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春和这才收回目光,但头顶上有一撮头发仍然暴躁地翘着。任惟走过去,把那块头发给抚平了。
第70章 “好像有点羡慕你” 奥利奥伤口未愈,留在家中休养,应春和给它开了个它喜欢的猫罐头,外加几颗蓝莓。他摸摸奥利奥的头,嘱咐道:“我们出门了,你留在家里看家哦。” 奥利奥不耐烦地喵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要走快走,别打扰它进食。 见它的整张脸都快埋进碗里,应春和好笑地起身,“这馋猫,眼里就只有吃的。” “你还不了解它?它可不是眼里只有吃的么?”任惟对奥利奥这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朝应春和伸出手,准备一起出门了。 应春和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却一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面露疑惑,“伸手干什么?” “牵手啊。”任惟理所当然地道,“你不是说翠姐家很近,我们走路过去吗?那不是可以牵手吗?” 应春和是说了翠姐家很近,不打算骑电动车,而是直接走路过去,可他看着眼下任惟这还没出门就将手伸了过来的样子,颇有些好笑,“任惟,你是小孩吗?出个门还要人牵你的手。怎么,怕丢啊?” 哪料任惟厚颜无耻,还真应下:“是啊,怕丢,这里的路我又不熟,等下你走太快我跟不上,在后面迷路了怎么办?那你不是还得来找我吗?” “白痴。”应春和走过去,手搭在他摊开的手掌上,掌心相扣,握住了,“真要是那么笨丢了,我才不去找你,我直接换一个男朋友。” 任惟垂眼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地荡起来,唇角微翘,带着不知道哪来的得意和自信,“你才不会呢。” 应春和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但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后,嘴唇微抿,到底没有继续这个确实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幼稚话题讨论下去。 此时已然接近日暮时分,他们踩在夕阳完全落下前,抵达翠姐家。 翠姐家里很热闹,显然不止邀请了任惟与应春和。 那些人对任惟而言自然都是生面孔,除了本就认识的张叔和在超市见过的张婶,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还没等应春和给他介绍,先见到围着碎花围裙的翠姐从屋里跑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俩,“小和,小任,你们来了。快,进来坐。” 翠姐跟他们打完招呼之后,又很快意识到什么,朝任惟身后望了望,没看见人,奇怪道:“小任,我不是叫你带你女朋友也一起来家里吃饭吗?你怎么没带人过来,还牵着小应的手。” 她嘴快,最后一句话说完自己先愣了愣,先前就有过一回的古怪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目光在应春和与任惟的身上来回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还没等任惟回答,离得最近的张婶起身揽住翠姐的肩,笑着道:“哎,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就可以把菜都端上来了,我去厨房帮你。” 于是在张婶的有意干预下,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揭过。 今晚在翠姐家一起吃饭的多半是昨日帮应春和一起找猫的那些人,都是些看着应春和长大的叔叔婶婶,阿公阿婆。 应春和瞬间明白为何翠姐今日要叫大家一块儿来她家吃饭,这是在帮他在感谢大家呢。 他的心中一暖,在翠姐端菜过来时,小声对翠姐道谢:“翠姐,谢谢。” 翠姐将手里那盘青菜放在桌上,嗔怪道:“你这孩子,跟翠姐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在我眼里,你就跟我半个亲生儿子一样。对了,我本来还叫了你外婆过来的,她说是腰不太舒服就不来了,只托人捎了这把她自家种的小青菜过来。” 张叔笑着接上话:“哎,小应她外婆种的青菜向来清甜,我上回找她讨还说没多少,不愿意给我呢。今个儿我倒是有口福了。” 应春和淡笑着回:“张叔你要真想吃干嘛不直接跟我说?我就是偷也给你偷一把出来。” 众人皆哄堂大笑起来,在这其乐融融的气氛中,任惟藏在桌下的手伸过来,手指在应春和的手心里轻轻地画圈,细微的痒。 应春和偏头看他:“做什么?” 任惟眸光微动,轻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有点羡慕你。” 很长一段时间,任惟都觉得自己是讨厌这种人多的家庭聚餐的,可今日陪应春和坐在这儿,他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讨厌的并不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而是讨厌明明是一家人却要虚与委蛇地相处,看似一团和气地坐在一起,实则都在勾心斗角,暗自算计。 那种冰冷的、虚伪的、微乎其微的亲情令他难以下咽,恶心作呕。 “我有什么可羡慕的?”应春和长臂一伸拎起茶壶,给自己和任惟各倒一杯茶,淡笑着,“少爷,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吗?” 人就是这样,分明是人各有长,但这目光却常常是落在旁人身上,瞧不到自己的好。 任惟瞧着他,莫名好奇:“应春和,你也会羡慕我吗?” 应春和啼笑皆非,偏头分给他一个眼神,捧着手中凉茶呵出一口气,“少爷,我也是普通人啊。” 应春和再清楚不过,他对任惟的这声“少爷”称呼虽是带着玩笑,但任惟实则是货真价实的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半点做不得假。这样的人手指缝里漏点什么,都够一个普通人享乐一生了。 羡慕有吗?自然是有过的。 在任惟毕业后赋闲在家,不必像绝大多数的毕业生急着找工作时,应春和觉得自己确实羡慕。但任惟有的,他得不到;他有的,任惟也换不走。 羡慕过了,便也就罢了。 “这俩孩子怎么光说话呢?吃菜啊。”张叔见应春和与任惟尚未动筷,斜了他两人一眼。 来自长辈的叮咛,两人不敢不听,齐齐拿起筷子来,结果竟是不约而同地伸向近处的那盘蚝烙。 应春和笑了,用筷子抵住一旁,示意任惟先夹。任惟顺势扯走一块,放进碗里后又伸筷过来帮应春和分出一块。 二人的举动尽数落在对面的张婶和翠姐眼里,清楚他二人关系的张婶眼里不由得多了一抹慈爱,感叹道:“你瞧瞧,这俩孩子感情真好。” 翠姐口中的拍黄瓜一下食之无味,怪道:“但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张婶没解释,一边夹菜一边问翠姐:“对了,你不是说今天叫大伙来你家吃饭还有别的事要说吗?” 翠姐这才想起正事来,将筷子放下,端起一旁的茶杯,对在座各位道:“今年我家俊俊到了年纪,我托人算了个日子,说是下个月十七出花园正好,还请各位到时候能够来我家帮帮忙。我就先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提前感谢大家了。” 说完她便仰头将杯中茶水喝尽,很是豪迈。 众人笑开,目光也纷纷落向她身侧的陈俊,七嘴八舌地说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大家都是邻里邻居,乡里乡亲。 张婶也笑笑,早早便猜到会是这么个原因,看着翠姐身边埋头吃菜的男孩,“我想着也是到岁数了,还怕你忘了,寻思要不要提醒你去算日子,没想到你已经算好了。” “你这话也是,我自己的儿子我还能忘?”翠姐搂过陈俊的肩,目光投向摆在二人中间的一只小碗,小碗中盛着一小团米饭,边上放着一杯酒,显然是给去世之人备的。 素来飒爽的翠姐眼底头一回有盈盈泪光闪动,“他爹去世这么些年,要不是有大家帮衬着,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以前都没跟大家说过这些,这眼见着我家俊俊就要长大成人了,自然要特地感谢各位一番。” 那场带走应春和父母的海难同样也带走了翠姐的丈夫,陈俊的父亲陈荣,那年陈俊比应春和小得多,才不过三四岁光景,对翠姐而言无异于天塌了。 翠姐那会儿尚且年轻漂亮,若是想改嫁自然是来得及,可她抱着年幼的儿子一咬牙,生生将日子过了下来,也多亏了离岛人个个心善,暗暗关怀母子二人,没少帮忙,才让他们的生活过得没那么难。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陈俊继承了他父亲陈荣的踏实,也拥有着离岛人的纯良,如今年岁不大,却已然能独当一面。 翠姐的一番话任惟大概意思听懂了,却没懂那“出花园”是何意,小声询问应春和:“应春和,出花园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这成人礼的意思,每个孩子年满十五都会给他办出花园,既是为了庆祝孩子长大成人,也是为了保佑孩子日后一生平安。”应春和耐心给任惟解了惑。 原来是成人礼。 这让任惟感到很新奇,又问应春和:“那你十五岁那年也办了这个出花园?都要做些什么?” 可他这话却没得到应春和的回答,应春和盯着碗中的饭菜,空前沉默下来。 张叔在边上听了一耳朵,替应春和回答:“小应那年刚好赶上他父母去世,便没办出花园,本来日子都定好了,没想到会出那事。后来我们也说大家帮他一块办了,只是小应没同意,说是父母不在还是不办了。” 出花园更多的是父母对孩子的美好希冀,若是父母已不健在,确实也没了办的必要。 任惟看着应春和,瞥见那眼底飘起一层山间的雾气,却又很快散开,转过来看向他,笑了下,什么也没再说。 一颗种子就悄然在任惟心中埋下,但他装出淡然神色,只是同身旁的张叔交换了一个联系方式,说是之后有事方便联系。
第71章 “跟公鸡打了败仗” “要去看一下外婆吗?”从翠姐吃完晚饭出来后,任惟问应春和,他还记得翠姐提了句外婆近来腰不太舒服。 应春和没料到他听的时候不动声色,却将这点细节也记得一清二楚,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走过去外婆家也需要一点时间,外婆年纪大了,晚上总是睡得早,这会儿过去怕是会打扰外婆休息。 “明日去吧。”应春和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会儿过去外婆估计都睡着了,明日去你还可以将给她买的按摩仪带去。” “好,还有我给她带的镯子。”任惟应下。 应春和狐疑地看他一眼,嗔怪道:“又是按摩仪又是镯子的,总感觉你这是收买人心来了。老实交代,你打的什么算盘?” 任惟失笑:“你怎么一副审犯人的语气?什么叫做是收买人心?有没有可能外婆对我也挺好的,我这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再说了……” 话说一半,任惟的话头一顿,不往下说了。 “再说什么?”应春和没听到后文,偏头看了任惟一眼。 任惟却好似心虚一般避开他的目光,只道:“没什么。” 实在古怪。应春和的双眼微眯。 其实是见面礼。 在任惟从小被灌输的知识中,去对象家做客是要给长辈带见面礼的,上回他是来得匆忙,也不知晓具体情况,这才什么也没准备,如今却是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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