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请吃东西就有花。 对,想起来了,莫优是说过来着。 秦简一瞬不瞬地盯着褚楚,看他把剩下的两枝花分别送给了一个请他喝过可乐的,和一个请他吃过馒头的。 请吃馒头是个什么意思? 秦简不得其解,默不作声地继续视奸,心里期待着褚楚发现自己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可惜,送完花,褚楚就钻进黑板旁边的门里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间教室里多了一双只对着他悬悬而望的眼睛。 开始上课了。 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题:光影、线条与褶皱。 褚楚坐在讲台前的高脚椅里,赤身裸体只着紧身内裤遮羞,一条酒红色的绒毯从肩膀拖到地上,他被老师摆好了姿势,一动不能动。 教室里只余笔尖涂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除了秦简。 他也握着笔,目光也落在模特身上,可他看到的不是光影、线条与褶皱,而是模特终于发现他、认出他的满眼惊愕与诧异。 秦简坦荡地与褚楚对视,问废话:还记得我么? 褚楚不可置信,闭上眼,数一、二、三,再睁开,还在那里。 秦简将他的小动作尽数收进眼底,继续道:你没看错,不是幻觉。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淋淋漓漓,快要盖过笔尖作画的声音。 突然,有同学小声问:“褚楚,你是不是冷?你都起鸡皮疙瘩了。” 褚楚一凛,又飞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保持姿势不动,也小声回答:“没有,没事的,我不冷。” 老师在布置完主题后就暂时离开了,一堂课两小时,会在最后一小时时再回来。 于是有同学关心道:“你冷的话,多披点毯子也行,反正我们刚开始画,不影响的。” 褚楚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无助感。 他悄悄咽下一口,不敢再看秦简,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想起自己一边想着这个人,一边对着手机直播自慰的画面来,简直令人发指。 而现在,他的整条大腿连着腰和后背都暴露在空气里,被一览无余。 褚楚攥紧绒毯,挣扎一瞬后放弃道:“我真的不冷,不用管我,你们、你们画吧。” 秦简一直没有出声。 在教室重归安静后,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单筒袖珍望远镜,仗着座位最靠边也最靠后,做什么都无人会注意到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像个变态一样对着褚楚举起望远镜。 好清楚。 皮肤细腻到没有毛孔,而被银针扎穿过的耳洞也已经完全愈合,没有感染,没有化脓,看不出半点自残的痕迹,此时它就是一片又白又软的耳垂。 秦简放下心,将望远镜揣回兜里。 再抬眼,不算意外地再次对上了褚楚惊疑的目光。 他忍不住弯起唇,想了想,拿起铅笔在画纸上涂写一番,随后将纸举起来,呈给褚楚。 上书:别怕。 另起一行:我叫秦简。 褚楚看完,眼神从纸上移到秦简的脸上。 秦简了然,放下胳膊继续埋头。 这次他写到:我不认识PW,和他不是朋友,是陌生人。 又另起一行:真的,请相信我! 褚楚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感想… … 他反复念着秦简的名字,从刚才得知秦简的名字开始,短短这一小会儿,他已经绝望地幻想到下一次自慰时,自己一定会叫着秦简的名字抵达高潮。 而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自己最在意这个问题? 但是太好了,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他不是潘万的朋友。 秦简换上一张新的纸,奋笔疾书,很幼稚的发言:信我的话,眨一下眼吧。 褚楚愣愣地看着这句话,心道,我没有不信你。 他闭上眼,又睁开,掩在绒毯下的心跳震耳欲聋。 秦简垂下手,满意地靠进椅背里。 他发现,模特的脸好像红了。 作者有话说: 谢看!
第5章 最好是夸我 【最好是夸我】 五. 难熬。 窗外暴雨滂沱,衬得画室里安静得如同真空。 褚楚闭目养神,假装自己没有被凝视——没有被秦简凝视,其他人都无所谓。他从正式做起这份兼职开始,就没有在老师和学生的面前拘谨过,但今天不同。 别怕。 我叫秦简。 真的,请相信我! 眨一下眼吧。 上一次短短的一句“迷眼睛,也要当心感染”就被回味过无数遍,这一次一下子多了好几句,褚楚感觉自己手忙脚乱,在脑海里把它们翻来覆去地咀嚼遍,又怕记住忘不掉,又怕记不住而忘掉。 以前坐在这里,变身雕塑两小时两百块,比那些年长的老伯要多赚八十块钱。学生们问他是不是超级累,褚楚总摇头,说,不累。 虽然这的确是他为钱奔波的工作之一,但相比之下已经是最为轻松的闲职了。可以打盹儿,什么都不想,也可以静下心来喘口气,把逃离计划一遍遍完善,用自由的幻影来支撑自己坚持下去。 但今天真的不同,脑袋乱成麻团,还发情… …都在幻想些什么啊?没有哪一幅画面是可以见人的。 褚楚受够自己的淫荡,忍不住悄悄深呼吸,再偷偷睁开眼,佯装自然地朝窗边看去。 还没走,还在画。 … …到底在画什么? … …是在画近乎赤裸的自己吗? 黑板上方挂着一面圆形的旧时钟。 分针走过一圈后,老师回来了,挨排小声地给学生进行指导。 秦简竖着耳朵听了两句,听不懂,太专业,他自顾沉浸于创作中,目光已经从褚楚身上转移到了请褚楚吃馒头的那人身上,仍是纳闷,怎么会有人请人吃馒头啊? 分针不紧不慢,又走过一圈。 下课了。 秦简坐得腰酸背痛,站在后门等着褚楚换完衣服从小房间里出来。 今天应该没有人投喂模特,教室已经空了。 等了大约五分钟,秦简耐心耗尽。 他往小房间走,心想,难不成里面还有个后门,守株待兔守错株,让兔子跑了吗? 秦简抬手叩门:“喂——” 门根本没关,吱呀一声在叩门的力度下慢悠悠地敞开了。 白炽灯泡接触不良,苍白的光线明明灭灭。 秦简看着上身赤裸的褚楚:“… …” 褚楚跪在地上,扒在一个大纸箱旁扭头看着秦简:“… …”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两人初见的那个小巷子里,在猝不及防之下打上照面,然后空气凝固。 秦简“啊”一声,又“那什么”一句,才问:“你在找什么?” 褚楚无法自控地飞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抿了下嘴唇,转回头继续在纸箱里扒拉,说:“手机掉进去了。” “这么暗,能看见么?”秦简掏手机点开手电筒,“我给你照一下。” 屋子里稍微又亮一点了,灰尘漂浮在空气中,雨声被墙壁阻隔,闷闷的。 秦简蹲到褚楚对面,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时机。 “现在只有我和你,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他看着褚楚低垂下去的长睫,说不清但就是信心在握,“我这几天吃饭在想,睡觉在想,玩游戏在想,想来想去我好像终于想明白了那种违和感是什么。” 褚楚抬起脸,手里抓着已经找到的手机,没有动。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你不是乐意的,对吗?”秦简看进他眼睛里,“你那样对自己下狠手,是你压抑得受不了了、发泄压力的方式,是不是?” 褚楚咬住嘴里的软肉,眼眶有一点发热。 但也不至于委屈到真的流出眼泪来。 他站起身,把手机揣进裤兜里:“你那天,你和他是陌生人的话,为什么会去给他过生日?” 秦简也站起来,认真解释道:“我好朋友杜从筵,或许你认识,我是被他强行拉去的。本来是陪他,结果后来他女朋友也去了。” 说完再加一句:“我单纯就是冲着吃螃蟹去的。” 褚楚一愣,嘴巴微微张了张,默念道:“螃蟹。” 秦简重复:“是的,螃蟹。” “那,没有把你吓到么?” “什么?” 褚楚说:“我。” 秦简点头,又摇头:“吓懵了,你不疼吗?我今天特意带了个望远镜,就为了看你伤口愈合了没有。” 褚楚没声了。 秦简关掉手电筒,两人面对面站着,头顶的灯泡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好像下一秒就要彻底坏掉。 “… …我是童养媳,没有吓到你吗?” 声音干涩,听起来像是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来的。 “你是童养媳,又不是你的错。吓到我的是封建糟粕。” 秦简已经能确定自己的猜想了:“所以,你就是不情愿的。” 褚楚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随后他弯下腰,想从大纸箱里捡起自己的单衣穿上,赶紧和秦简分开。 眼眶要兜不住了。 鼻尖特别酸。 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过这些话,明明只一面之缘而已啊。 然而意外也发生得猝不及防,刺啦一声,灯泡还亮着,褚楚的单衣却被铁艺烛台的针尖狠狠勾住,撕裂开一道毛糙糙的大口子。 从画室出来,要往下一个打工地赶去。 褚楚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属于秦简的薄毛衫,直接套在了自己的单衣外面,能把那道几乎贯穿了整个后背的破口给完全掩盖住。 肩线掉到肩膀下面,下摆遮住大腿根儿,空空荡荡。 褚楚把袖口往上卷三卷,又转头看只穿着外套、拉链拉到胸口的秦简,不仅眼睛红,脸颊耳朵也红透了,他忍不住再道谢一遍,羞耻得连脖子都红了。 秦简不理他的客客气气,反问道:“你穿这么少不冷?” 褚楚:“我跑来跑去的,穿多怕热。” 跑来跑去… …秦简的脑海里浮出仓鼠在摩天轮里疯狂奔跑的画面来。 “那你接下来——” “你是怎么——” 两人异口同声,秦简莫名心情非常好,爽快道:“我怎么?” 褚楚单肩背包,手指一直过分用力地攥紧着肩带。 他问:“你是怎么混进画室的?” “哦,我就大大方方进的,没人管。” 褚楚:“… …” 他实在忍不住,不论是因为好奇心,还是要给自己受到的煎熬一个交代,他追问:“你,你画了什么?” 秦简乐起来,从衣兜儿里把画掏出来:“很努力了,你最好是夸我。” 临到窗边,朦胧透进一些被云雨遮蔽的天光。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褚楚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秦简把纸张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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