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山竹:“好吧,我还以为我好幽默的。” 他学柏君牧摸他的脉,掐出了点电视剧神医的装腔作势,“罚你多喝一碗汤。”
第36章 梅欢带柏立业回了房间, 辛山竹吃完饭这两人还没出来过。 柏君牧洗碗的时候他站在一边帮忙擦碗,问:“你爸爸妈妈还在房间吗?是睡觉了吗?” 柏君牧:“肯定没有。” 辛山竹看了眼时间,“他们平时几点睡觉?” 柏君牧:“可能比我还晚。” 柏家的厨房和美溪小区的也不一样, 瓷砖都像是陈年的样式, 窗台上还摆着好几盆多肉。 辛山竹看着柏君牧洗碗的手,他经常观察对方, 目光好几次扫过对方手臂上的伤疤,也早就注意到柏君牧不太自然的手指。 刚才在楼上没开灯, 两个人拥抱的时候辛山竹忘了问, 这个时候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碗,握住了柏君牧湿漉漉的小指, 上面缝合过的疤痕还没有淡褪。 柏君牧:“怎么了?” 他回握对方的手, 对上辛山竹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概是对方平时什么大胆的话都说,这个时候的犹豫反而显得新鲜, 柏君牧:“想回去了?洗完碗换回衣服就走。” 辛山竹摇头, 他的指腹摩挲对方凸起疤痕,像是躺在床上和对方接吻的时候用力地索取。 柏君牧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痕,“这个吗?” 一边的冰箱还贴着梅欢出门时的纸条, 说里面还有水果, 君牧你可以做个水果汤,花生汤需要再热一热。 柏君牧:“不痛,过去有段时间了。” 辛山竹:“我痛。” 这种话换别人说都像情话,辛山竹说更像是他真的痛,柏君牧笑了, “你不要痛。” 男人转身去拿冰箱里的水果,辛山竹站在一边, 隔着布料仿佛看到了柏君牧躯体下的伤痕。对方的身体伤痕累累,足以证明宗明诚说的事故远超想象,完全是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辛晓徽对他的恋爱保持祝福,但也给辛山竹发了自己能搜到的关于柏君牧的信息。 都不用辛晓徽表达柏君牧这人学业上的光环,才点开网页翻译的辛山竹就发了好多赞的表情包。 好多媒体也报道了一年前的事故,死亡人数触目惊心,连环车祸的照片就算打码也让人害怕。 烟尘四起,消防和医疗队伍赶到现场,还有散落在地上的衣物。 也有媒体针对遇难的人员做了一些专访,柏君牧没有接受过,有人采访了他的同事,算是简短提到,不像有些人化名之后仍然有长长的页面。 只是关于他的内容即便化名,一些履历信息也足够别人一眼定位。 辛山竹不懂柏君牧的专业,却也看到了对方的几张工作照,区别于楼上房间相框里学生时代的照片,那样的柏君牧和现在更不一样。 梅欢想得很开,只要活着就好了,她所有对柏君牧的要求都失落在接到电话的恐慌,柏立业是后来才赶到的,当时柏君牧在做手术,夫妻两个人都经历过担惊受怕,父亲却忍受不了柏君牧修养期后的无所事事。 柏君牧在楼上换床单,柏立业没回来的时间,辛山竹点进很多链接,也搜索柏君牧的名字。 去对方的校友论坛找、停更很久的社交软件、共同关注人发的内容。 偶尔会出现柏君牧的身影,也有人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辛山竹总觉得这也不是柏君牧真正想做的,他心疼又好奇,发现世界上居然有比亲吻抚摸更难靠近的东西。 那人和人要怎么样才可以心贴心呢? 辛山竹问:“可以告诉我吗?” 他也没说告诉我什么,柏君牧就点头了,反而是辛山竹眉头蹙起,有几分羞愧,“你会很难过的。” 柏君牧:“早就过去了。” 他发现辛山竹的直率在这方面却踌躇,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已。 对方的喜欢纯粹炙热,柏君牧难以抵挡。 就像打开了一条缝隙的仓库飞进来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在泛着陈年干燥气味的空间里振翅,无所谓那道缝隙已经关闭,他飞进了最危险的洞穴,却试图和洞穴一起终老。 “比起难过,更多的是……” 柏君牧顿了顿,这些柏君牧和父母,和朋友都没说过,大家基本避开这个话题,或者直接跳到让柏君牧换个方向。厨房的灯罩是木质片状的,光被切割洒在天花板和地上,柏君牧试图总结,辛山竹却替他说了:“不知道。” 柏君牧:“什么不知道?” 辛山竹拿走他手上的水果刀,他刀工不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也一直在难过。” 柏君牧:“很明显吗?” 辛山竹摇头,“我最开始见你,以为你好辛苦,但又和别人不一样。” 他倒是惯会自问自答,“反正我很喜欢。” 柏君牧拿走一块西瓜,无奈地强调:“都说了我不是四处打工。” 辛山竹:“兆仔和我说你可能在工地上班,我好心疼。” 柏君牧失笑,“这有什么好什么心疼的,那时候的我对你来说就是陌生人。”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辛山竹的好感,沸腾太快,柏君牧根本来不及抽身,反应过来已经被翻腾的爱意淋得浑身滚烫。 辛山竹又说:“宗哥和我说你上学可厉害了,跳级、什么都拿第一,好多人喜欢你。” 柏君牧:“那都好久之前了,我现在……” 如果按照世俗定义,柏君牧也不算活得很艰难,他只是看起来没从前那么体面而已。 梅欢不会因为这样的柏君牧失望,有人问起,她大方地说自己儿子在家里休息,反而是柏立业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街坊邻居的你儿子怎么不继承你的家业等等。 辛山竹微微偏头,身体靠向柏君牧那边:“也很厉害啊,掉塑料鱼好大桶都是你钓上来的,其他小朋友的爸爸都好菜。” 打游戏巨菜无比的人居然也有说别人菜的时候,辛山竹又说:“下次我们去捞金鱼好不好,我看现在有活的金鱼池了,但是不允许带走的。” 柏君牧:“那是小孩玩的。” 辛山竹很自然地接话:“你也做一会小孩呗,我当你爸爸。”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什么,柏君牧笑了:“你当我爸爸?” “刚才谁喊我老公?” 辛山竹不以为意:“那你要我喊你爸爸我也可以啊。” 他眉眼堆着几分狡黠,又给柏君牧喂了一口水果,也没问柏君牧以后想干什么,只是说自己想要的以后,“我以后还是想回老家。” 柏君牧:“家里不是没人了吗?” 辛山竹嗯了一声,“那里修路和拆迁的可能性都不大,但可以重新改建。” 他手撑在台面,窗外是房子后面的小巷,也能看到不远处的巷口,有人骑自行车经过,老式自行车还有清脆的拨铃声,辛山竹问:“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明明他们不过才确定了恋爱关系,明明什么都和稳定无关,却给柏君牧一种对方人生早就给自己留了位置的感觉。 辛山竹:“我会努力赚钱重新盖房子的,小二层,会买吹风机洗衣机烘干机,也会有洗碗机的厨房……” 他抿了抿唇,又给柏君牧喂了一颗超大草莓,对方一口没吃完,他直接把剩下的吃掉了,惹得柏君牧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唇。 辛山竹一接吻就站不住,他靠着柏君牧说:“你觉得怎么样?” 柏君牧:“那我呢,我什么都不干啊?” 辛山竹:“我啊。” 隔了两秒柏君牧才明白这什么意思,“哪学的?” 辛山竹:“我发自内心。” 他说得狂野,又怕柏君牧再追问,干脆微微踮脚,又吻了上去。他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柏君牧身上,笃定柏君牧会拥抱他,反客为主,再用亲吻打开他。 起头的是辛山竹,最后憋不住的还是他,他仍然要蹭柏君牧,喘着气嘟囔,“我来动手。” 柏君牧:“忍忍吧,水果都没吃完。” 辛山竹:“我在这里你爸爸妈妈都不出来,我们能回家吗?” 他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柏君牧却发现他也不怕人多的场合,梅欢这么热情辛山竹都能应付,宗明诚那种贫嘴他也能聊。柏君牧点头,“吃饱了吗?” 辛山竹:“好像饱了,又好像没饱。” 他明显是故意的,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希望柏君牧再来一次。 柏君牧:“回去再亲。” 辛山竹:“那你抱抱我。” 他实在黏人,却让人心里软软,柏君牧给他洗了个手,他让辛山竹上楼换烘干了的衣服,去敲开了父母的房门。 梅欢换了睡衣却没卸妆,开门先看了眼柏君牧身后,问:“你男朋友呢?” 明显是听柏立业转述了辛山竹的话。 刚才这两人在厨房的时候梅欢出来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拥抱着比自己小一圈的男孩子,厨房半开放的,足够梅欢看见柏君牧的表情。 她知道柏君牧或许还没完全走出来,但这起码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柏君牧:“上去换衣服了。” 梅欢问:“不在这里住吗?” 柏君牧嗯了一声:“带他回去了,过几天他开学,我看看要买些什么。” 刚恋爱就接吻又拥抱还差点过度亲密,柏君牧自己都没想到进度这么快,他现在嘴唇还酥酥麻麻的,那个伤口也格外明显。刚才柏立业看见了很想数落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梅欢倒是乐得看柏君牧打破常规,点了点头,“那你们这几天好好玩。” 这个时候辛山竹下楼,他看见梅欢,打了声招呼。 他不笑的时候就够漂亮了,笑起来又很灿烂,梅欢还想和他聊聊,又改口:“要不要这几天在这边住?” 柏君牧:…… 辛山竹摇头:“我和柏哥住在哪里都可以。” 他看向柏君牧,分明是你同意我就同意。 柏君牧:“走了。” 梅欢:“臭小子!” 她又拉住辛山竹,一边催促柏君牧去外面开车,“我和小山竹再说几句,你去外面等。” 辛山竹点头,“好啊,柏哥你去外面等我。” 柏君牧走了,梅欢关上房门不让柏立业看这边,她对辛山竹说:“君牧这个人……” 辛山竹抢答:“他很好的。” 他笑着看向梅欢,微长的发还是刚才柏君牧给他扎的小揪,一张脸五官过分精致,是梅欢见过的小男生里最好看的那一个。 梅欢:“他对人都很好,但我不知道他谈恋爱对人……” 自己的儿子什么性格梅欢也知道,但人有千面,最亲的家人有时候也很难揣测柏君牧现在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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