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茶心里窝火,伸手勒紧他的衣领怒道:“你笑什么!你他妈觉得很刺激吗?!你刚刚是想和我玩什么?绑架、飙车?还是跳车!你以为是拍电视剧吗!商大少爷,这个世界不是都围着你转的!” “我说了很多次了!我们结束了!结束了!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商轻离看着眼眶里溢满眼泪,朝他怒吼的梁茶,却意外地平静下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就像三年前他不着寸缕地扑在自己身上愤怒厮打那样。 他脸上落了梁茶的热泪,眼神却愈加平静且偏执: “三千万,回到我身边。” “……你!”梁茶难以置信,到了这个时候,商轻离竟然还觉得只要钱给的够多,他梁茶就可以回去继续没脸没皮地给他操。 商轻离还以为戳到了对方的七寸,勾唇,扯出个轻蔑的笑来:“那个娄巍坐了九年牢出来,早就和社会脱轨废了,你真以为跟着他还能过上什么好日子吗?梁茶,你窝在那个腿都伸不开的出租屋,不就是为了奇货可居,等我来吗?” 梁茶只觉得心里更寒,是不是他们有钱人早就习惯了一切都待价可估,包括感情和尊严。 商轻离见他手松了,眼底黯了黯,习惯性地嗤笑出声:“我这不是来了吗?你的目的达到了。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 “闭嘴!”梁茶声音颤抖,似是愤怒到了极点,“我他妈叫你闭嘴!”他一拳毫不犹豫地朝着商轻离的脸上砸下去! 商轻离被这一拳头打得,愣怔地歪过头去,心里却撞邪似地升起一丝喜悦来,随即……又被无尽的茫然和绝望覆盖。 梁茶第二拳迟迟未落,还是忍住了,他狠狠盯着商轻离,猛地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咬牙警告:“……商轻离,滚回你的北京去!” 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杀意和恨意:“再来……我杀了你。” 商轻离怔怔看着他,听到最后这句话,脸色一变,躺在雪地里的身体终于遍体生寒。 梁茶不再看他,狠狠把他摔过去,青筋暴起的手终于放松下来,强撑到背过头去,所有冷酷的面具全部碎成齑粉,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地踏雪离开。 商轻离就穿着黑色大衣,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地,视野茫茫,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也不知道他到底还能干什么。 梁茶那恨不得真的杀了他的眼神,让他心惊和恐慌。 怎么会这样?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他感觉浑身一点一点地僵硬,冷得刺骨锥心。 商轻离躺了很久,直到感觉脸上冰凉凉的,才愣怔地伸手摸了下,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当年陈宝娟抑郁症病发,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狠狠砸在他身上,砸得他头破血流时,他也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哭。 陈宝娟骂他是个孽种,商如山视他为畜生。 这些他从来都不在乎。 行事乖张,没心没肺,要多张狂有多张狂,要多混蛋有多混蛋。 外面的人憎他,厌他,又不得不敬他,怕他。 他素来无所顾忌,这一生过得操蛋浑噩,声名狼藉。 纠缠商怀若不过是想把他也拉下水,恨不得把商家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就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眼泪。 他怎么可能会哭? 可是雪停了,脸上却一片湿润,他茫然地看着天空,心脏痉挛般地抽痛起来,痛得他侧身蜷缩着,恨不得徒手剜心,自己亲手捏碎了一了百了。 不过就是个梁茶。 不过是个梁茶而已。 他能得到他一次,怎么就得不到第二次? ……怎么就得不到第二次! 侧卧着的商轻离伸手死死攥紧自己心脏处的皮肉,缓缓闭上眼睛,任冰凉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 梁茶原路返回,在积雪里摸了半天,终于在小区花坛里找到了他的手机,谢天谢地,只是保护膜摔碎了,屏幕没大问题。 他松了口气,又有点心疼保护膜的钱,骂骂咧咧地骂了几句商轻离那个傻逼,继续去快递站拿快递。 只是心里偶尔会冒出三千万……嘶,突然拒绝了三千万。 感觉好痛。 回来的路上,他路过彩票店,走过去,又忍不住回头,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挪着布置走进去,不大自在地来了句:“给我来个十块的,机选。” 从彩票店出来,梁茶还是觉得自己脑袋被驴踢了,拿着彩票塞进兜里,安慰自己这是为国家体育事业添砖加瓦了。 傍晚,娄巍回来了,他今天出门就是去四处了解,找找工作,探察现在的市场和行情。 “娄哥,怎么样了?”梁茶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 娄巍进门时心里有些惆怅,看到梁茶,还是勉强笑着说:“找了,凉城地方不大,我的事儿认识我的人都传遍了,工作是不大可能了,没人愿意要个有过案底的。” 梁茶一听,脸上黯淡下来,又强撑笑意鼓励他:“那些人就是不识货,再说了,娄哥就你这气质,出去也不像社畜啊,妥妥一大老板是不是?” “那这样怎么样?”梁茶端着饭菜出来,给他添饭,递上碗筷,自己也坐下来边吃边考虑,“我们换个城市?凉城就是个五线的地级市,确实小了点儿,不好发展,这两年连支柱产业房地产都不行了。” 娄巍看他分析起来有模有样地,不禁好笑,也认真地考虑了下,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年后这几天,就出去。不过去哪个城市,小茶你有想法吗?还是去你最熟悉的北京?” 梁茶一愣,连忙摆手:“别别别,我可不想再回去了。”他现在听到这个地名,心里就下意识犯怵。 娄巍看出他的抗拒,于是敲板:“那我们南下吧,我以前做生意也经常往南边跑。广州深圳香港那边都不错,我也可以联系上以前的朋友。” “好!”梁茶听到娄巍这话,感觉他终于一改过去的颓靡,又有了当年的几分风采,真心为他开心,“都听你的!” 梁茶今天见了商轻离,怕夜长梦多,他继续纠缠,连忙选了日子买了高铁票。 火急火燎的,几天后和程澄、小舟告别,两人就登上了再南下的高铁。 娄巍果然是有朋友在这边的,下了高铁就有人来接他们去了当地还不错的酒店。梁茶在酒店里睡到下午,终于缓过劲儿来,娄巍和他住标间的另一张床,刚刚出门,回来时,打开门,看到梁茶脸上睡出的红痕,一愣,笑了:“饿了吗?出去吃饭?” 梁茶打了个哈欠,忙说:“娄哥,就我们俩还是有你那朋友啊?” “怎么?” “就我们俩我随便穿,还有人我就换一身……娄哥有空你也买套新衣服,我看你你朋友穿的西装就挺好。”梁茶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些,嘴上还在念叨,“我不想你朋友看不起你。” 娄巍无奈又好笑,他们下车时就换了薄一些的衣服,他当然知道人靠衣装马靠鞍,可他什么样,穿什么衣,不愿意再和他牵扯的人都不会再多跟他说一句话,他不在意。 “没事,就这样,走吧。” 梁茶也出来了,只好作罢,跟着他去了。 娄巍以前就是个广泛交友的性格,寡言不代表不善言,往往气势在那儿,就能镇得住人。 娄巍就是这样的。 他那些三五个朋友性格也多热情豪爽,只是当初娄巍出事,他的公司被手下背刺,这些人鞭长莫及,有心无力,也就只能唏嘘两声。 现在一别经年,娄巍看得开,几个朋友也劝他放宽心,不过三十多岁,还有大好年华可以奋斗。 梁茶不太懂做生意这些,就看着他们喝酒拼酒,谈着这些年的生意经。 他扶着醉酒的娄巍回来的时候,以为那些人可能只是逢场作戏,说什么帮衬的客套话,可娄巍却抬头看他一笑,哪里还有醉意,低声笑着说了两个字:“妥了。” “娄哥!你没醉啊!”他惊奇道。 “不对,什么妥了?” 娄巍伸出大手在他这个弟弟肩膀上拍了拍,说:“我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了。” “真的?!”梁茶有点儿半信半疑,眼睛里还是露出惊喜的笑意,“娄哥,你真厉害!” 娄巍低头看着这样用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的梁茶,掩藏在心底的情意再次翻涌上来,他垂眸,别过头去,伸手按在他脑袋上大力胡乱揉了揉,“行了,就洗洗睡吧。第一次来吧,明天带你出去逛逛。” 梁茶一怔,由衷地开心:“切,你还不是很久没来了,指不定找不找得着北呢!” 几天后,他们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地方租了房子,算是安定了下来。 商轻离过年时没有在北京,缺席了各种重要场合,已经引起商如山的不满。那天和梁茶见面之后,是助理在雪地里找到他,紧急把人带回了北京。 商轻离回去后状态一直不好,生了一场重感冒,窝在一处别墅里闭门不出,公司的事堆积如山也找不到人。 商如山终于察觉到他这个平日里操天日地的儿子有些不大对劲儿,派商怀若去把人揪出来,务必要参加今晚和李家千金的会面。 商轻离走进门时脚边滚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才不至于被摔碎。 偌大的别墅大厅,满地狼藉,到处是烟头、酒瓶、凌乱的生活垃圾,以及可能买来就根本没打开的药。 商怀若皱眉,迈出一脚跨过去,找到了客厅里消失多日的人。 商轻离身上穿着件揉皱的衬衫,穿着已经完全作废的高定西裤,歪躺在沙发边上的地毯上席地而睡,长期没打理的头发有些凌乱地下垂在眼睫上,下巴上冒出一茬青黑的胡须,整个人懒散又颓靡,像是烂在泥里一样。 商怀若拧眉,难以置信商轻离竟然会荒唐到这个地步。 “轻离,轻离你醒醒。”他喊了几声,有些恨铁不成钢,弯腰靠近他,伸手拍着他的脸,“轻离,别胡闹了,快起来!” 旁边的沈助看不下去这么温柔的叫起方式,默默递上他前几天就买了没敢用的铜锣:“怀若总,试试这个?” 商怀若一怔,还是伸手接过来,拿在手边掂量了下棒槌,无奈地放在商轻离耳边,用力“当当当”地敲下去! 商轻离一激灵被吵得耳朵发麻,怒骂出声:“谁他妈大早上发丧!” 睁眼,就看到了商怀若还有他身后从善如流迅速后退的助理。 “轻离,你遇到什么事了?爸很担心你,叫你回家一趟,还有……立雯今晚也约了你吃饭。”商怀若说。 “谁?”商轻离懒散地直起身来,身后靠着沙发,听到后面有些烦躁,“不认识,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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