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这个没得商量!你要非露,你露个手露个麦克风得了……” 嘈杂的声音和画面还不是很稳定。 “啊!这个怎么就开录了?你、你别说话了,都、都录进去了!” 后面应该是闭了麦,商轻离似乎被勾起了很久之前的回忆,低笑了声,将蓝牙耳机戴上,侧身静静地听着。 耳机里,梁茶有些腼腆和拘谨地开始自我介绍,哪怕那时候直播间里还一个人都没有。他介绍完,就呆呆地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人,似乎有些沮丧。 于是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好尴尬啊,幸亏他也走了,算了,这个声卡好像很不错,我先自己试试,就当K歌好了。” 于是,在直播间几乎来一个人又走一个的情况下,梁茶在没有一个听众的情况下,独自默默自嗨唱了快四个多小时。 时隔两年,商轻离在深夜里,成为了这段直播的第一个听众。 他静静听着,时而被他自言自语逗得有些想笑,时而又惊讶于他唱得还真好听的,时而又为他寂寂无名,独自放歌的时光而感到……心疼。 “梁哥……”他不禁呢喃出声,闭上眼睛,陷入跨越了两年时空的歌声里,那是他错过的梁茶。 深夜,心脏那里再次传来痉挛般的疼痛。 商轻离把自己关在公寓里,如痴如醉、如癫如狂地补着这一千多个小时的直播录屏。 明明梁茶他唱得很好,明明他也有自己偷偷创作的曲子,明明他也很有才华。 可商轻离却惊觉,他曾经说了些什么不着四六的话,让梁茶一次次心灰意冷,怂了吧唧地放弃那些找上门的签约公司,真的以为他不过尔尔,水平一般。 商轻离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心里就有些不大是滋味,又强行按下心里的不得劲儿。 直播间里的梁茶,是商轻离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商轻离痴迷于听着他的声音入眠,不想错过梁茶的任何一句话,一个语气,一点笑声。 只是这么听着,看不到脸,他也能在脑海里绘声绘色地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会有什么样生动鲜活的表情。只是这么想着,心里就熨帖而暖和。 可就像吸烟一样,吞云驾雾,虚虚实实的声音构造出来的梁茶,一首歌的功夫,又烟消云散。 商轻离颓丧地靠着这么点儿声音续命。 他注册的小号天天蹲在梁茶的直播间里,偷偷摸摸地湮没在那些粉丝里,连名字带头像都是那么不起眼。却总是稳定地常驻在礼物打赏榜的第十名,让人记不大住,也让人没法忽略。 梁茶对自己直播间摸进来这么个人一无所察。 他大意的时候,会偶尔忘了关麦。 娄巍回来时,声音就这么冷不丁地传到了直播间里。 “小茶,饿了吗?我买好菜了,今晚做的全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温和的笑意,刚在直播间里泄露出来,一群声控就嗷嗷叫,开始胡乱拉郎配。 偏偏梁茶还没发现没关麦,说起话来毫无顾忌:“哇!娄哥你太好了!我就说跟着你混没错,终于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啊哈哈!” 商轻离听到梁茶这句话,脸都绿了。 “这没良心的梁茶!难道跟我的时候没过上好日子?!我缺他吃的还是缺他穿的了?!” 偏偏这时,梁茶那边还隔空补刀:“你都不知道我以前那老板抠死了,那么有钱不找阿姨做饭,想吃什么总半夜折腾我起来给他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半吊子的厨艺……” 娄巍意识到什么,蹙眉:“半夜起来?你们住一块儿?” “啊?”梁茶说漏了嘴,傻眼,忙找补,“那什么,就助理嘛,随叫随到,偶尔加班,就住在老板家了。反正那就是个杨白劳,天天让我给他做牛做马……”梁茶说着说着,想到了商轻离,心里不那么舒服,恨恨啐了一口,“算了算了,不说他了,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娄巍也注意到梁茶不想再说,没有再问,他只是路过直播设备的时候,瞄了一眼,无奈摇头:“你是不是忘了关直播间了,里面怎么弹幕还滚动着?” “啊?”梁茶闻言连忙跑过来一看,吓一跳,快速点了下播,心有戚戚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虚。 他忙着打下手的功夫,努力把刚刚一不小心说漏嘴提到的人在心里狠狠踩两脚,再丢出脑袋去,接着问:“娄哥,你那生意最近怎么样?忙吗?” 他们这边聊得热乎。 商轻离那冷不丁地直播间下了,黑屏,映出他一张俊朗的臭脸来。 忍了又快一个多月,商轻离在商如山的监视下,看起来循规蹈矩地安分了些,也和那李家的小姐李立雯私底下见面通了气,把人打得热火朝天的男朋友掰扯到了明面上。 经过他一番运作,找到了李立雯已经怀孕的消息,冷不丁透露给了商如山和李老爷子,那边两家脸色都不大好看,两家人吃了顿饭,明里暗里各自退步,也算是达成了一些好处,商如山这面冷心黑的老狐狸才笑着出来。 他深知这里面是他那儿子的手笔,装作受害者,狠狠敲了李国章那老东西的竹杠,出来还倚老卖老,又眉间藏笑,指着商轻离的鼻子骂了句“混账玩意儿!”,甩手走了。 这边事一了。 商轻离就再也按捺不住,阴沉着脸,给南边的朋友打了通电话过去,接着一张机票就南下了。 这天,梁茶发现娄巍很晚没回来,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整得他心里突突直跳。 他连忙穿了件外套,拿上钥匙就要出门。 只是他一打开门,怎么都不会想到会在阴暗的门口撞上一个人。 “你去哪?”阴沉熟悉的嗓音传来,原本倚靠在墙边抽烟的男人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梁茶吓了一跳:“商轻离?你、你怎么会这里?” 商轻离往前走了一步,楼道的灯应声而亮,从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上方打下来,落下细碎的光隐在黑暗里。 梁茶只觉得心里直突突,忙往后一退,有些警戒地攥紧门把手,但他急着去找娄巍,于是心一横,瞪他一眼:“你让开,我现在没时间跟你闹。” 说着,他反手就要带上门,却被商轻离突然横出的一只手用力握住。 “你干嘛?” 商轻离冷嗤了声,手却没有放开,反倒慢条斯理地笑了下,说:“梁茶,我大老远从北京飞来这儿见你,怎么就成跟你闹了?” 梁茶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反手将门锁上,侧身就要从商轻离身边走下去。 商轻离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明显不想搭理自己,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出声:“你要去找那个老男人?怎么?找不到人心疼了?” 梁茶一惊,返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怒问:“你把他怎么了!” 商轻离被他一下推得撞到了门上的把手,闷哼一声,垂眸看他,一股无油之火从心底熊熊燃起,他几乎难以置信:“梁茶,你为了其他男人跟我动手?” 梁茶手上一僵,松了一瞬,随即攥紧,“商轻离,你以为你在我这里算什么东西?我怎么就不能跟你动手了?” 他说完,狠狠甩开他,也不管商轻离的脸色有多难看,转身就快速下楼,边跑边掏出手机拨电话。 好在终于打通电话,竟然是警局那边打过来的。梁茶心里发慌,问清地址挂了电话就冲出了老楼。 外面下着小雨,梁茶无所顾忌地跑进雨里,拦了一辆车坐上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商轻离站在楼道下,看着那个关心则乱的人完全忽视他,就这么离开,简直嫉妒得要抓狂。他心口闷疼,一步步走进细雨里,周身被斜风细雨淋湿,面上冰凉凉的。 沈助理动作迅速地开车出现,给老板打伞,让他上车。 坐进后座的商轻离没有接过毛巾,阴沉着脸一字不语。 车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车内一片沉默。 许久,商轻离闭上眼睛,往身后的真皮靠垫上靠过去,沉声问:“娄巍那边怎么样了?” 沈渊迟疑了下,低声汇报:“合作商合同还没签,临时变卦,娄巍前期投入全都打了水漂。娄巍找上门去,结果对方人多势众打了起来,就……进了派出所。” “严重吗?”听到娄巍倒霉,商轻离心情勉强好了几分,问道。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沈渊掂量了下老板的心思,回:“那娄巍的身手挺好的,所以……” “行了,不用说了。”商轻离心里郁结着一口气,又冷笑,“地痞出身的混混,能有什么身手?走,开去看看。” 梁茶到的时候,听说是寻衅滋事,出了血,进门时就战战兢兢的,九年前的事重盘桓在心里,七上八下地害怕。 进了派出所,看到娄巍身上带了红,吓得连忙跑上前去抱住他:“娄哥!你有没有事?!” 娄巍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温和了许多,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没事儿,小事情。” 这件事最终算是和解,对方先动手,哑巴吃黄连。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那伙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还嚣张地骂骂咧咧:“外面来的乡巴佬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在还没赔得血本无归之前,给我他妈趁早滚蛋!” 梁茶气得要上前,被娄巍一把拽回来。 回去后,才知道娄巍的生意出了事,原本就是小本生意先试试水的,生产商那边都交了钱下了单,产品都生产好了,结果原本跟娄巍这下单的老板却因为口头约而临时反悔。 梁茶一直不大清楚娄巍做的是哪方面的生意,娄巍一直闭口不谈,他就一直没问。这下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忙拉着娄巍的手回家。 “娄哥,你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就惹了那些人?”梁茶着急地追问。 娄巍原本地方不动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挣扎和为难。 梁茶当即慌了:“娄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不是,虽然说半本刑法上都是生财路,可你也不能……” 娄巍看他想劈叉了,无奈笑着按住他的手:“小茶,你想什么呢,我没做什么违法犯罪的。我就是……” “就是什么?” 娄巍还是觉得有些头大,最后一张酷脸也憋得有些不大自然,还是低声说了:“我做的是,成人用品行业。这行冷门但暴利,是个试水的方向。” 梁茶一听,脸上瞬间烧了起来:“啊?哦哦哦,这个啊!这个啊!……娄哥你早说嘛!” 隔天,梁茶就跟着娄巍叫了一辆车去把原本要卖出去的货,全部搬了回来。 虽然是小试水,也有快十万的货,几大箱子的,还是些私人订制,这下完全砸自己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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