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紧跟着,衣服摩挲的细碎悉索声,涎水搅动吞咽声,意乱情迷间的呻吟闷哼声。烈火燎原一般,空气中都是炙烤的气息。 “你别……我先洗洗,脏……” “不脏……哎我蛤蜊油呢……” 魏武强两眼发直,脑子里没法思考,像是大夏天揣了个蜂窝进去,成千上万的大马蜂闹哄哄的,横冲直撞,把他脑子直接搅成了浆糊。 身体依照本能的往更深处拱了拱,额头血管一跳一跳的,耳朵轰鸣。 是这辈子从没感受过的酣畅淋漓,魂儿都没了。 …………………………………………………… 睡的迷迷糊糊的,覃梓学只觉得有人在拽自己。 被窝里热乎乎的,原本平躺着没觉得怎么着。结果被这么一拽,肌肉牵扯着,浑身上下立刻叫嚣着酸疼起来。 “干嘛?”覃梓学皱着眉,睡眼惺忪的还带着鼻音:“你扯我干嘛……睡觉……” 灰白的天光从窗帘映进来。太阳还没出,不知道是阴天还是时候太早。 “你睡你的。”眯起的眼缝间,是魏武强凑近的那张英俊帅气大脸,青年眼珠子发亮神采奕奕,哪里有瞌睡的模样? 覃梓学还没醒透,皱着眉:“那我睡觉你动我干嘛?” “趴我身上睡。”青年喜滋滋的,愣是把人拽到自己身上,胸口贴着胸口脸颊贴着脸颊的,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幼稚又傻气:“我小时候肚子疼我妈就这么抱着我的,特得劲。” 眨巴眨巴眼睛,周身的不适加上这人哭笑不得的行为,覃梓学算是醒了:“傻不傻啊你,我肚子不疼,而且多大了又不是小孩。” “别动!”某人一惊一乍的,伸手按住覃梓学后腰不给他下去:“就这样,让我抱抱。你接着睡。” “还睡个屁。”覃梓学嘴角抽了抽:“你快别发疯了,放我下去。我浑身都不得劲。” “哪儿不得劲?”大个子青年哈巴狗似的,热情的要命:“我帮你揉揉就不难受了。这里?” 感觉到小魏队长的手不上路子的方向,覃老师特想反手去抽他一巴掌,奈何使不上劲儿:“屁股不疼你快别揉了。” “怎么可能!你别逞强。”魏武强义正言辞的:“肯定疼。昨晚你都哭——” 覃梓学伸手捂住他嘴巴,怒视之:“松手!” 被制止发言的小魏队长挣扎着讲话,含糊不清的:“别介……睡着……我看……没裂……肿了……红……抹点蛤蜊油……” 闹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武力值弱的覃老师被强行禁锢在青年硬邦邦的身上,由着魏武强顾自献爱心,小心翼翼的帮着揉后腰。 覃梓学侧着脸贴在青年胸口,听着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身体一寸寸软下去,眼皮又有点发黏。 很累也很乏。昨晚魏武强没轻没重的折腾,完全不懂节制和收敛,没经验愣头青一个。 不过说回来自己年长他几岁,不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吗?俩人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头顶传来瓮声瓮气的动静,没完没了。 “梓学,咱俩是真正两口子了。”憋不住话的小魏队长一大早就兴奋醒了,打鸡血的高烧状态持续不落,简直想奔出去昭告天下的冲动:“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放心。” 打了个哈欠,覃梓学不想跟他一块儿发疯,含混的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到底是年纪小啊,真是幼稚不成熟…… “我想跟我妈说。”鸡血魏继续在自己的思路里狂奔:“你都是我们老魏家人了,哪有不住这儿的道理呢?以后不给回宿舍了。” “别闹。”覃老师赶蚊子似的挥挥手,好像还能睡个回笼觉,太好了…… “谁闹了?我说真的。”小魏队长完全忘记了自己几分钟前还信誓旦旦的让人“好好休息接着睡”的承诺,大手抓住男人双臂,毫不费力把人稍稍举起,面面相对:“咱俩是两口子,两口子得睡一张炕,盖一床被。” “魏武强,”覃梓学想拍死他,阴着脸:“你想怎么着?” “我没啊,”魏武强还没发现自己处境不妙,有点激动还有点羞涩:“那啥,我就是吧,昨晚跟你做两口子那档子事儿……太舒服了,你屁股比我妈过年蒸的白面馒头还暄乎……哎哎你别打我啊,我咋了我就说点大实话。哎哎媳妇儿别拧,拧秃噜皮了……” 隔着厚实的门窗,外面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打鸣了。嘹亮的叫声撕破天幕,天亮了。
第23章 早上太阳出来冒了个头,没一会儿的功夫整个天空就又变成了灰白色,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洒了下来。 魏武强正没事琢磨着中午去找覃梓学出来,俩人去照相馆拍照呢,事儿就先一步找上门了。 “强哥,王书记叫你去火车站接人。”韩明掀开棉帘子进屋,带进来一股寒气。 “接什么人?”魏武强心不在焉的,脑子里还回味着昨晚销魂蚀骨的快活:“我那车斗里得冻死人。” “谁知道。”韩明没客气的端起魏武强的大茶缸子:“可能是用顾镇长的吉普车,我看小倪也去王书记办公室了。” 魏武强一下子想起来了,霍的站起身,把韩明吓一跳。 “我知道谁来了!” “干嘛啊这是?吓我一跳。”韩明掸了掸衣襟上洒落的几滴水:“这么激动,中央来人了还是咋的?” 魏武强冲他一竖大拇指,没说话就匆匆出门了。 果不其然。 王书记跟着顾镇长,魏武强开车,三人一起早早赶到火车站严阵以待,静候半小时之后到达的那趟列车。 “强子,你机灵点儿。”顾镇长不放心的叮嘱,抻了抻已经很平整的衣角,严肃的拧着眉:“季首长来我们这儿,说是只带了个勤务兵,谁也说不准是为了个啥。” 王书记哈口气跺跺脚:“新市那边武装部就没说个啥?” 顾镇长叹气:“我请示武装部赵副部长的,他也不知道。” 俩人面面相觑,王书记小心翼翼的:“可能,就是为了小季……” “王书记,招待所那边你交代好了没有?”顾镇长又问。 “放心。”王书记拍胸脯:“都再三交代过了,老郑家媳妇儿把床单被罩都洗的干干净净的,昨个儿还抱回家搁炉子跟前烤的,贼暖和。” 魏武强本来不紧张,给这俩人一问一和的,弄得自己情绪也拎了起来:“顾镇长,那要是首长问季鸿渊在这儿工作咋样,我说啥啊?” “我说你小子!”顾镇长想削他:“今天脑子咋的了?没上机油锈住了?往常那机灵劲儿呢?还能说啥?就说干得好!踏实勤奋,团结同志……还有啥能说的王书记?” 三个人在这儿串词儿呢,火车汽笛响亮的声音传来,冒着烟的大家伙库嗤库嗤进站了。 魏武强一眼就认出了他们要接站的首长和勤务兵。 没什么人下车是一方面,关键季鸿渊跟他老子长得太像了。 魏武强落在后面,脚下的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 季家这爷俩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似的,季家老子个子矮了些,头发白了些。倒是那挺直的腰板儿派头十足,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一看就是当兵的。 估摸着等季鸿渊再过三十年也长这样。 “来,来,强子。”顾镇长在前面招手。 魏武强一回神,抬头就见着四个人正看着自己,赶紧大步赶上去,态度恭敬:“镇长有事你吩咐。” 顾镇长笑呵呵的介绍:“首长,这两天就让小魏代您开车。别看小魏年纪轻,可是我们车队最厉害的一把好手,队长,技术好,为人踏实肯吃苦,今年入冬前抢任务,就是他不眠不休带着一帮小伙子干出来的。” “好。”季首长看过来。他的眼睛特别有神,像能看透人心:“年轻人好好干。” 一行人回食堂吃了饭,魏武强跟着沾了光,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炒大白菜的五花肉特别香。 …………………………………………………… 原本一切都挺顺利。 魏武强开车带着首长去了长安农场,魏书记诚惶诚恐,也不知道是得了指示还是自我发挥超常,反正是把季鸿渊夸成了一朵花,简直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正直好青年一个。 季首长始终表情淡淡的,从容的很,不会因为儿子被夸而喜形于色,也不会怒而掀桌揭穿实情—— 那龟儿子是老子看着长大的,什么德行老子不清楚?! 倒是从长安农场下山的路上,闭目养神的首长闲聊似的问了几句。 魏武强谨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半个字不提自己跟季鸿渊的交情。 “我听王书记讲,鸿渊来的时候,也是小魏你开车送他上山的?” “是。” 季首长靠在后座上,颠簸的路况并不舒服,可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小子是个驴脾气,在这儿得罪不少人吧。” “这个,”魏武强专注的盯着被大雪覆盖的路面:“首长,我真不知道。我在车队没听到过什么闲话。”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勤务兵像个雕像一样,身体笔直一动不动,更别提插话了。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魏武强悄悄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一眼。 季鸿渊他老子正侧着脸看着窗外的白雪皑皑出神。橄榄绿的军大衣领口随意敞着,像是根本不畏惧这零下二三十度的严寒一般。 “首长,你把大衣扣上吧。车里冷,别再冻感冒。” 季将军有点意外的挑挑眉,倒是听话的伸手系上扣子:“小魏你就是本地人?怎么没走征兵,报效国家?” 魏武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 在那么大领导眼里,当兵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可是这种人人眼红的珍稀名额,每年落到东安镇更是少得可怜,那可不是谁想当兵就能当兵的。 “是我想当然了。”不知道是不是季首长突然明白了,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成家了吗小魏?” “啊?”魏武强是真没想到会被问这个,结结巴巴的:“没,还没,那个……” 季首长笑了,眼角浮起明显的皱纹,却丝毫不会显得老态,风度翩翩:“谈对象了吧?大小伙子说起这个扭扭捏捏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嗯?成家立业,男同志安定下来,更能专心工作。” “嗯,谈了个对象。”魏武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鬼使神差说了出来。大概是想着这人估计这辈子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又是位高权重的首长,很快就能忘了自己这个小人物和自己说过的芝麻大小事儿。 “人特别好,对我也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我妈也好。” 季首长点点头:“这样的好姑娘得赶紧娶进门去,迟则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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