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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刷过去了七八道题。元璀这个文科生的大脑对此答题速度极为消化不良，目瞪口呆。题目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眼前白光一闪，忽然得分。 元璀指着体育委员，迟疑道，“难道他是上台……” 班长认真点头，“他运动神经比较发达，田老师安排专门上去按键的。” 元璀：“……” 前一排的田老师毫无愧疚地喝着他的枸杞泡水。 各校的学生要统一着装，户城一中的着装是昨天发的，白色衬衫深灰色领带，看起来比黑白色搭配要青春许多。班长昨日换上了制服，快乐地在元璀面前展示了许久，像只马上要上战场的小斗士。 制服本就是加强气势和集体感的，对荣誉再不上心的人，面对这种统一制服加集体作战的场面，也会随之紧张起来。闲城一中经过前面的好几轮对擂厮杀到现在，早就紧张得汗水蒙了后背，脑袋强行绷住注意力和神经。而户城一中的队伍其他位置也换了两波人，只有体育委员、学习委员和齐白晏没下台过。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班长小声嘀咕道：“齐白晏到底签了什么卖身契，竟然愿意答应田老师做领队。” 元璀皱眉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话常常听不到，说坏话就像有心电感应。台上的齐白晏如有感知地看向这边，视线冷冷的，看得元璀一哆嗦，直往班长旁边缩。 小气鬼喝凉水！元璀捂着小狗耳朵，闷闷地心想。 齐白晏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瞬，却引得后排传来“咔擦”拍照声和激动捂住嘴的声音，“那个还挺好看的——！” “靠！难得看一次比赛，挖到帅哥了！” 元璀茫然地往后看，发现几个女孩脸颊泛红地捧着脸，嘴里嘀嘀咕咕着自己听不懂的，间或夹杂着一声惊叹。 “那是户城一中的吧？”女孩小声道。 “看制服是的，但没系领带。” “我靠……真的越看越帅，刚才镜头扫到，毫无死角。” …… 元璀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移回台上。大屏幕的分镜头直播着参赛者的投影稿纸和脸上神情，或紧张或脸蛋涨红，唯独扫过齐白晏的时候，会看得人心尖一颤，连带着一个机位专门跟着他转。 ——没有一个比赛会放弃颜值和学霸这种双重噱头。观看直播人数噌噌噌直线上升，或许在其他学校论坛里，会同时冒出多个讨论帖。 本就是中心位置，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他偏偏又神色淡淡的，没有别人尴尬窘迫的样子，仿佛天生就适合在聚光灯下。 尤其是垂眸在纸上演算时，轮廓显得清冷而俊美。 没系领带的松散领口露出了修长的颈子曲线，齐白晏身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柔软的发顶笼着光晕，衬得他面容素白，睫毛沾到了细碎的光，随着掀起的动作，轻颤地坠入深如水墨的眸子里。 他似乎从来不会被任何事情干扰情绪，永远冷漠而居高临下。 如同无法攀上的山岭，高不可触。 不知何时开始，元璀看得愣了神，思绪裹着一团浆糊，随对方手里深色的钢笔身滑过指骨，落至指尖被挑开转动写字。 悠长而肆意地让笔迹钻入心底。 “我的妈呀！太牛了！” 元璀被班长声音惊醒，待反应过来时脸颊猛然发烫，惊慌失措地收敛视线。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弄得椅背“咔啦咔啦”。 靠！这张脸明明早就看习惯了，怎么还—— 元璀脑内冒出了“色欲熏心”四个字，和之前齐白晏点出的“好色”两个字混搅在一起，搅得他脑内更乱。手掌随之捂住了脸，元璀像只羞愤欲死的小狗，酸软的双腿夹紧了短尾巴。 好烦啊啊啊啊啊！ 台上正在算一道图形题，需要演算步骤，每人桌前的投影仪采集着桌上的稿纸画面。随着滑动放大的动作，素白的指尖点住两侧，单手流畅滑动，将几个图形和辅助线切在一起。 体育委员按键的爪子疯狂躁动，想等到齐白晏算完才按。 学习委员愣怔地看着大屏幕上的图，自己手里算了一半的进度似乎永远追不上对方的简略步骤。其他几人长出一口气，纷纷擦了把汗。 齐白晏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笔尖落下另一条辅助线，直接点出结果。 “靠啊啊啊啊啊啊！”理实班观战的人疯狂鼓掌，“牛逼！！！！！！” “这个算法怎么想到……” “速度太快了吧！尼玛啊！” 眼见着户城一中的得分格子又要往上蹦一格，闲城一中“啪”地敲下按键，刚才算到一半的题目被强行切掉，变成下一道题。 理实班的人没反应过来，台下的人也没反应过来。接着台下哗然私语起来，如潮水般涨起，迅速覆盖住原先的寂静。 田老师蓦地蹙起眉头。 ——这是抢分赛中的一种合理竞争方式，双方都有权跳过五道题。可以在对方按下键之前切换题目，为自己争取有利时间。 但这个键本意是针对于各地题目类型不一样而设立的，双方都有机会抽中自己擅长或做过的题目。现在这般抢分，面上显得不太好看。 “太过分了！”班长站起身，气得肩膀一抖一抖。 元璀将他拽住，感知到紧张气氛的视线盯着台上的人。明明不是他自己的班级比赛，此刻竟然也受气氛感染，高拎着心口。 齐白晏伸手点掉自己的展示框，看起来并不生气。 体育委员炸毛道：“哪有这样的！结果都快出来了！” “作图题不能先按键，不算违规。”学习委员皱起眉，诚实道：“要是我们处于劣势，我也会这么做。” 体育委员火气顿时降下半截，嗫嚅道：“……哦。” 双方的五次“过”先前都未使用，对方却像是铆足了劲要打击他们的士气，在后面几道作图题快解出时敲下“过”键。 解题一次次被中断，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体育委员撸起袖子就想揍人，“别拉我！” 其他人小声道：“你消停点吧，走一步算一步。” 眼见着闲城一中的“过”键全部用完，体育委员咬了咬牙，冷笑道：“到我们了吧。” 其实双方的悬殊早已拉开，前面四十四题中五题作废，其他题目的胜率为8:31，只是延迟战胜而已。对方应该也想到了，秉承着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原则，将战局拖到现在。 “下一局就看我们的了。”体育委员恶狠狠地道，“我看我不把这个答题键给敲碎！” “叮。”屏幕上出现第四十五题。 体育委员正想按下键，忽然听到中心位置传来的声音。 “过。” 体育委员：“？？？？？” 齐白晏掀起眼，似乎并没有再重复一遍的兴趣。 体育委员：“……？” “啪！”团队赛讲究的就是对领队的信任，学习委员直接敲下“过”键，虽神情犹豫，但仍然干脆利落。 “叮。”屏幕上出现第四十六题。 “过。”齐白晏道。 体育委员：“……” 学习委员“啪”地敲键，其他几人皆露出迟疑的神情。 “叮。”四十七题。 “过。” “叮。”四十八题。 “过。” “叮。”四十九题。 “过。” 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弹出，屏幕题目弹现后便被飞速切掉，闲城一中连作答的机会都没有，笔尖悬着，面容错愕地盯着屏幕。 眼见着本处于上风的户城一中不断敲“过”键，台下的人皆露出茫然的神情，或猜测或迟疑，基本都理解不了台上的领队想做什么。 田老师的眉头越皱越紧，在第五十题弹出来时，缓慢地靠回椅背。 接着，他“噗嗤”一笑，喝了口枸杞泡水。 “……狂妄的小子。” 正如同拒绝参赛和任何高考加分的诱惑，齐白晏只会按自己的思维做事，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样。 “我……我靠这个……”体育委员指着屏幕，恍然大悟又震惊。 第五十题的分值以极大的标红出现在屏幕上，“50分”如同鲜甜的果子，足以勾得人眼睛发红。这是抢分赛的附加分环节，如同考卷上最后一道不算进分数上限却足以使其分数突破初始上限的题目——等同于学霸的狂欢，学渣的分数差值地狱。 一般比赛打到第五十局都会保留“过”键直接跳过究极难题，直接出得分结果，然而这人像就在等这一道题。可现在比分是9:31，如果闲城一中答对了，就可以五十九分直接逆风翻盘。 理实班的人傻了眼，没想到齐白晏会弄这么一出，这不是等同于给了对方一个翻盘的机会吗？！ 学习委员脖子微微涨红，迟疑地看向齐白晏。 少年抬眸看了眼屏幕上于分值闪现后出来的题目，面无表情。 闲城一中人摩拳擦掌地看向屏幕，欣喜异常。 然而下一瞬，闲城一中队伍里传出惊声。 “我艹！这什么鬼东西！” 屏幕上的每个汉字似乎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就是看不懂，混合着晦涩的数字公式——过于超纲的微积分题目看得人直接懵逼。 要不是太难，也不会作为附加题从题库中抽出来。这道题已经严重超纲，看得台下人脑壳疼，有人搜起了手机百度，寻找类似的题目。 “这他妈怎么会——” 理实班的人偏过头看着齐白晏单手在纸上解题，笔尖落处极快，近乎飞速构成清晰的解法。省略的步骤在他脑内编纂成行，但落至笔下时直接从步骤A跳到了步骤Z，看得学习委员瞠目结舌。 随着紧张的气氛蔓延，元璀坐在台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如有感知般，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这是……” “草！”体育委员想挤进去看，手不小心一抖，胳膊肘撞到了回答键，惊得三魂六魄瞬间起飞。 屏幕上三十秒倒计时开始，不管到底是按错了还是真的想按，机械的冷硬感毫无人情，没有回转余地。 学习委员脸都气红了，想到三十秒过后分数落到对面，懊恼不已。 ——早知道就不该狂敲“过”键，好歹剩一个现在用，直接推到出分！ “六。” 沙沙声传递在纸上。 “五。” 体育委员急得上蹿下跳，却又大气不敢出。 “四。” “三……” “二。” “选A。”所有人目光焦点的少年忽然启唇道。 他右手指尖拧动，“啪”地盖上钢笔盖，如同尘埃落定。 观众席的声响被拉至寂静如绷紧的弦，等待答案确认时，掌心满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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