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难道这个地方,有人类? 仿佛是验证他们所想,斐斯曼林转过头一笑,“来都来了,就带你们看一下我的研究所最珍贵的宝贝……毕竟每个科员都有想要展示成果的渴求,今天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只虫来看它们,我非常开心。” 对于万森和德文辛而言,每个科员的愿望他们不能理解,但见过的几个科员都很变态倒是真的,但这时德文辛却闭嘴不怼了,将演讲的舞台留给斐斯曼林发挥,毕竟佩格主任憋了几十年,不知道多想倾诉呢。 万森边走边铺开精神丝网,想看这里到底有没有可以逃生的隐蔽道路。 然而,直到几虫走近另一个研究室,万森才失望地发现这个实验地宫只在主体视觉上像潘R的那个实验城堡——或者说原本的第一研究所,实际很多房间只是贴着岩层做了个假门,整个实验所并不大,简单地可怕。 这就意味着,逃生的路线,真的只有刚刚下来的那一条路。 万森还待再往边缘探去,突然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所有延伸的精神触须像触电般弹了回来。 正走着的雄虫猛地脚步一软,往前栽去。 德文辛眼疾手快,赶紧把万森捞住,面上的慌乱无法掩饰,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前边的斐斯曼林突然回过头,亲切一笑,“阿森,小时候教你不要随便乱看的话这么快就忘到耳后了吗?” 那一瞬间,万森几乎觉得自己像被雷劈了似的,眼前黑色金色白色乱闪,耳边只有放大数倍的电流声,灵魂都要被那一下给拉出躯壳一般。 砰! 德文辛一手揽着万森,一手直接掐住斐斯曼林提着就往墙上一撞,巨大的回应在走廊中荡出余音,他厉声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彼拉眉峰一跳,立即摔出好几米远,作出受惊吓呆状。 现场没有哪只虫理会这只微不足道的亚雌,斐斯曼林当即脖颈手臂甲化,和德文辛过了一招。 不过佩格主任到底不是行伍出身,格斗差德文辛不知几个量级,两三下又被德文辛单手掼在墙上。 “喂……对待公尊还是礼貌点,我可一点也不喜欢没教养的虫。” 德文辛面上闪过厌恶,冷道:“别往脸上贴金,我雄主没有父亲。” 斐斯曼林脸上的假笑慢慢褪去,危险地眯起眼睛:“我劝你最好放手,不然……” 他的视线移向脸色苍白还没缓过劲的万森。 几乎是同一时刻,德文辛松开手,把斐斯曼林搡到一边,“主任,继续带路吧,不是要带我们参观吗?” 万森花了好半天才从痉挛中恢复神智,对上德文辛垂下的关切目光,他无声地摇了摇头,用颤巍巍的触须在德文辛背后写:屏蔽。 德文辛瞳孔微缩,对精神触须的限制?也就是说……这简陋的地下研究所竟然有精神力屏蔽装置?这种数个世纪以前就消失的东西? 在以前雄虫精神力极为强悍的时期,雄虫在军事战斗中也曾拥有过极其重要的地位——一只顶级王虫,可以无视任何环境以精神力场控制上万只雌虫的行为。 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抗,自然也就研究起隔绝精神力控制的材料、设置……然而如今的雄虫精神力只能在最亲密的距离内发挥作用,屏蔽装置当然也随之消失,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种东西?难道与万森的精神力有关?先前那话……他早知道万森拥有精神触须? 万森从德文辛怀里跳下来,默不作声地走着,不再试图探查——就在刚刚,他捕捉到一种熟悉的感觉,不会有错,这个感觉来源于他的记忆,幼年的记忆。 又穿过一个走廊,进入电梯向下,几分钟后,停在了十八层。 万森看见这楼层数不由笑了一下,好数字。 这间实验室很简单,出门都不用刷卡,踏出电梯门就看得见。 不愧是第十八层——那一排排过去的,竟然是一个个鲜活的大脑组织! 为首第一排,旁边的资料卡简单地写着这个大脑的介绍: 姓名:潘R,潘如新 来源:大银环星系
第179章 愤怒 万森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恶心,但他奇异地没有任何生理性的反应,就好像他本应该习惯这个场面一般。 德文辛也注意到这张资料卡,眉头明显一蹙,厌恶的神色毫不掩饰,“是那个姓潘的人类?” “没错。” 斐斯曼林愉快地用手敲了敲玻璃似的保护罩,“你们简直太浪费了,要是这家伙真被将军轰上天当太空垃圾,这绝对是启明系的损失。” 斐斯曼林用着迷的目光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珍藏,并非常有兴致地介绍起来,“将军一定在想,我怎么半途截胡,把您扔的垃圾也给捡了回去呢?那当然是我正时时刻刻关注着你们呀。别说扔这么一大活人,就是真扔垃圾,我也捡。” 说着,他沿着自己的“展柜”漫步,不忘给来客讲述一下他的“宝贝”们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千辛万苦才到他手中。 “这三个,是小银环系的星盗,真有意思——他们跑过来时掉进了咱们这边的星盗窝……那些蠢虫一辈子没见过雄虫,捡到这些个外族居然把他们当雄虫养了起来,原本有十来个呢,被折腾得只剩了三个。后来被理事会剿了,我去收拾太空垃圾,正好捡到——” “啊,还有这个,在北河星拐卖雄虫给星盗的,他被关进序列星监狱后逃狱,正好被我一个老朋友遇上,送给了我……唔,还有这个,是理事会那些家伙不要的科员……” 前有变态如潘R,万森也没架住斐斯曼林这种炫耀的语气,还好营养液不占用胃部空间,否则他真的会被这只虫给恶心死。 德文辛迅速捕捉着关键词,一遍不忘凉凉刺上一句:“厉害啊,佩格主任,捡垃圾,扔宝贝……封你个启明系功德大使,别谦虚。” “将军不会觉得只身到了我的地盘,我便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左右逃不过你的摆布,那不得趁现在多让你难受一下,让我快活一下?” …… 这嘴真是毒,存在感微弱的彼拉都忍不住分出神来为某只不识好歹的军雌默个哀,毕竟斐斯曼林在“折磨”一道上惯有研究——不过在他的眼中,那些只是为了探寻真相手段。 想起斐斯曼林曾说过的话,彼拉打了个冷战,赶紧拜拜虫神,放空大脑,尽职尽责当一只没有思想的工作虫。 丢宝贝,捡垃圾……万森听出弦外之音,不合时宜地耳根发热,隐隐的恐惧居然淡了两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凝了凝神,将目光落在一旁属于潘R的“玻璃罩”之下的脑组织上。 在这个实验室中,共有十二个这样的展示柜,横三纵四,规整地摆放在房间之中。 少了好多……一个想法从脑子里冒了出来。 什么少了?他曾经见过这些东西吗?万森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些一闪而过的思维难以捕捉,他只好甩甩脑袋,继续观察标本。 这一看,吓了他一跳!这个脑组织根本不是标本,而是还在轻微跳动的活体!展台下面连接着一个简单的生命供养仪器,而脑组织表层的神经末梢在培养液中自然下垂,并连接着一块小小的芯片。 见到雄虫入神地观察起来,斐斯曼林顿住脚步闭了嘴,见没什么东西可套,德文辛也安静下来,三只虫神色各异地盯着万森。 德文辛脚步微动,恰到好处地遮了斐斯曼林一半的目光。 这个芯片是读取设备——万森再次无端地冒出这个念头,还没等他反应自己怎么知道的,下一个想法接踵而至:脑组织边上应该有一张“牌”。 他绕着这小小的立方展柜走了一圈,果然在后方台座下有一个小凹槽,那大小正好可以放下一张“牌”。 “东西呢?”万森脱口而出,“‘牌’呢?” 话一出口,万森就愣住了,德文辛脸色一变,长腿一跨到万森跟前,“雄主,怎么了?什么牌?是那个生命数据存储器?” 他记得万森对他说过斐斯曼林日记里面提到,万森之所以能拥有这项神奇的“技术”,是因为他们从“牌”中读取人类的生命数据,在虫族幼虫发育的黄金期间,可以完整地录入所接收的信息。 万森怔怔地看着他,脸色在灯光下苍白的厉害。 “说话呀,雄主!别吓我!”德文辛抓着万森的肩摇了摇,见对方依旧没回应,当下不顾身边视线,抬起雄虫的下颌,照着他微张的唇就咬了一下。 “嘶——” 疼痛好歹让雄虫找回飞了一半的理智,他脸色再次陡变,没看德文辛,盯着斐斯曼林低吼声色俱厉地道:“你还在造‘牌’!你想——” 话语陡然顿住,沉默就像F-IV行星一样,表面荒芜又无趣,掩盖着下面的层层心机。 “啪、啪。” 斐斯曼林拍了拍手掌,这会儿他的脸上没有一点戏谑神色,目光变得又冷又利,“你,想起来了?” 语调阴恻恻的,下一刻就要图穷匕见。 万森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恨恨地盯着斐斯曼林,“我才不给你说!” “上将……”万森摸了摸嘴,又轻轻扯了扯德文辛的衣袖,让后者稍稍倾下耳朵,他小声咕叨:“我刚刚想到这家伙以前就是研究生命数据的,现在肯定还在造那玩意儿,定然是我们过来当他的小白鼠读那个‘牌’。不过……你干什么咬我的嘴,是不是想亲我了?” 万森的音量很轻,但这点距离,对与军雌的听力没太大问题。 小蠢货就是小蠢货。 刚刚还阴鹜地像是要干掉对方的斐斯曼林再度飞速变脸,他笑了两声,“哈哈,你们小情侣的情趣可真多。小阿森,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你们就是想要‘牌’也没那素质了呀。” 斐斯曼林慢慢走到另一个脑面前,在它旁边的资料卡上摸了摸,“只有当初被编译过的你们,才有这本事。” 话音刚落,德文辛将万森往身后一护,冰冷地注视着斐斯曼林。然而没等他说话,后者就继续道:“将军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但你们的脑已经成熟,无法再次读取——所以阿森啊,你看,你们是安全的,别怕。” 德文辛和万森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放松,斐斯曼林幽幽叹气,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朝他们招招手,“那好吧,阿森,你还记得塔特尔和巴·诺吗?跟我来……我带你去叙叙旧。” 塔特尔和巴·诺是他所读取数据的那个人类曾教导过的两名学生,万森不知道这俩“人”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在读取数据的时候,来自外部的影响让他们对特定之人的记忆读取等位替换,他们在这种影响中认定程序设定给他们的身份,将数据身份与实际本性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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