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下,任惟在应春和面前打了个响指,将人的魂给叫了回来。 他颇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够了,应春和,你都想了十分钟的沈流云了,不许再想了。” “什么啊,我就随口一提的事,明明后面都是你自己要问的。”应春和好不冤枉,哪里是他要去想沈流云的? “好,那现在开始,不许想他了。” 任惟双手捧住应春和的脸,惩罚似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带有情绪的吻,有些重,沉甸甸的爱意砸下来,砸得应春和有几分头晕。 这下应春和哪还有空去想别人? 全让眼前之人给尽数占据。 他的腰抵上身后的桌子,磕在边缘的位置,有点硌。可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那点硌又被酥麻的电流感取代,从尾椎的部分一直往上攀。 这感觉太过于刺激,有时候会让应春和忘了要如何呼吸,脸因此涨得很红,小麦色的肌肤少有的显出艳丽。 任惟跟从前一样会接吻,或者说更会了。 应春和的嘴唇被他亲肿了,咬破了,模模糊糊间听到窗外好像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没完没了似的,跟任惟的亲吻一样没完没了,无休无止。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去了床上的,落雨的声音渐渐遥远,听得不清晰,倒是奥利奥挠门的声音更加清晰,想进来,但里面的人都没空搭理它。 任惟暂停动作的时候,像是进行到关键时刻却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的影片。 应春和没反应过来,见任惟要起身,下意识地去抓他的手腕,急急地问他:“去哪?” 见他这样急切,任惟脸上明显堆满笑意,却还假装矜持地弯弯唇,说:“去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呢?当然是任惟在超市里跟扫货一样买回来的五颜六色小盒子。 应春和的脸更红了,哦哦两声,松开了手,让任惟去了。 任惟从房间离开后,应春和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里,滚烫的,想起自己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还坚定地跟任惟说,今天不跟他试,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改了口。 朝令夕改,昏庸至极! 应春和又翻了个身,打滚一样,将脸从枕头里拯救出来,正好看见任惟从外面走进来,半裸的上身让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一览无遗——漂亮紧实的腰腹,线条流畅优美,肌肉恰到好处并不夸张,还有两条很明显的人鱼线,这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结果,走在健身房估计能迷倒一片。 面对此情此景,应春和只能在心里感叹:实在不怪他要做个昏君,美色当前,难以把控也是人之常情。 小盒子倒是拿来了,气氛也依旧很好,但最后还是没进行下去。 原因很简单,任惟硬件没跟上,心有余而力不足。 应春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小任惟一会儿,突然道:“要不你做bottom怎么样?” 这个提议很显然吓到了任惟,原本就跟不上的硬件,更是直接从加载中变成了加载失败,进度清零,一切重来。 应春和注意到后,挑了挑眉,想说至于么,他都当那么久的bottom了,怎么他任惟就不能当了?大家都是男人,谁上谁下有区别吗? 哪料分明被吓到了的任惟半天后憋出来一句,“好、好吧,那你试一下?” 竟然同意了。 应春和看向明明窘迫局促,但也不希望跟他带来不好体验的任惟,心突然变得很软很软,手轻轻地抬起来,拍了一下任惟的脸。 “还是算了吧。”他说。 他慢慢躺下,轻轻地将头枕在了任惟的腿上,仰着头与任惟对望,“会有一点疼,你没做过,还是不要了。” 他不舍得,担心弄疼任惟。 任惟眨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眶已经隐隐红了一圈,双眼也很明亮,隐隐有萤火闪烁其中。 他的手掌握住应春和的右手手腕,微微垂下头,在还贴着药贴的位置落下一个吻,干燥温热的吻,却隐隐让应春和感到了湿意,潮湿的,涌动的。 任惟的声音低低的,“应春和,你比我疼。” 不是这么计算的,应春和想。 就像爱没有计量单位一样,疼痛一样也没有。或许痛感可以分等级,可是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落在每一个不同的时刻,谁又能说谁比谁更疼,谁比谁更容易呢? 忽然的,应春和的心里生出了一个冲动,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想好了。 应春和舒出一口气,手腕贴着任惟的掌心蹭了蹭,对他道:“任惟,帮我个忙。” “嗯?什么忙?”任惟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朝应春和看过来,眼睛仍然是湿红的。 “去帮我把角落里那幅画的画布掀开,然后把画拿过来。”应春和的目光落在角落阴影里的那幅画上,盖在上面的那块防尘布从盖上去之后几乎就没有拿下来过,他缺乏这样的勇气。 任惟进出过应春和的房间这么多次,不会从没注意过这幅画,但他见上面罩了东西,并没有多问过,这会儿也不太明白应春和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去拿画。 虽然不懂,但这既然是应春和的要求,他便还是起身照做了。 尽管任惟隐约猜到这幅画应该跟自己有关,也在心里做了一定的准备,可当他将防尘布从上面扯下来,看见底下那幅色彩绚烂的人像画时,还是微微一怔,被那眼前的画面给冲击到了。 由于走的是印象派,应春和很少会画人像,多是画风景,这并不代表他的人像就画得不好,眼前这幅画作就是很好的证明。 画面里的任惟手里抱着一捧花,肩上停留着一只蓝色尾羽的鸟,眼眸的光温柔而平和,细看能够发现他的瞳孔其实是一片海洋,上面浮着一轮明黄的月,波光粼粼,月影辉辉。 画作的右下角有一个签名和日期。 “Spring,2019.4.7” 这幅画耗时近三个月,完成于2019年4月7日。应春和从寒冷的冬日画到和煦的春日,才终于将其完成,本应在应春和6月的个人画展上展出,定在画展的最后一日作为特殊画作参与展览,仅供展出,不予售卖。 但还没等到那一天,他和任惟的绯闻就传遍了网络,紧接着任惟的爷爷住院,任惟接到消息前去医院。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任惟离开之前还亲吻了应春和的额头,他们当时尚未知晓,此后他们会一别四年。
第61章 “好爱你” “应春和,你、你画了我啊……”任惟似有所察眼前这幅画作的意义非凡,说话都有些磕绊。 “是啊。”应春和笑笑,也看着那幅画,心情比以往都要来得平静,“画很久了。” 这幅画从盖上防尘布之后,应春和从未将布掀开过,可当他再看到这幅画时,发现每一处的光影,每一抹颜色都像是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一般,熟悉得就好像那光影是他身体里的骨骼,那颜色是他身体里的血肉。 他的身体里长久残缺的那一部分好像在顷刻间被填满了,他重新找回了那一部分的自我。 那个自由的、热烈的、勇敢的应春和。 大三那年冬天,应春和在画室做助教,常常也会画一幅当范例摆在前面,给学生们看。 任惟来找他的时候,应春和刚画完画,手上、衣服上都沾了颜料,脸上也有不慎沾到的,只是他自己没有留意到。 见到玻璃窗外的任惟,应春和兴奋地冲他招招手,叫他:“任惟,进来看我画的画!” 任惟本来不打算进去的,只准备在外面等应春和下班,可听应春和都这么说了,只好走进画室。走近了,他才注意到应春和脸上那抹明黄色的颜料,失笑:“怎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他抬起手,用拇指指腹给应春和擦去脸上的颜料,兴许是刚沾上,一下便擦掉了。 脸上那温柔的擦拭令应春和微微怔住,耳边的喧哗声很快让他意识到画室还有学生们在,一时赧然,不自在地问道:“擦掉了吗?擦不掉的话就算了,我等下去洗洗。” 任惟的回答是用拇指摁在应春和的手背上,拇指移开时,被摁过的地方赫然留下一个淡黄色的圆点,笑着回:“擦掉了,小应老师。” 任惟学着画室里那些学生一样,管应春和叫“小应老师”。 任惟的手分明带着室外的寒气,但被他碰过的那处地方莫名有些发烫,温度灼人,连带着应春和的心都好像在被烘烤。 “不是说看画吗?”任惟偏过头去看那画,静物练习,画的是一只造型特别的宽口花瓶。 光影结构那些,任惟不会看,只觉得这画色彩明亮,笔触温柔,看了赏心悦目,夸赞道:“我们小画家画得真好,什么时候给我也画一幅?” 短短的一句夸赞,用词也普通,可就是那一句亲昵的“小画家”令应春和听了,脸更烫了,面上却很倨傲,轻轻地扬了扬下巴,“你帮我去洗画笔,我就帮你画咯。” 冬天的水冷,洗画笔堪称每一个美术生的酷刑,可若不及时清洗,颜料僵在了画笔上,之后便卸洗不掉了,这画笔也就废了。 应春和是深知这酷刑的,高中集训那年冬天从这酷刑里千锤百炼过来。在那之前,他手从未生过冻疮,因着那一年泡冷水太多,手上生了好些,一碰就疼。 可是还得画,该洗的笔也还得洗,这是他选择了画画来作为梦想的必经之路,没有捷径可走。 因为太知道冬天的水有多冷,让任惟去洗画笔也只是应春和的随口一说,没成想任惟当了真,满口答应下来,提着装满画具的桶就去了外面,打开水龙头接水。 应春和追出去叫住他:“诶,我开玩笑的。水很冷,你别洗了,我自己来就好,反正我本来也要洗手的。” 任惟的手已经伸到了水龙头之下,冰冷的水浇下来,将他的手淋了个透彻,刺骨的寒意从手上蔓延开。但他却没有将手从水下拿开,而是去拿桶里的画笔,把沾染颜料的笔头放在冷水下冲洗。 他一边洗,一边对应春和说:“确实很冷,以后都让我帮你洗吧。” 吃过苦头的应春和喃喃:“会生冻疮的。” “那你可得替我多画几幅画才行。”任惟笑着应答。 “行啊。”应春和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冷风吹得他肩膀上散着的发丝飘起来,说出来的话也像头发似的散在风里,“等我以后出名了,办了个人画展,我就把给你画的画放在画展上展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整个展区的正中间,每个进来的人都会被它吸引。”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笑意盈盈地看向任惟,“然后等他们来问我,这幅画卖不卖。我就告诉他们,这是非卖品,是一位任先生的私有物。” “我等着那天。”任惟抬起眼,与应春和笑着对望。 洗完画具后,任惟没让应春和去洗手:“回家用热水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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