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雷得头皮子都快掉了。 江岸颤颤巍巍地转过头,看见了一个手拿香槟,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 有点眼熟。 好像在婚礼上见过。 女人言笑晏晏道:“宋少夫人,您还认识我吗,我是宋大少爷的堂妹宋明妍,我参加过你和宋大少爷的婚礼,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虽说是堂妹,但宋家人丁稀薄,这个“堂妹”都快出五服了。 江岸:“……叫我江岸就好。” 宋明妍:“这怎么行?我叫您江先生吧。” 江岸:“也行。” 宋明妍微抿了口酒,然后轻声说:“江先生,我听说前两天宋二公子失足坠下楼了?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失足坠楼是宋家的对外说法,至于农药的事情别人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江岸:“情况挺好的,已经出院了,现在在老宅休息。” 因为江岸说宋池之前有很长时间没吃过药,所以宋家人准备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他的状况再恶化下去,就把他送进疗养院。 宋明妍好奇道:“他是在宋家老宅里坠楼的吗?老宅都没有什么高楼,他是从哪里掉下去的呀?” 江岸:“好像是束星阁。” 宋明妍却有些吃惊地半遮住嘴,脱口而出道:“啊,怎么偏偏是那里呀?” 江岸:“束星阁怎么了?” 仔细想想之前在医院,宋池说自己就算自杀,也不会在束星阁自杀的时候,大家的表情好像都有些不对劲。 宋明妍半遮着嘴,小声说:“你不知道吗?束星阁……宋先生就是在束星阁坠楼而亡的啊。” 江岸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宋先生?” 宋明妍:“就是宋老太爷的独生子,宋家两兄弟的父亲啊。” 江岸知道宋爸爸早亡的事情,但他一直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或是生了病……竟然是在老宅里坠楼的吗? 而且是在束星阁? 怪不得那处变得那么荒凉。 宋明妍一边轻轻叹息,一边往旁边走了几步,拿了杯香槟递给江岸,小声说:“十几年前宋先生坠楼的时候还那么年轻,大家都觉得很可惜……” 江岸下意识跟上去,并接过香槟,慌忙问:“十几年前?” 宋明妍想了想,说:“大概是12年前?更具体的时间我就记不起来了。” 江岸心中一沉。 十二年前,刚好是宋澜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 是因为在整个宋家唯一对宋澜好的宋爸爸去世了,宋澜才离家出走的吗? 江岸神色略有些恍惚地问道:“宋先生,宋先生是怎么坠的楼?” 束星阁一共也就五层,宋池喝醉了酒掉下来也只是摔断了一条胳膊,宋爸爸怎么就…… 宋明妍:“好像是喝了酒摔下来了,刚好磕到了头……” 她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虽然宋家的人说是意外,但大家都知道……其实是自杀。” 江岸愣住。 宋明妍喝了口香槟,然后看了眼江岸,说:“你不喜欢喝香槟吗?我去给你拿个果汁?” “不用。”江岸现在哪里还有功夫去想香槟还是果汁,他随便喝了一口,然后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觉得是自杀?” 宋明妍:“因为宋先生去世后没多久,宋家人就找到了他的遗书,说是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宋池一个人……” 江岸呆住。 脑子也变得晕晕乎乎的。 为什么? 江岸想。 宋爸爸为什么要自杀? 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宋池一个人? 宋爸爸不是宋家唯一一个对宋澜好的人吗? ……宋澜做错了什么? 江岸只觉得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 ……不对! 香槟里……香槟里下了迷药! 江岸猛地睁大眼,用力晃了晃头,可四肢却开始发软了。 “啊,你喝醉了吗?” 宋明妍温声细语地搀着江岸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迷迷糊糊中,江岸看见孟长卿和沈致山走了过来。 “小岸怎么了?” “江岸喝醉了吗?算了,我送你去楼上休息……” 宋明妍:“……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宋家老宅的保镖就在外面候着,不如我们送他出去吧。” 宋家老宅…… 江岸瞬间明白了过来——宋明妍是宋老太太的人! 宋澜说宋老太太今天晚上会派人过来绑架他,原来不是半路截停,而是让人直接在沈致山的生日宴会上动手! 可明白归明白,他连半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些许对话声。 “……这里离江家也不远,我没喝酒,我开车送他回去吧。” “这不太好吧?宋家的保镖就在外面……” “……可小岸之前说他今天没带保镖。” …… “致山,怎么回事?刚刚宝木集团的老太太给我打来电话,说他孙儿婿在我们这儿喝醉了,宋家的保镖来接人,被我们的人拦住了……” 江岸终于有了点力气,他推开朋友的手:“我……我要回宋家……” 随即,就不省人事地倒了下去。 谁也没看见,他倒下之前,用力按了一下手上的智能手表。 这是LN电子公司设计的新产品,还没上市,只要他按下紧急按钮,宋澜那边就能对他进行实时监控和定位。 看着手表上闪烁了一下的绿光,江岸安心地睡了过去。 . 江岸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黑乎乎的穹顶。 再转过头,他看见了四根巨大的柱子,满墙满地的渡灵符。 他看见自己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袍,他的四肢被绑在床上。而床下则是一个如同白玉制成的,精美华贵的,不知比渡灵教要高端多少倍的祭台。 这里就是宋家的祭台吗? 竟然是在室内,他还以为是在室外呢。 不知道那个宋明妍放在香槟里的到底是什么迷药,江岸明明只喝了一口,却直到现在,都觉得脑子晕晕乎乎的。 江岸晃了晃脑袋,又看向另一边。 然后瞬间清醒。 只见宋老太太正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闭目养神,旁边恭恭敬敬地站着冯小锣。 而他们身后,则躺着睡得不省人事,同样身穿白袍的宋池。 江岸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开口说话。 冯小锣低头凑到宋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 宋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醒了?那就开始吧。” 江岸试图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绑得很紧,他咬了咬牙,问道:“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 宋老夫人瞥了他一眼,缓慢沉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宋家为什么娶你了吗,结婚当天就说我特意让人给你绣的渡灵符是脏东西,还敢擅作主张扔掉,现在装什么装?” 江岸:“……” 我不装一装,怎么体现出气氛的紧张? 难道要一脸大无畏地往床上一躺,说,算了,你随便弄吧,反正宋澜马上就会带着人破门而入了吗? …… 想到这儿,江岸下意识地看了眼门。 宋老太太:“别看了,那个贱种今天没空过来找你。” 江岸愣愣地看向宋老太太。 ……贱种? 江岸不可置信道:“……他是你的亲孙子。” 宋老太太浑浊的眼球动了动,视线平静无波地从江岸身上移开,落在宋池身上。 她目光又乍然变得慈爱温暖了。 江岸却觉得毛骨悚然。 冯小锣一步一步朝着江岸走过来,并悄悄做出了一个让他宽心的手势。 江岸却没空看他,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宋老太太。 他看见宋老太太很温柔地摸了摸宋池的脑袋,然后她闭上眼,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心脏一只手摸着宋池的额头。 她嘴里喃喃地念着一些渡灵教的咒语。 她说:“希望我的阿池永远健康快乐,远离邪祟,拥有世间最宝贵的一切。” 她说:“希望落在你身上的一切灾厄都能渡给你的同胞兄弟,如果他挡不下,就让圣子来挡。” 江岸愕然地看着她。 她一遍一遍地抚过宋池的额头,再次开口:“渡灵神会保护你我。” “世界上没有神!”江岸忽然颤声大喊道,“就算有也不会保佑你!” 宋老太太猛然睁开了眼,凌厉的目光看向江岸,咬牙道:“掌嘴!” 冯小锣却一把捂住了江岸的嘴巴,然后垂下眼,声音很平稳地对宋老太太说:“祭礼开始前,圣子身体不得有损。” 宋老太太:“那怎么还不开始!” 冯小锣:“这就开始。” 说着,他就站在江岸面前闭上眼装神弄鬼地念了一番咒,用猩红的墨水在江岸的额头和白袍上画满了符。 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冒着寒光,刻着咒语的匕首。 一切都如记忆般熟悉,江岸脸色有些惨白地闭上眼。 他感觉到那匕首轻轻地贴上了他手臂的皮肤,划破了束缚着他手臂的绸带,凉凉地激起了他的鸡皮疙瘩。 他感到…… 嗯? 江岸一点点睁开眼,却见冯小锣背对着宋老太太拿出了一个仿真刀伤的纹身贴,往江岸手臂上粘。 江岸:“……” 贴好纹身贴后,冯小锣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血包,贴着江岸的手臂,用匕首划破,一点一点滴入金碗里。 江岸:“……” 江岸有些无语地看向冯小锣。 却见冯小锣胡子微颤,朝他眨了眨左眼。 江岸:“……” 冯小锣无声地动了动嘴:“叫唤两声。” 江岸:“……” 江岸轻轻垂下眼,然后胳膊猛地一动,细白的手臂划过匕首刀刃。 “唔!” 江岸闭上眼发出一声闷哼,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了冯小锣满手。 冯小锣愣住,然后慌忙低下头用金碗去接,额头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直到鲜血和血包都流完,冯小锣才抬起头,用焦急的目光看向江岸。 江岸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并有意识地将血液滴落在床上,衣服上和地上。 宋老太太或许老眼昏花,分不清是伤口还是纹身贴,可万一她走近后发现不对了呢? 可万一这件事闹大后,别人发现他身上的伤口是假的呢? 宋澜筹谋策划了这么久,江岸不想让他在这种小细节上有所失误。 冯小锣端着血碗,念着咒语一步一步朝宋池走近。 他拉长腔调:“圣血已呈,祭礼开——” “啪!” 房间的窗户忽然发出一声很明显的动静,冯小锣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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