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怀瑾松口气,转头想说如果没什么问题,两人现在出去吃饭应该正好赶上提前预定的时间。 下一秒,腰间一紧。 晏怀瑾被按在墙上,磐石般的手掌一只扣住他的腰,一只从他腿下穿过按在墙壁上。 晏怀瑾不得不点起一支脚尖,被对方的举动牢牢钉在墙上。 “今今,今晚这么漂亮,就不要出去让别人看了。” 随着话音,疾风骤雨般的吻落在晏怀瑾的唇边,顺着肩颈一路向下…… 已经醒过头的红酒在高脚杯中摇摇晃晃,溅出几滴落在桌面洁白的桌垫上,将桌垫染成淡淡的紫红色。 高层之外的远空,炸开一团又一团,绚烂而耀眼的烟花。 星月同照之下,将一切染上银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一早,试图询问情况的张祁猛地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第28章 昏暗的环境,柔和偏紫的灯光。墙上挂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装饰物,看不出年代的海报比比皆是。 沙发和座椅随意散落在室内,轻松惬意之下完全不会让人感觉杂乱无章。酒吧不过才刚开门,就有不少客人已经入座。 长条形吧台上放置着酒瓶和调酒工具,散发着一股醇香的味道,面生的调酒师正站在吧台后娴熟地摇晃着手里的摇酒壶。 制式的西服三件套板板正正套在调酒师身上,连最上的扣子都稳稳扣起,领口一直压到喉结下,该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侧面的耳垂上却缀着大概五六个耳钉,银质的圆环自上而下,排在对方耳垂上。 对方听见动静抬头,看见江望包得这般严实时手里动作一顿,随即往包间区一指,就继续埋头做着自己手里的工作。 全程没有任何其他的交流。 江望的目光在对方过于稚嫩的脸上停留两秒,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向着走廊最尽头的房间走去。 在最先得知晏怀瑾喜欢男人时,比起讶异,弥漫江望心口的情绪更多的是委屈。 他想起那日晏怀瑾“你可以理解为单身主义”,颓丧又无可奈何,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也不肯告诉他性取向的问题。 为什么,他想,为什么晏怀瑾能瞒着他十几年都未曾表露半分。又问什么,他在晏怀瑾那里,连得知这件事的资格都没有。 Bernie不过是他大学舍友,却看起来很了解这件事。 那一瞬间,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挤进了江望的大脑。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男人面庞上刻着岁月的深纹,独特的鹰钩鼻自带凶气,板寸的造型更显得主人匪气毕现。 对方正眯着眼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露出的小臂上有着一处明显的缝合伤。 配着结实的身躯,看上去不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吧老板,倒更像是什么□□打打杀杀的老大哥。 “张哥,”江望开口叫人,顺势坐进了对方身侧的小沙发里。 张祁,晏怀瑾唯一还常联系的、一起留学的朋友。 直觉告诉江望,张祁不可能不知道晏怀瑾喜欢男人这件事。 “所以呢?什么事,还特意瞒着你哥来找我。” 张祁往后一躺,两手架在沙发扶手上,调侃道。 江望敛眸,虽然张祁可能知道晏怀瑾喜欢男人的事,但万一不知道—— 于是,他开口问:“张哥,你想过,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吗?” 张祁面上的表情一滞,接着他蹙起眉头,语气也不像开始那般轻松,“什么意思?” 江望品不出张祁脸上的烦躁感和陡然竖起的警戒感从何而来,他想到自己来之前在网上查阅的资料。 那一例例,只是因为性向问题,而造就的人不能言的悲剧和爱情无望的等待。 他福至心灵,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柔和些,他轻轻问出口:“张哥,你也是,是吗?” 张祁“啧”了两声,带着伤疤的手臂一扬,摸上自己的后脑,他肆意揉了两把,才好似做了什么大决定般开口说道:“对。” 随着话音出口,张祁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他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口,继续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件事了?你知道你哥的事了?” 除了晏怀瑾,张祁想不到江望这种冷心冷面的小狼崽子还能关心什么。 再说,晏怀瑾几日前才说过,觉得江望对他的感情隐隐有些不对。 张祁头疼地又灌了口酒。 是谁都好,怎么偏偏是江望呢。 江望喉中挤出一个“嗯”字,他声音猛地低下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张祁没听清后面几个字,却轻易捕捉了前三个字,他刚松下的眉头利剑似的抖起,“哪有什么为什么,这都是天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望下意识叹口气,却猛然发现,不管是Bernie还是张祁,在面对自己得知这件事时的态度,都不是友好的。 他们好像把此作为武器,又像是被迫成为软肋,稍有不慎,就要竖起满身尖刺,扑哧扑哧对准妄图窥探他们秘密的他者。 江望心尖不可避免地又是一疼。 晏怀瑾呢——他也这样吗? 那些不可言说的遭遇,晏怀瑾呢,有没有遭遇过。 一想到他哥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辱过,江望就觉得胸腔中空气稀薄,支撑不住他的生存。 江望猛地意识到,为什么晏怀瑾忽然开始学自由搏击,为什么他很少提及高中,为什么那年忽然就想出国,连现在常见的朋友都是大学认识的。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拥有了一个合适但不合理的理由。 “张哥,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哥不愿意让我知道。” 沾了点富家纨绔子弟都有的恣意的江望,第一次在面对一件事上,明白了什么是小心翼翼。 “我哥他是不信任我吗?觉得我会因此厌恶他?” 许是江望语气里的迷茫和痛苦太重,张祁原本的戒备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因为刚刚的误解生出些抱歉。 “江望,你哥他……” 张祁又挠挠那头没点造型的短发,“燕子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燕子什么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说的事没人能让他说出口。” 说到这,张祁像是意识到什么,他问:“你是怎么突然知道燕子喜欢男人的?总不可能是燕子自己告诉你的。” 燕子正想着逃跑呢,张祁想起好友几天前的消息。 “Bernie跟我讲的。” “Bernie?他来中国了?” “嗯。好几天了。” 张祁回忆Bernie那个性子,虽说娇纵任性了些,但也不是爱抖落好友秘密的人,思来想去,张祁问:“你惹着他了?” 江望这才把那日发生的乌龙讲给张祁。 张祁抱腹弯腰笑了好一阵,“哈哈哈哈……怎么没给他拍张照?” “他也有这种时候啊——”张祁笑得前仰后合,“他竟然没直接给你一拳,孩子真是长大了。” 张祁收敛笑意坐直,重新回到话题,“要是他告诉你的,也不奇怪了。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确认这件事情的真假?” 江望正襟危坐,目光落到桌子上折光的酒杯壁上,“一方面吧,另外一件事是我想知道,我哥,他过去受过欺负没有?” 张祁讶然一阵,显然没想到江望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来。他想起晏怀瑾对于江望性取向问题的谨慎,咂舌不知该怎么评价两人之间的关系。 许是难得一见江望低声下气的模样,终是年长几岁的张祁想到自家小孩,还是不免心软,他略一思考,说:“我和燕子是在大学认识的,过去的事情我其实不太清楚,但偶尔在燕子酒后听他提过两句,想来是不怎么太平。” “燕子的性格你应该最清楚,想从他嘴里听到一点不好的事,比登天还难。我和燕子做了那么久朋友,对他的过去也所知寥寥。” 张祁叹口气,手腕一动,酒中的冰块撞上杯壁,发出“叮当”一声。 江望打心底认同张祁的话,就像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晏怀瑾的真实性取向一样,若不是晏怀瑾给了一丝可以接近的机会,想要光明正大站到他身边无异于天方夜谭,更遑论走进那张美人皮之下的内心世界中。 在所有人眼里,他好像是离他哥最近的一个人。 这样的错觉,让江望曾经真的以为自己知道晏怀瑾的一切,知道晏怀瑾那副柔和外表下无人可以窥见的模样,时至今日,江望才看破这道让他倍感安全的错觉。 当事实赤裸裸铺开来,江望才恍然,他一直被排除在晏怀瑾真正的生活之外。 同其他那些人,并无太大不同。 江望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张祁担心江望跑到晏怀瑾面前乱说什么,忍不住开口又多说两句,“燕子他这种性格肯定也不是生来就有的。我大学辅修的心理,燕子他这样的性格,本质上是种自我保护。” 温温柔柔的大美人,分明那样耀眼,内心却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伤痕累累,迫不得已建起高墙,盲目地将好的坏的都挡在身外。 这也是张祁从大学就一直和晏怀瑾做朋友的原因。 没有人能真正地拒绝朋友和亲密关系,大多看上去斩钉截铁的拒绝都是隐晦而不自知的求救。 张祁叹口气,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快比上前面一个月。他粗糙的手掌摸上脸庞,避免自家小孩一会看见又说一脸沧桑。 再说,他也不是毫无成效,燕子已经会在他面前喝醉酒了,让燕子放下戒心,估计也指日可待。 不过,张祁看向江望,真正难办的估计该是江望。 张祁挑眉:“什么想法?” 江望右手摸上自己的左胸膛,那里正震得快而有力。 他内心的渴求迸发,已经无法忍耐回到过去继续喊着哥哥做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弟弟。 无法在得知晏怀瑾受过伤害后,还能装作一无所知,去理所当然享受对方的善意。 江望深呼两口气,在张祁的问话中明白了自己的想法与意图。 他想踏进晏怀瑾真正的生活,了解真正的晏怀瑾,然后把人牢牢护在自己的领地里。 任外界再大的风雨, 他要他心玫瑰蕴灵不惧。 江望像是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原先萦绕在他身上的深沉蓦地一浮,眨眼化作誓言的见证者。 深深折起的眉骨之下,江望一双黑眸凝视着张祁,他好似已经在心中将话咀嚼千千万万遍,说出来时自带郑重。 “张哥,我要保护我哥。” “我们那么亲密,合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望他终于明白过来了! 接下来就是努力把燕子抱回窝了 ——
第29章 苍天白云,日光树影。最是万物生发的春季,蠢蠢欲动之物破土而出。外头洋溢着一片新生带来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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