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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珀：“停泊台上的那艘飞艇，‘飞星’集团377年的最新款，攻防一体，带生态系统和医疗舱。一会儿你可以去看看，今天返航后，去奥卡顿提走，能折多少算多少，资产转让一天后生效。” 随着考珀冰冷的话语说出，亚雌的眼睛亮得堪比他背后的“阳光”，“阁下，您对雄虫的爱无虫能及，伊甸岛的雌虫都该为此感到惭愧。阁下，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只要伊甸岛有的，一定尽心尽力。” “不用，你们不要出现就行。” 亚雌工作素养极好，他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没问题，阁下，期待下次为您效劳。” * 万森被卡洛阁下的洋溢的热情打动了，他们在花园里聊起天，伯温的光脑上的确储存着一段一段的录像，看得出拍摄者并不具备太多的美学构图思维，视觉中心永远是头，有时候还只拍到了半截脑袋，卡洛看得直笑。 “……原来当时我们一起种的是这棵树啊！”卡洛把伯温抱在怀里，用手指他们身后的一棵大树——天使要塞的生态工程堪称完美，那果树长得快有大腿粗了，枝叶遮了一小片“树荫”。 卡洛和虫崽说话的方式带着明显哄幼虫的口吻，显然混乱的记忆和精神状况让他弄不清楚自己的虫崽到底多大，但他很高兴，这就足够了。 卡洛还向来客询问考珀琼的情况——这会儿他的记忆又变成考珀在学校任职的时候了，他很好奇学校里的事情，一直打听考珀琼的近况。 这种场面万森和林应显然无法应付，好在有万能的维布伦，他避重就轻，将时间一律模糊，只讲一些趣事，让卡洛和虫崽都听得忘神。 “……所以总会有学生在路上见到考珀校长，总会用拳头砸自己右胸高喊：‘超越自己，只争第一！’的口号。”维布伦刚刚讲完一段考珀校长演讲/真/相的故事，还生动地比划着学生们的动作。 卡洛和虫崽都笑了，万森和林应对视一眼，不可置信，原来考珀校长的两段演讲都是准备好的——什么即兴宣讲，都是校董会搞的小花招，用以调动学生们情绪气氛的。可想而知，路上的学生偶遇考珀校长，以为校长是那种热血沸腾性子，便对着校长高喊口号，最后得到一个静默的眼神场面有多么尴尬。 “琼的性子可安静了，我让他坐着当模特，他能一整天都不动！”卡洛笑得前仰后合，“但你猜他在干什么？他在嘀嘀咕咕地背一篇八卦杂志——别看他冷冰冰的，内心戏可多了，我闹他的时候他就背对我小声说我坏话，所以那学生肯定被他在心里狠狠嘲笑了。” 正说笑间，考珀提着一小桶清水过来了，他把水放到了卡洛的的画架旁，坐在了他旁边的空椅子上。 “万森阁下。”考珀琼突然神情郑重地对万森说：“我有一个请求。” 考珀校长怎么也算是一个长辈，还是学校校长，用上“请求”二字，万森多少有点不适应，他认真地看着考珀琼说：“校长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考珀琼用双手比出一个示意长度的动作，“我想让我的雄主也听听这个，可以吗？” 万森展颜微笑，“当然可以。” 说来奇怪，万森的模样与卡洛完全不同，万森的轮廓要硬朗俊逸一些，卡洛则较为柔和，但两虫在一起时，居然会让所有见到他们的虫产生他俩极为相像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时无刻让周围洋溢着暖洋洋气氛的特异功能。 考珀琼让虫崽把短笛拿给万森，于是在这一小方花园之中，响起了悠扬的曲乐之声。 万森最喜欢的就是情绪翻涌时即兴的创作，那样的乐声不受任何谱本的约束，他见识过浩渺宇宙，见到如一粒尘埃的天使要塞，在冰冷的尘埃之上，有一个灵魂永远纯净，永远快乐，永远充满期待—— 听众们都听入了神。即使在这个封闭的的牢笼之中，他们的思绪似乎也能随着悠悠乐声飞出“摇篮”，飞出天使要塞——他们可以看见蓝海星域，可以看见群星闪耀；曲调陡转入轻快小调，群星欢快地跑远了，他们像风一样落进了大草甸，小溪流与风声泠泠作响，阳光暖地刚刚好，他们甚至想就这么躺在柔软的草甸上，一觉睡到星子跌落之时。 虽然只有几名听众，但万森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最庞大的演奏大厅，无边无际，他为自己构筑新的世界，不知被囊括进来听客们会不会也能稍微有一点踏实和放松呢？ “即兴而作，献丑了。” 万森从衣兜里摸出一张消毒巾仔细擦了擦短笛，才还给伯温，他胸口起伏，像是里面盛着翻腾如浪的情绪海潮久久不能平息。 考珀琼先从曲乐余韵里回神，他眉眼平静，低声说：“十分感谢。” 他身边的卡洛目光又变得茫然——但与之前的茫然不同，他似乎进入到了一个十分奇妙的空间之中，虽视线无法在现实中聚焦，但他的眸光是亮的，像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撼的场景。 “天籁之作——”卡洛喃喃道，他站起身，无意识地游荡到自己的画架面前，画架上放着他先前的画布——万森看了好几眼，那上面全是无序的乱线，不知道画的是什么东西。 卡洛直接端起颜料盘，用手抓起上面的颜色就往那张画布上抹，极深的湛蓝迅速盖住了乱线。 现场没有任何一只虫出声，他们静静地看着卡洛堪称疯狂地在画布上涂抹，他白玉一样的手指渐渐被颜色覆盖成蓝色、灰色、绿色、黄色……更多的颜色则在那不过半个身高的画布上流动起来。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享受。万森在中途开了个小岔去看考珀琼的表情，他看见校长脸上如同嵌进骨子里的冰霜消融了，肌肉放松，目光中露出浓浓的迷恋，他想，也许当考珀校长刚遇上这只快乐、又有才华的雄虫时，就是这样的神情吧。 卡洛沉浸在色彩的国度里不知时间，但在场没有虫关注这个，他们专注地看着卡洛将色彩们划成了美妙的世界——那是一幅流动的画，浓墨从天穹坠落，绿野从地面席卷而上，群星斑斓，星云绚烂。 万森不由也发出低低的赞叹：“太美了。” 卡洛手里的调色盘掉在地上，他站在自己的画布面前歪了歪头，模样像有些疑惑，仿佛突然忘了自己为什么作了这么一幅画出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所措——甚至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画的。 “卡洛。” 好在这时，考珀琼及时出声叫出他的名字。 卡洛一惊，转头看去，他的茫然立刻化为了惊喜。 “琼！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说着，卡洛就要过来拥抱考珀琼。 考珀琼架住他的手，“先去洗一下，干了就不好洗了。” 卡洛杵在原地不动，盯着考珀不肯挪开目光，生怕下一秒眼前的雌虫就消失了一样。 考珀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这在万森等虫看来也许是有点僵硬的，雄虫卡洛却因此露出了腼腆的神情。考珀另一手揽过他的头，在他的唇上碰了碰，甚至还咬了一下。 “嘶！”卡洛吃痛，整个脸都泛起红来。 “去吧，先去洗手。”考珀拍拍他的肩，“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卡洛这下确认不是梦境，欢快地去洗手了。考珀琼就把那副星云绿野拿下来，他用手碰了一下画面，也不知道这颜料是什么材质，竟然就已经风干了，色泽比刚画完的时候还要鲜艳，低头看上面的笔触，仿佛正在流淌的河流，令看者不由自主就会被深深地吸进去。 考珀琼将画递给万森，“今天很谢谢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是回礼。” 万森有些为难，他深知一幅作品对创作者有多么宝贵，考珀琼就这么将它送给自己—— “阁下，拿着吧，雄父醒了的话也会这样做的。”伯温也说道。 万森将画抱在怀里，一边一直沉默的维布伦适时站起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老师，珍重。” 万森惊讶道：“考珀校长您不一起回去吗？” 考珀琼：“我陪他两天，终选的时候再回来。” 万森等虫道别了考珀琼，令他没想到的是虫崽也和他们一起返回索那特瑞星。 一路上，伯温的心情一落千丈，万森看得出他很想留在雄父雌父的身边，但考珀琼的话语对他犹如将领对士兵，即使这只虫是自己的雌父，他也犹如军令一般执行。 万森把卡洛的画轻轻放在伯温的双膝上，虫崽看着流转的墨色天穹与星云，沉默地用小手碰了碰那独特的笔触。 “阁下们，想不想感受一下实景星海？” 维布伦突然在前面出声。 他们这会儿是维布伦坐驾驶位负责主控系统，林应坐副驾驶正研究飞艇的各种功能，万森则和虫崽坐在飞艇的后排座位，只是中间的隔档舱门没有关闭，互相还能说话聊天。 “机会难得，可不要浪费了——一会儿不适应的话记得闭上眼睛。” 他话音刚落，银白的飞艇内壁陡然变成透明！除维布伦的几只虫都不由手上一紧，下意识抓紧安全带、衣服、画框边缘。 万森和林应在学校里已经做过很多次太空拟真观测训练，但真正的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都显得有些紧绷，反而小虫崽很快放松下来，目光投向了浩渺星际之间。 万森回忆着在课堂训练里的场景，有意识地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他先向上看星际，再向两旁扫视，最后看向自己脚下，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投身浩渺的震撼，那可不是任何仿真模拟机能够带来的体验。 飞艇所在航道寂寥又广阔，他们近处的天体和空间站并不多——天使要塞已经很远了，只能看见一个不起眼的小点，而往前看，则是巨大的索那特瑞星。压迫与孤寂同时包裹住思维，这需要极强的定力与思维调节才能从中摆脱出来。 庆幸的是，万森深知星际时代，对宇宙要心存敬畏，他在所有的星际类课堂中从来不会马虎，无论理论还是实践皆是扎扎实实地学透。 他定下心神，凝神去观察。虽然在这么短的距离内，没有大量的星际航道让他们观测，但可以去真实感受一下在实际航行中，对周围信息量的获取——远处一层纱一般的薄雾是尘埃云体、红色的光晕是一个空间信号塔…… 突然，万森一惊，这艘飞艇后面居然跟着四个光点——那是机甲！机甲离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呈一字排开，刚好是肉眼堪堪看到的程度，最左边的一个机甲正好进入了视野观测范围，万森直接转头向后才看全。但这个距离下，若机甲全力加速，不到十分钟就能追上他们。 万森的忙转回头，“维尔老师，我看见后面有四架机甲！型号应该是空战四型，双翼前锋作战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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