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俞原本习惯性地想摸祁凌的脸,但一反常态地后退了一步,在两人之间生生拉开了距离。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祁俞用手掐着自己以保持下一秒就可能失控的理智,问出了这些天一直盘踞心头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后悔了?” 你是不是后悔,后悔爱我了。 从前祁俞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可以撑下去,只要祁凌在他的身边,只要他还爱自己,一切就都还可继续。 祁凌侧过头,没去看祁俞的目光,说出了让祁俞在以后的日子被反复凌迟的六个字:“是的,我后悔了。” “为什么?”祁俞走上前,略显粗暴地强迫祁凌看着自己的眼睛。 他不信,他的弟弟曾经那么爱他,怎么可能…… “如果我没有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那就只有我一个人痛苦。可是因为我犯了这样的错误,妈妈死了,爸爸走了,家不再是家。哥,对不起,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伤你的心,可是从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我经常会梦到妈妈,她在怪我,她恨我。我没办法,我只要再接近你,或者是你靠近我,我就会被罪恶感压得喘不过气,我感觉不到自己在活着。我只能划伤自己,让疼痛告诉我,我还活着,我真的受不了,真的。” 祁凌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是我懦夫,是我的错,我害怕了,我后悔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 祁凌伸手想挡住自己那张狼狈不堪的脸,祁俞制止了他的动作,神情渐渐恢复从前的温和。 曾经祁凌做梦都想要眼前这个人日日只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可现在他突然觉得承受不起了。 “阿凌早点跟我说呀,”祁俞苦笑,眼中星辰寥落:“哥不会逼你的,你有选择的权利,从前是,现在也是,过几天养好伤就回学校上课吧。如果遇见了喜欢的人就大胆一些,或者阿凌如果不想和男人在一起了,找女孩子也可以。阿凌以后结婚生子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了,阿凌还会再有家的,我们往前看好不好。” 祁凌不敢看祁俞,哪怕祁俞骂他、怪他,他心里都会好受一些。 明明是他先动了心,表了情。 也是他先招惹的祁俞,现在落荒而逃剩下祁俞一个人的也是自己。 他觉得自己真的不配得到祁俞的爱。 祁凌低着头,只留下一句略显单薄但是很应景的话:“对不起。” “永远不要跟哥说对不起,是哥没有护好你,是哥的错。”祁俞给了祁凌一个拥抱,算是对爱人身份的告别。 明天太阳再次升起,他们就只是茫茫人海中再寻常不过的兄弟。 也许,再过上几年,人间烟火再起时,他们会从亲人变成亲戚。 祁俞不愿继续往下想,心已经疼得麻木了,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如果非要有人来赎罪,那就让自己用一辈子来偿还吧。 他只要他的阿凌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ꕥqq 2477068O21/ 整理制作ɞ2022⋆04⋆04 03:09:43
第27章 再度回到学校时,周围的一切还是那般,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祁凌成为了人群中寻常的一员,祁俞因为业绩突出很快在公司升了职。 他们之间,来回交错,祁凌有时住校有时回家,祁俞还会和从前一样给他做夜宵,询问他学校的近况。 吃饭时,两个人也是有说有笑。 祁凌有空还是会去找谭则喝酒,当然他也能见到杨啸。杨啸最近和家里人摊了牌,现在家里人直接停了他的所有卡。他才刚工作,索性现在正苦兮兮地在窝在谭则这里美其名曰让谭则那蓬荜生辉,谭则就说自己是包养他。 杨啸一听这话,看到一旁正在喝酒的祁凌,立刻就撸起袖子要打谭则,谭则只好讨饶,杨啸这才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坐回了祁凌身边,看到祁凌那张明明嘴角扬起却看不见任何笑意的脸。 “阿凌,你有心事?前几次我忙家里的事一直没来,怎么好长时间没见,我觉得你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现在的杨啸已经不再喊祁凌“小阿凌”了,他觉得祁凌长大了,心思也跟着沉重了许多。起初谭则和他说,他还不信,可他实在有点难以把眼前这个对任何人都谦卑有礼但是又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和一直以来他认识的祁凌联系起来。 他说不上哪里不同,但祁凌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和从前判若两人。 祁凌仰头闷了口酒,嘴角还晶莹地沾了些,倘若坐在那里不同,总让人有种雕塑的错觉。 “没什么,女朋友最近跟我闹脾气,不知道怎么哄。”祁凌的声音有种与他那张少年感的脸不符的声线,颗粒感分明。 “什么,阿凌你都有女朋友啦?”杨啸扭头看向谭则,对方摊手示意自己和他一样毫不知情。 “嗯,谈了两个月了。” 杨啸砸吧了下嘴,欲言又止。 祁凌给他倒了杯酒。谭则还是一如既往站在不远处,一面留神和他们的对话,一面和时不时碰见的熟客寒暄,倒也游刃有余。 祁凌酒量如今已经比从前好上许多,喝了不少,脸色如常:“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扭捏了,你想说什么就说。” 杨啸接过祁凌递过来的杯子,偷偷瞄了一眼正盯着自己的谭则,没敢多喝。他最近因为和家里的事,心力交瘁,胃口很差,谭则便跟他约法三章不让他多喝。 祁凌看着这两个人互相看对方的眼神,笑了。 “谈恋爱是好事,但是千万别学你哥那三个月就分手的习惯。” 祁凌听着这话:“为什么,是怕我做渣男?” 没有预想的回答,杨啸神色陡然郑重:“不,你哥这样的其实和从前的我很像,我跟他毕竟也认识了这么久,又关系最好。他那个性格我怎么也摸清了七八分了,虽然他一直没有说他这三个月的原因,但是我怀疑……” “嗯?” 杨啸对祁凌招手,祁凌便将椅子往对方身边一挪,杨啸就在他耳边说了句:“我怀疑你哥心里一直有人。” 身体如同过电一般,细微的战栗感从指尖蔓延,迅速席卷全身,在直击大脑之前,祁凌笑着说:“杨啸哥你想多了。” 杨啸叹了口气:“我其实也不清楚,但是你看你哥那样的人,那长相,那身材,还有他那个性格,这么多叠加在一起确实是有渣男的潜质的,可你哥谈恋爱那些个校花级别的女朋友他是一个都没碰过。” 祁凌手中的杯子晃了一下。 “男人像你哥这样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那方面不行,你哥明显不是。那就只剩另一种可能了,他心里有人。”杨啸开始分析,“要是别人我才不关心他们的情感生活,但是你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心想他能好好找个人安定下来。” 祁凌盯着杯子中的酒:“我也希望。” 杨啸“哎”了一声:“也就是你哥工作实在太拼了,连约着一起吃个饭都没机会,不然这些话我早就撂给他了,现在只能跟你说说。我也是听说,他自从之前分手后一直单身,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祁俞那么好的条件根本不愁找对象,也许只是想等工作安定了再说呢,你看你在这急的。”谭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杨啸身后,抬手拿走了杨啸刚刚倒的酒。 “也是,那说说你吧,阿凌你和你女朋友怎么了?” 谭则刚刚离开给他们两个人换了两杯水。 “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杨啸喝了水,比起口中酒味略显得寡淡,但是很舒服,他喝了好几口。 “小情侣小打小闹也正常,对了,你哥知道这事吗?” 杨啸和谭则都知道祁母去世,祁父再婚的消息,所以没说“见家长”,只说“你哥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会带她认识我哥的。” “这样好,到时候你们俩谁结婚都要记得叫我和你谭则哥,我们俩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红包少不了你们的。” 祁凌笑笑,点头说好。 祁凌的女朋友叫陈以萌。是祁凌先追的她,告白之前祁凌就有意制造了很多偶遇,告白时的地点是在夜晚的操场,祁凌捧了一大束玫瑰花,对陈以萌说自己是一见钟情。 众目睽睽之下,陈以萌俏脸微红,接过那束花,两人相拥。 路灯照在他们的脸上,周围欢呼声一片,许多人向他们投来艳羡的目光。 原来人们对待恋爱关系的态度有这么多种。 周五的晚上祁凌要带陈以萌回家一趟,陈以萌并不知道祁凌父母的事情,有些惊讶地说:“这么晚,万一被叔叔阿姨看到了。” 陈以萌的顾虑不无道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不过两个多月,现在就见家长确实有些快了。 “放心,我和我哥住,我哥公司忙,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回来了。” 和陈以萌相处久了祁凌早就看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看似羞赧实际上只是摆谱,为了让人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在这一点上陈以萌自认为伪装的很好,祁凌也乐得和她演戏。 他也并不需要一个愿意为他付出太多真心的人,这样的刚刚好。 陈以萌故意不好意思:“我们不去宾馆吗?” 祁凌挑眉:“宾馆哪里有家里干净。” 陈以萌也就是意思意思,做爱这件事本来就是恋爱中的必经之事。 但是祁凌在这方面实在粗暴,有好几次她都怀疑对方要弄死自己,可是祁凌又总是把尺度拿捏地更好。在陈以萌想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带着壮士断腕的气魄慷慨接受被上时,祁凌却没有继续碰她,点了根烟,只是看着她身上被自己掐出来的各种痕迹发呆。 陈以萌觉得祁凌那样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更像在看一件艺术品,而这艺术品就是她身上的淤青。 这样的事发生了几次,第三次的时候陈以萌终于忍不住冒了火,也就是之前和祁凌冷战的那次。 她问,要上就上,搞什么性虐。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祁凌明明方才还毫无波动的脸在听到后半句时,抽着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地上,陈以萌的脖子就被握住了,祁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陈以萌这才悻悻地用手拨开祁凌的手指,跟他道歉。 祁凌任凭陈以萌抓着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清澈的眼睛如点燃的焰火,看得陈以萌心头一动。 就是这双眼睛,她喜欢这双眼睛。只要祁凌用这种目光看着她,她就立刻丢盔弃甲。 怎么会有人生出这样一双眼睛,笑时盛风月。 “那你这次要轻点,别像上次那样了。”陈以萌揽起祁凌的胳膊,撒着娇。 祁凌在摸了摸陈以萌柔软的长发,有些宠溺的口吻:“你上次不也跟我闹了好久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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