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大概率?”江明御没有耐心听他们讲,嗤笑道,“你们连调查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把人带走,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保镖为难,“小江总......” “行了,我知道你们只是想有个交代。跟容老先生说一句,这件事跟方桥无关,改天我会登门拜访,亲自跟他解释。” 话已至此,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才收队离开。 看热闹的医护人员皆一头雾水,察觉出江明御不简单的身份,但也没当面讨论,只好奇地看着始终握着手的江方二人。 方桥对同事笑笑,“不好意思,今天打扰到大家了,大家接着休息吧。”又捏了捏alpha宽厚的掌心,“我们出去说。” 江明御不乐意被人看热闹,牵着方桥到车厢里。 两人坐在后座,alpha眉头紧锁,审视地看着方桥。 在江明御耐心告失之前,方桥率先开口,“我是见过容昀。” “我还以为你又要骗我呢,算你识相。”江明御哼的一声,“他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不赶紧找个地方藏好,还敢冒险来见你,你们可真是情谊匪浅。” alpha的语气酸溜溜的,倒没有太多的怒意。 方桥想到容昀落寞的背影,沉声,“容征的事情是他做的?” “你想知道?” 方桥颔首。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今天要不是我过来,容家的人非把你扒一层皮不可。”江明御的手捏住omega的两颊,凑近,“他自己找死,知道见你会给你惹麻烦,临死前还给自己拉个垫背的,你居然有空问东问西。” “我记得我说过不准你再跟他见面,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你很关心他是不是?” “怕他被容家人抓住打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方桥盯着近在咫尺翕动无休的唇,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江明御错愕地瞪了瞪眼,推开,“你干什么?” 方桥只静静地看着alpha,几瞬,江明御恶狠狠地把他压在了靠垫,吮吸着柔软的唇肉,将舌尖探了进去刮扫。 两人这几年接的吻数不胜数,亲得太急太重,鼻尖抵在一起,颊肉都被挤压得变形,牙齿微微磕碰,吃痛,只是闷哼一声又更加激烈地缠吻,等到分开时,唇瓣都又红又肿,脸颊也憋红了。 江明御沉沉喘着气,到底没再说醋意翻天的话,缓了会说:“八九不离十是容昀搞的鬼。” 方桥抿了下湿润润的唇瓣,又拿指腹揩去alpha唇边的晶莹,静待下文。 “他一个私生子......”江明御想到那天早晨跟omega的争论,顿了顿换了个说辞,“他是容父情人所出,年纪小,容家没放权,容征又打压他打压得厉害,说是容二少,也就是占个空位,圈里没多少人拿正眼看他,他想出头比登天还难。”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容征这次纯属自作自受。那个自杀的omega原本家庭美满,半年多前他的父母被一个酒驾的alpha撞成重伤,在重症室呆了三天,没能救回来。” “alpha肇事逃逸后唯恐被判刑,贿赂了容征。omega几次上诉无果,迫不得已放弃。” “容昀应该是知道了这件事,跟omega联手给容征设了局。也怪容征色欲熏心,竟敢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他不栽谁栽?”江明御语气轻蔑,带着几分嫌恶,“这次有那么多人盯着,容家就算有再多人脉也无济于事,容征少不了进去蹲个几年。” “至于容昀,他未必干净,那个omega到底是心甘情愿赴死还是受了怂恿,那就只有容昀自己清楚了,他最好自求多福别被容家人找到。容老爷子拼搏半生,生了个废物,就等着容征往上走给容家贴金,全被容昀毁了......容家人不会放过他的,放话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换句话说,容家已经不顾容昀的死活,不论是谁抓住他,是如何审判,容家只会袖手旁观。 车门车窗都关得严实,方桥却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脚底,寒毛竖立。 他看向江明御,alpha似乎看出他的想法,严肃道:“这件事我管不了。我猜你也很清楚,容昀做到这份上压根就没想脱身。” 方桥艰难地干咽一下。这些天所发生的每一桩事情,无不都在提醒他权势之可怕,他默然地想把自己被江明御握在掌心的手抽出来。 江明御握得更紧,微恼道:“又不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你跟我置什么气?” “我.....”方桥对上alpha漂亮的眼睛,“对不起,我只是有点.....” 他说不出来。 容征的这件事,明面上是容家兄弟的内斗,实则也蕴含着底层人民含冤后走投无路的血泪。容征一句话就能让无辜的平民含恨而终,而omega想要伸冤却只能赔上自己的性命。 方桥想到了身陷泥沼的自己,也想到了父亲,如果不是江家相助,也许那桩冤假错案一辈子都没有再见光的可能。 他也说不上来现在萦绕在心头的恐慌是为了什么,大概是自保机制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远离任何权力中心,不管是江家,还是...... omega的脸色有些苍白,江明御低头想亲他的唇,最终吻却轻轻地落在了微红的眼角,“请几天假避避风头吧。” 方桥颤巍巍地抬眼,撞进alpha堪称温软的视线里,心口微跳,半晌逃避地垂下眼睛,“好。” - 在检察院立案调查容征时,容昀销声匿迹。 方桥也没有再收到容昀的任何消息,他由衷地希望少年逃出生天,哪怕他们没有再见之日。 在家里休息的几天,眼见着离腺体摘除手术的日期越来越近,方桥愈发心神不宁。 因为容征落马一事,跟容家有过来往的家族生怕被牵连,近些日子都忙于把自己摘干净,江家林家也不例外。 容征入狱板上钉钉,容家一片愁云惨淡。 上回容家的保镖要带走方桥却被江明御阻拦,在这个人人都想跟容家撇清关系的当口,江明御信守承诺,特地挑了个大晴天登门拜访。 不到几日,精神抖擞的容老爷子头发几乎全白了。 容父深知小儿子酿下大祸,直接跟情人决裂,现下二人被软禁在容家大宅。这件事总要有人买单,老爷子放话,若容昀还是不出现,就暗中处理掉他的生母。 江明御到时,容父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快六十岁的人,窝囊又软弱,絮絮叨叨说着话,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情人,“爸,我也没想到容昀会这么做,不知道那个贱人怎么教儿子的,这件事我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容征是我的血肉,我怎么会害他呢......” 容老爷子印堂发黑,怒斥,“闭嘴,你还嫌不够让人笑话是吧?”老者看向江明御带来的礼,“小江总的礼太重,我受不起,你还是拿回去吧。” 江明御拿出小辈的姿态,笑着,“医院一事我深表歉意,但方桥是我的omega,您不打一声招呼就要带走他,似乎于理不合。” 老朽的拐杖碰了碰地,“依你的说法,就算你的omega真把容昀藏起来我也无权过问了?” 江明御在外人面前向来护短,“您言重了,我跟他认识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很清楚,这事我问过他了,他是见过容昀,但也仅限于此,旁的他一概不知。” 容父心惊胆战,插嘴,“爸,有件事我藏在心里很多年了,我.....” 容老爷子一拐杖打过去,容父吓得噤声。 “小江总话说得太满,你要是真的清楚你的omega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连他下午的手术都不知情?” 江明御眼睛微眯,“什么手术?” 容老爷子挺直腰杆,站起来,他比眼前的小辈矮大半个头,气势却很足,“就当我卖小江总个人情。小江总未免太相信也太溺爱你那个omega了,这两天我查过他,胆子不小,竟然敢瞒着自己的alpha做腺体摘除手术。” 江明御脸色微变,“容主任不要信口开河。” “真真假假小江总很快就能查出来,只是不知道现在手术开始了没有......” 容老爷子看着意气飞扬的alpha脚步匆忙地离开,扳回一局心中痛快,布满皱纹的脸出现扭曲的笑意,“到底还是年轻人。” 容父的声音又响起,“爸,您听我说,我都是受那个贱人蛊惑,你别生气,容昀,容昀他其实不是alpha......” 闷的一声响雷,于天地间炸开。 轰隆隆,大雨将至。 作者有话说: 小江(咬手绢):老婆又骗我,我要闹了,我真的要闹了!
第39章 “怎么突然下起雨了?” 方桥顺着好友的话看向诊室的窗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玻璃上,水珠滑落的痕迹像是婴儿啼哭时浸湿脸颊的泪痕。 初春的雨来得悄无声息,今早方桥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才两个小时的功夫,天就阴沉得像世界末日来临。 方桥的心情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变得凝重。 手术的准备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方桥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护士带他到术前等候区输液维稳。 再有半小时方桥就会躺在手术台上,摘除陪他走过二十八年人生的器官。 往后他不会再受信息素的影响,可那也代表着他将会是一个残缺的omega,也可能因为手术的一系列副作用而落下终身隐患。 他的手摸到后颈的微鼓处,临上手术台,说完全不怕太过于虚伪,他只得自娱自乐地缓解心理压力。 也许等手术结束后,他可以到残联办一张残疾证,以后还能免费搭乘公共交通。 江明御给的车子势必要还回去。 方桥不想欠江家一分一毫,他没那么高尚,能做到视钱财如粪土,可如果他当真收下那三千万,江家怕是会手握多一个强迫他留下的筹码——协议已经被销毁,但银行卡里的流水却是真真实实有记录的的,如果江家反手咬一口他敲诈勒索,方桥就是有十张嘴都洗脱不清。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势单力薄的他没法把事情想得那么美好。 躺上手术台,冰凉的麻醉剂通过针头缓缓地融入他的血液,他望着明晃晃的灯光,意识越来越模糊。 到了这一时,他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江明御。 如果没有了人体抑制剂,alpha往后一定会过得很辛苦吧...... 听说提炼他的信息素,若入药成功对江明御的紊乱综合征也有相当不错的疗效,横竖摘除腺体后腺囊对他毫无用处,他不介意把腺囊送给江家。 就当是他给alpha的道别礼物吧。 方桥脑海翻波,开始无法思考,他感觉到医生正在给他的腺体消毒。 手术室里是微乎其微的絮絮声,锋利的手术刀割破了皮肤表层,没有一丝丝痛感。 在方桥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好像有什么人强行闯了进来,周遭爆发了争吵声,可他实在太困了,耳朵边蜜蜂振翅似的嗡嗡响什么都听不清。
72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