丝的。肩负着看顾班上同学行踪的学习委员极其不爽，冷着脸靠在树边，借着手机打光看习题册。 “喂！干嘛呢！”她注意到不远处铺着的布动了动，有同学似乎从包里翻出来几瓶东西，一副做贼的模样。 那几人是刚才选错路线所以直接绕了一小圈绕回来的队伍，现在脑袋紧挨着聚在一起，从包里翻着偷偷揣上来的鸡尾酒饮料。学习委员眯着眼看清了他们手里的含酒精饮料，“噌”地站起身，“昨晚还没喝够啊？” “这点度数能喝醉人才怪……”带头的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饮料上交给她，“又不是只有我们带，不都带了吗……” 学习委员没听清：“你说什么？” 几个同学紧张地摇摇头，“没没没！” 学习委员正想细细盘问，身侧忽然冲过来一道小狗旋风，裹着快要爆炸的火气，冒着汗热腾腾的，“都上去了？！” 几个同学如同碰到救兵，“嗯！” 炸毛小狗脸色忽红忽白，“齐白晏去哪边了？” 几个同学顺手一指，“那边。” “谢谢！”小狗旋风在地上划拉出痕迹，启动马达飞速奔去。 = 山上的路很难走，似乎因为林叶遮蔽，日光被阻隔得比较彻底，现在脚底下踩的全是烂泥地，越往上走夜里水汽更重。元璀一脚深一脚浅地狂奔上去，顺着几人指引的方向，怒气冲冲地像只暴躁小狗。 他也说不清自己冲上来是为什么，但好像心头的火气憋在那里，挤得五脏六腑都拧巴在一起，比上刑还难受。元璀就没这么难受过，话说了一半被人打断，那颗本身就犹犹豫豫的小心脏更为踌躇，随之化羞恼为冲动，烧尽了大脑的全部理智。 ——齐白晏根本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如果逮到那个家伙，他一定会在齐白晏的耳边狠狠地骂人，让齐白晏知道截断别人说话的代价！ 元璀大脑如同飞速运作的CPU，烧得脑袋嗡嗡冒烟，让他能维持冷静的小风扇半点用都没有，反而火上浇油般越烧越猛。 然而事实证明，人的运气背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更别提元璀本身就是个非酋中的非酋——100个人里抽99人轮到他还能出现机械故障的那种。 下一秒，他脚底“扑通”踩了空。 “靠！” 山上坑坑洼洼的洞很多，或大或小，有的是狗刨出来的，有的却是人类故意弄的。比如埋些小蛇药，用来在洞里抓蛇，捞蛇胆回去补身体。 元璀大半截身子陷了进去，膝弯支着了软软的地面，触底时摔得满头烂泥灰土。 他惊魂未定地支起身，生怕在旁边摸到什么爬行类动物。幸好这里没有真的蛇，只是一个没用的洞，脚底刚才踩到的疑似东西只是树枝，让他生出侥幸之感。 烂泥糊了半张脸，元璀怀疑自己刚才根本就是脸擦着洞壁摔下来的，恼怒地用手擦了擦脸蛋，却越擦越脏，心头憋得火气。然而手上比脸上还脏，他像只黄白相间的小花狗，难堪又丢脸，浑身上下闻起来还有股泥土的腥味。 都是为了找那该死的家伙！元璀气急败坏地扒住洞边，脚蹬住烂泥块往上爬。然而这地方土质泥泞松软，爬上去一点又滑下来，怎么都使不上劲，半天就使得他哼哧哼哧喘了起来。 不远处忽地起了脚步声，元璀大喜过望，小狗耳朵竖起，细听是谁过来了。 果然是熟人—— “别往前了吧……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班长怯懦的声音响起，元璀脑内瞬间补完他犹豫的模样。 “你不是怕了吧？”体育委员笑嘻嘻地道。 班长：“我——我才不会怕！” 身侧另一熟悉的声音道：“要不要来点壮胆？” 这里阴风阵阵的，走路全靠月光和手电筒照亮，可也只限于前方两米的路段，稍微远点的地方光总是照不进去。五个人被风吹得后脑发凉，虽然嘴里互相调侃着自己不怕，但心里会不受控制地往山民描述的画面去想。 【“富商带了好多仆人，全都死在这里了。据说当时被马贼砍得尸体断成几截，血糊满了地面，尸体块上全都是沾着泥。”】 “你们怎么还带这个上山啊！”班长看着他们摸出来的鸡尾酒，急道：“万一喝多了……” “不会不会，这点怕什么。”体育委员“咔啦”拧开了盖子，“喝点就没那么冷了。” 【“后来有人再经过那里捡遗漏的财宝，后脑勺忽然一阵阴风而起，仿佛有什么人从一开始就在跟着他。然后他一转头——”】 班长不安地接过瓶子，指尖微微发抖。 【“他看到了什么？” 【“——拼接起来的尸块！腐肉烂泥混在一起，分不清那块是肉哪块是泥。那分不清是人是鬼的东西，猛地从地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班长察觉到脚脖子一凉，僵硬地低头看去，血液倏然一寸寸地凝固了下去。 【“无主的魂自己找了回来，因为没有脑袋，将身体拼得乱七八糟，腿拼在了脖子上，所以在伸手找自己的脑袋……”】 同行的几人察觉到班长的僵硬，疑惑地将手电筒往下照，直到映出了一只裹着烂泥的惨白手掌。 【“然后地里的尸体抬起了脖子，上面挂着半截摇摇欲坠的脑袋。他说：我的头不见了，但没关系，现在终于……”】 “……终于找到你们了。” 烂泥中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声音有气无力的。 五人双眼睁大，班长拿着酒瓶的手抖得如帕金森。 “你们，”握住他脚踝的人喘了口气，“有看到……”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班长手一颤，“哗啦”泼下去半瓶酒，举着酒瓶拔腿就跑。其他四人反应飞速地从地里拔出发抖的腿，连滚带爬地跟上他，“救、救命——！” 被泼了一脑袋酒的元璀：“……” “妈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草了——真的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元璀刚想伸手解释，逃窜的几人跟风一样飞奔着，迎面撞上了一道身影。 班长以为终于碰到了活人，惊恐交加地要扑上去，“活、是活人吗？！” 那人看着飞奔过来的五个人，慢条斯理地按亮手机的手电筒。 接着，光线陡然从他的下颚处亮起，映得一张面无表情的素白脸蛋极为森冷吓人。 “——！” 班长瞳孔海啸翻起，“——妈呀！！！！！！！！！！” 五人脚底一个急刹车，连滚带爬地翻起身，转向另一个方向逃命。 “两只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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