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昀充耳不闻,“我们下去吃饭吧。” 方桥把手从青年掌心抽出来,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吃,也吃不下。这一路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容昀,你能不能明确地告诉我一个答案。” “你真的想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容昀靠近他,擒住他的双肩,声音变了调,“你那么聪明,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喜欢你?” 方桥闭了闭眼,“这就是你的答案。”他一针见血,“所以当你拥有了支配别人的权力以后就忘记了曾经的身不由己,也要变成迫害过你的那类人,把你所谓的喜欢加注到我的身上,不择手段达到你的目的,对吗?” 容昀激烈地反驳,“不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的......” “可你已经在伤害我了。” “我没有,我会让你走的,但不是现在。”因为激动,容昀的语速渐快,“方桥哥,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选择江明御是错的,那都是信息素在作祟。” “错的是你。”方桥果决地打断对方,“你听清楚了,不管明御是alpha或者是beta,我选择他,仅仅因为他是江明御而已。” “那如果你不是omega呢?” 方桥一时被问懵了。 容昀将他摁在窗沿,瞪着眼,“如果你不是omega,你能确定江明御会选择你吗?” 方桥默然两秒,“会。” “你那么相信他,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容昀咧嘴笑,“每个人都认为alpha和omega才是天作之合,可我和江明御就是打破这个结论的最好证明。omega和alpha因信息素而结合向来受到世人的祝福,但如果有一天信息素失效呢,那所谓的般配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容昀重新站直了替方桥正好在拉扯间凌乱的衣服,“摘除腺体后,我虽然无法感知到信息素,但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不管我是alpha还是omega,我的喜欢货真价实,不受任何信息素的干扰。” 方桥沉默着。 他和江明御始于高契合度的信息素,每一次的靠近与亲密接触都受天命的吸引。这几天他也在思考,若他的信息素对alpha没有任何治疗的效果,他和江明御能走多远? 容昀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方桥沉声反问:“你说得不错,大部分alpha和omega都无法抵挡信息素的相互吸引,但既然你与明御有那么高的契合度却没有对彼此产生感情,是不是也可以证明,明御身为alpha并未受信息素影响,他的选择是出于本心?” 容昀怔住。 “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曾遇到传说中的命定alpha,他跟我的契合度高达96%,可我们并没有因此走到一起。” 方桥掷地有声道:“现在我可以看着你再说一遍,无论我是不是omega,我相信明御都会选择我。” 容昀的表情出现深深的裂缝。 方桥深吸一口气,“容昀,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厚爱,但是到此为止吧,不要给我们美好的回忆蒙上一层阴影。” 他始终记得,多年前的某一天,十八岁的少年站在飞扬的风雪里等候多时,只为了还他一件毛衣。 - 江明御抵达B市的第二日,徐泽将追踪到的车辆轨迹发给他。 “那小子的车牌是贴的,费了老大劲才捞到他。”徐泽问,“需不需要我派人过去?” “你给我找几个人,别打草惊蛇,一切等我到了再说。” 江明御一得到消息就往仓库赶,这时距离方桥被容昀带走已经整整二十四小时了,在这段时间里,alpha不眠不休,一再地警告自己不要冲动,可离目的地越近,他的心就越是焦躁。 容昀这人看着柔柔弱弱,最会装可怜,实则心阴着呢,当年能以一己之力扳倒容征,又二话不说就摘了腺体,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 江明御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让容昀卷铺盖滚蛋,让对方有了可趁之机。 不知道容昀对方桥做了什么,现在是不是还安全? 徐泽安排的人比江明御早一点到仓库外埋伏,奇异的是,容昀并没有安排人守着。 江明御的信息素已经暴动,等他推开仓库的大门,里头空无一人。 二楼传来响动,江明御警惕地望过去,方桥出现在转角处,他猛地松一口气,瞥见身后面色颓然的容昀,目光猝然一厉。 江明御大步冲过去,一脚将容昀踹翻在地,正挥起了拳头,却先注意到omega的颈部上有伤,在接近腺体的位置,是被利器划出来的,不深,已经止住了血。 江明御眦目欲裂,双目猩红,像头彻底被惹怒的豹子,还想教训倒地的容昀。 方桥挡住他,“走吧。” omega的脸色苍白,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伤口。alpha在方桥沉稳的眼神里强忍暴怒的情绪,狠剐容昀一眼,牵住方桥的手往外走。 容昀捂着腹部吐出一口血沫,哑声喊了句,“方桥哥......” “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 方桥摸到自己隐隐作痛的后颈,叹惋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个曾受尽欺辱的少年已然有了手握尖刀的力量,终究是不再需要他的怜悯。
第69章 仓库的灯管老旧,冷白的光线依旧刺眼。 方桥说完那番话后,容昀有过几瞬的犹豫,但恼羞成怒占了上方。 他急于证明alpha和omega的吸引力就是天大的悖论,脑子里嗡嗡作响,胸膛激烈地起伏,脸上也一点点褪去血色。 方桥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虽退后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但还是关切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摘除腺体后可能会产生精神疾病等副作用,容昀现在的状态很不寻常。 他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仿佛误入迷宫之人急迫地想要找到出口,眼睛四处转动,忽地盯住了一把被丢弃在塑料筐里的手工刀。 方桥注意到他的视线所向,双手慢慢攥紧,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容昀走过去将手工刀握在掌心,僵硬地扯起唇角,又看向戒惧的omega,说了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如果你没有了腺体呢?” 方桥眉心拧紧,目光四处梭巡想找防身之物,可惜周遭除了大件的无法挪动的木板外,并没有趁手的武器。 容昀步步逼近,他紧盯着方桥的腺体处,拿刀的手却在抖,嘴里喃喃说着,“做omega有什么好的......” 青年的神情略显癫狂,方桥神经绷成一条满弓的弦,在极度的恐惧和失望下,陡然冷静了下来。 他紧握的十指逐渐松开,缓缓问:“容昀,摘腺体一定很疼吧?”他没有再后退,水一样的眼睛包容地望着越走越近的青年,“你躺在手术台的时候在想什么?” 容昀脚步微顿,咬紧了牙,眼里浮现水汽。 “是在庆幸以后不用再受信息素的影响,还是在开心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方桥轻声说,“我知道你和明御不对付,但你不能否认,他不曾真正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甚至于你能够入主容家,也得益于他的帮助。” 容昀大口且急促地喘息,被踩中了痛脚,脸色青白交加。 方桥深深叹一口气,“容昀,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实验体,妄想通过摘除我的腺体来验证你的理论,你的喜欢太自私了。” 容昀手背青筋突起,猛地冲上前来,举起了刀。 方桥躲也没躲,乌沉沉地直视着他,“如果你能够心安理得下手的话,我不会反抗。”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蜘蛛网似的泪水不知何时爬满了容昀的整个脸庞,他的刀寸寸压紧,抵在了方桥的腺体处。 只要他使力,omega的腺体就会被彻底破坏,方桥会变得跟他一样,再也不受到信息素的波及。 摘除腺体后,容昀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头痛欲裂,呕吐不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如此痛苦他也从不曾后悔过,可是方桥呢? 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世界上为数不多对他施以援手的方桥也陷入无限的痛楚里,一辈子像他一样饱受折磨吗? 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要方桥的温暖为他停留而已。 刀尖已然割破了omega的颈肉,血液从细痕里流了出来。 容昀撞上方桥寡静的目光,这双眼睛里没有畏惧、也没有责备,亦没有了温柔与笑意。 哐当一声,手工刀从容昀的掌心滑落。 容昀握住方桥的双肩,泪流满面,“你跟我走,我可以卖掉容家的股份,我们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方桥打断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里有我珍视的家人、爱人,我哪里都不会去。” 容昀在听见爱人二字时目眦斤裂,“如果没有江明御......” “不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假设。”方桥满面冷然,“感情一事无关第三者,不论如何,你跟我都没有第二种可能。” 他狠了狠心斩断容昀的所有念想,“你可以摘掉我的腺体,也可以把我藏到任何无人知晓的地方,但是容昀,这些都不能改变我。” 言语的杀伤力非同小可,方桥三言两语就将处于崩溃边缘的容昀击碎。 擒住他肩膀的手失了力气,容昀整个人都瘫倒在地,改而抱住他的双腿,姿态可怜又无助,一遍遍地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 “明御很快就会找来,你走吧。” 这是方桥给容昀最后一句忠告,他摊开手,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出了很多冷汗,凉津津的,连血液都泛着冷意。 这一天晚上,方桥靠着木板没敢入睡。 容昀不肯离开,坐在离他几步的位置,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动地看着他,直到天光大亮,江明御破门而入。 - 方桥颈部上是皮肉伤,上了药包扎后并无大碍。 江明御执着地安排了住院,omega觉得太小题大做了,但看着alpha眼里的红血丝,到底没有阻止。 医生给方桥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omega的身体状态十分健康。 方桥拿着新出的报告指给alpha看,顺便伸手抚平了对方皱着的眉头,温声道:“医生都说没问题,不用担心。” 如果不是方桥竭力阻止,江明御要把各项超声都在他身上用个遍。 omega拉着江明御坐下来,“陪我睡会?” 高级病房的床一米八,躺两个人绰绰有余。江明御和方桥却都往中间挤,手颤着手,胸贴着胸,像连体婴似的只占据不到一半的位置,视线对上的那一秒,也不知是谁先有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连唇都黏在了一起。 江明御撬开方桥的唇瓣,没有章法地吮吻,仿佛只有透过密不可分的肢体接触才能证明omega是真真切切在眼前。 方桥也不扭捏,热情地回应着,亲得太激烈,偶尔牙齿不小心磕碰到产生痛感也丝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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