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无奈,上次去爬山,群飞的大雁正好从头顶飞过。有小石子一样的东西砸到了他的头顶,他一抬手,摸到了温热的,新鲜的……那个东西扬擎不想说作者更是不想写出来。 好在这次打了伞,谁都没有遭殃。 但是。 为什么会有乌鸦? 海边没有海鸥,他能理解,毕竟现在五六月份,还不是海鸥来访的季节。 有鸡,他勉强理解,毕竟海边有很多小庄园和农村,可能也是家养的。 海边有乌鸦,还有这么多,成群成群的一大片! 疑惑间,一只红脚黑羽毛的鸽子从他们面前大摇大摆走过,张开翅膀扑闪两下,露出黑色羽毛下绒绒的白色。 “这鸽子好肥。”钟译说。 扬擎开玩笑道:“抓来吃了。” 扬擎稍微抬了抬雨伞边缘,不远处坐着一个老人,手边是小红桶,手里拿着饲料。 “嚯,家养乌鸦。” 疑惑得以解决,他也不想在乌鸦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催促着钟译绕过他们往桥边走。 桥下约莫十米,是大石块儿铺成的浅滩,两边桥头都有可以下去的石阶,几艘小小的红船在海面上飘着,有人正在钓鱼。 扬擎看向他们的时候,那群热情的本地人用英语冲他们打着招呼。 扬擎也挥挥手,冲他们一笑。 “民风淳朴。” “确实。”钟译举起手机,拍了远处的云,“你看那边。” 扬擎顺着钟译的手指望去,天边的云压的低低的,太阳光打过去,大片的云分层汇聚在一起,翻滚着的橙红,卷曲的银白……亮暗分明,是大部分人会喜欢的样子。 至少钟译喜欢,目光一下子就被抓住了。 海的另一边,起伏的山脉变成了一条上上下下的线,森林和房屋也变成了密集的点,在此分割天空与大海。 如果说在山上去看自然的壮阔,海中有伥远的天,天上也有辽阔的海。 那么在海边,就截然不同了。 大海,是深蓝的、碧绿的、波纹滚滚、沉默着汹涌的。 天空,是晴朗的、安静的、默默包容着的。 海风吹过,浪花拍打礁石,偶尔送来海星与贝壳。 扬擎看见了很多很多只新鲜的蜗牛,最大的甚至有巴掌大,他新奇地伸手比了比。 钟译就这样拍下了扬擎一张又一张照片,和他一起出来玩的扬擎,身上有了很多很多往日不曾见到的活力。 这种逐渐鲜活起来的感觉,令扬擎和钟译都无比欣慰。 扬擎起身面朝大海深呼吸。 或许大海,不是吞噬一切的怪物。 或许大海,是孕育生命的摇篮。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被她送上岸,不然怎么会有人的出现。 被丢在记忆深处抛弃已久的初中生物知识突然涌现在了脑海里,尽管不合时宜,但总是,讲的很有道理。 钟译牵着扬擎的手,走在乌鸦飞过的大桥上,走过海风吹拂的街边。 大桥之上,有高高的钟,据说是当地的打卡圣地,远远看去,有不少游客摆着姿势拍照。 但是他们的关注点,却在一旁的教堂上。 起先是因为有些热了,想找个地方乘凉,走进开放的大门,左边是小型博物馆,右边就是高大宏伟的教堂。 教堂前,有喷泉,有雕像,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白发苍苍的欧洲面孔的老者。 老者最先注意到他们,冲两个人友善地微笑点头。 钟译和扬擎就走了进去。 “Can we get in here”钟译询问道。 “Yes, welcome.”老者伸手晃了晃。 俩人跟随老者的步伐走了进去。 通向祷告之处的道路两旁,是两尊修女雕像,他们手捧甘露,生着一对翅膀。 老者说,这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祷告之类的活动举行,还有唱诗班定期来访。 老者还说,这样的教堂,在L国哪里都有,P城是最多的,也拥有最古老的教堂。 婚礼,祝祷,音乐,社交,慈善…… 老者说,他来自挪威,欧洲的一个小国家,他喜欢L国的风土人情,也适应这边的气候,更喜欢研究他的信仰。 他向扬擎和钟译热情地介绍他们的历史和来历,讲解着各处的作用和意义。 他说,他们包容一切人,任何人是否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他们都不介意,至少有人愿意去了解学习这些东西,他都愿意倾囊相授。 钟译和他聊的十分投机,两个人时不时地笑起来。 老者说,他也对Z国的文化感兴趣,曾经他是一名出海的优秀水手,年纪大了就做些海运的工作,航线基本上就是从欧洲到亚洲。 他说,他爱Z国的美食,尽管没有吃过多少,也对那一口煎饼念念不忘。 “Are you getting used to the climate here” 钟译回道:“It's fine, but we won't be here very long.” “You're still used to having four seasons. Ha-ha-ha.”老人笑了起来,“In fact, there are four seasons too.” “Rainy season, dry season, hot rainy season, and hot dry season.” 扬擎揉了揉鼻子,忍住笑意。 他真的是一个很友善很和蔼的老人,尽管他已不再年轻,可是他的身上仍然活力四射,面对年轻的血液,依然宽容地热情地介绍他所喜爱的一切。 哪怕于他们而言,这些不过是在拓宽他们的知识,满足心底的好奇。 扬擎也被这鲜活所感染。 透过他笑意盈盈的面庞,他好像看见了,这些天他一直感受到的东西。 是在壁画街看到的缝隙中艰难成长的新绿。 也是在海底瞧见的穿透海面照射进来的光。 …… 从教堂出来,太阳也逐渐黯淡了,他们找了一家评分不错的中餐馆,点了一份红油抄手和鱼丸米线。 抄手是扬擎的,米线是钟译的。 钟译好心提醒道:“你备注上少放辣。” 扬擎不解:“应该没那么辣吧。” 吃的时候就差点没被辣的原地起飞。 扬擎抿着温牛奶解辣,随口问钟译:“小钟老师,感觉你对这边的教堂文化很了解呀。” 钟译耸耸肩:“我妈之前导戏,做过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我小时候看得比较多。” “诶,钟夫人是导演?”扬擎惊讶道,“怪不得。” “怎么?” “怪不得你不像个单纯的理科生。”扬擎说,“之前我还以为,你的数媒,学的是影视方向的呢。” 钟译摇摇头:“不是哦,我是游戏设计方向的。之前拍微电影是因为专业课,就算选好了方向,很多东西还是要学。” “哇,真厉害。”扬擎说,“我苦兮兮地艺考上大学,光自己专业的东西就差点学的焦头烂额。” 如果钟译没见过艺院表彰墙上扬擎的光辉事迹,可能他差点就信了。 许是看透了钟译在想些什么,扬擎无奈道:“小兄弟,我没否认我的优秀,但是,对于我来说,优秀确实是一条不太简单的路。” 扬擎不是天才,最开始也并没有什么天赋。都是靠着努力不断地学习,不断地挖掘自己的特质,才在这一条路上闯出来的。 “高中的时候,我第一次做故事写作,我的指导老师把剧本甩我头上,劈头盖脸骂了我好久。”扬擎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站在老师面前气不敢出畏畏缩缩挨骂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我的老师特别严格,他相信我有天赋,所以对我更加严格。” “最开始是故事写作,好不容易这个搞好了,影视分析又完蛋了。”扬擎摇摇头,“没看过,不了解,硬让我对电影电视剧感兴趣,是挺难受的。” 扬擎并不是不爱看电影电视剧,相反,曾经他家还没有四分五裂的时候,爸爸妈妈偶尔还会带他去看电影,他喜欢看那些故事通过不同的镜头表现出来,最后表达不一样的情感。 他觉得,镜头和文字,是有灵魂的。 不然为什么同样的东西,用不同方式去表现,就会有不一样的意义呢? “严师出高徒嘛。”钟译说。 “是啊,但是那会儿还是会有点委屈的,我不咋自信。”扬擎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钟译吃饭,“我就跑莫叔那里去哭,他告诉我男生哭没什么,然后开始端正我的心态。” “之后就一点一点起来呗,上大学也老挨骂,不过反正混到现在,也算高不成低不就吧。”扬擎放下一只手,举起牛奶喝了一口。 “扬老师太谦虚了,在我看过的你的所有的作品里,我找不到任何一部我不喜欢的。”钟译认真道,“无论是小众的,还是票房大卖的,我都喜欢。” “知道了,你超爱。”扬擎开玩笑道,“哪天你要是不喜欢了,没准我会难过。你知道,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眼光的人。但是为了你,至少,我会尽力好好写。” “我知道,你在乎我。”钟译理解扬擎的意思,“我不会让扬老师哭的。” “可别把我当爱哭鬼,我年纪一大把了,也要脸的。”扬擎轻咳一声,强调道,“我也就遇见莫叔之后,在他那儿哭过,别地儿我可不哭。” 钟译顿了顿,吃起了闷醋。 总是提莫叔,那是谁啊,一听就不是他的亲戚。 “不对,在我这儿该哭的时候还是得哭,我很喜欢。”钟译说。 扬擎笑了起来,满脸无奈:“我真服了你了,吃饭别开黄腔。” “你说我哪个字黄?”钟译非常不服,三两下喝完了汤,“昂,饭吃完了,回去跟我哭一场。” 扬擎捂脸,指缝中透出宠溺的笑容:“受不了你了。”
第21章 停摆(第二十摆) 扬擎生病了,病的很突然。最开始,从海边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扬擎觉得肠胃不舒服,去完厕所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趴在了床上,说哪儿哪儿都疼。 钟译取笑他昨天吃辣,体质差。 扬擎蔫儿哒哒的,一言不发。 之后又去逛了几个地方,扬擎总是兴致缺缺,索性俩人就回酒店好好休息了。 结果傍晚,扬擎突然发起了烧,钟译摸着对方烫手的体温,给钟译吓一跳。 钟译带着扬擎去了医院,看着医院的医生给他用针管抽了大半管血,就觉得渗人。 “又不疼。”扬擎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别看那针管粗,一点都不疼。” “我头一次见用针管抽血的。”钟译揉了揉眉头,缓解心中的不适。 扬擎看着被抽血的胳膊,看着针管旁边的皮肤下有着青青紫紫的渗血。 “顶多就是技术不好皮下渗血了。”扬擎无所谓道,转头看见钟译有些糟糕的脸色,“哟,你还晕针?” “不晕,就是有点怕这么大的针头。”钟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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