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岭南温和的态度让沈关砚心里更难受,说话声音含了一层水汽,“……对不起。” 傅岭南把手搭在沈关砚的脑袋上,“不用担心你妈,她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你在这里好好的她才会安心。” 沈关砚感觉自己被很轻地揉了一下。 因为这份温情的安抚,沈关砚的心率有些高,脑袋也不自觉抬起了一点。 傅岭南又在沈关砚头顶摁了一下,说,“如果你想见她,过几天我带你回去看看。现在把奶喝了,好好休息,明天去练琴。” 沈关砚立刻捧起玻璃杯,乖乖地喝了。 傅岭南说了一句“晚安”,拿着杯子朝外走。 走到门口,他的手摁在门把上,关门前看了一眼沈关砚。 沈关砚已经听话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双湿泞泞的漂亮眼睛。 望向傅岭南的目光,流露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天然情态,既专注又怯生生。
第21章 触及到傅岭南的目光,沈关砚迅速移开,隔了几秒又默默转过来。 傅岭南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说,“周六有一个宴会,可能要你帮忙弹两首钢琴。” 沈关砚的神色瞬间有了光彩,那是一种被需要的喜悦。 沈关砚问,“弹什么曲子?” 傅岭南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出几分温和,“弹你喜欢的。” 从那天开始,沈关砚不再想乱七八糟的事,比以往更认真刻苦地练琴。 好不容易有帮得上忙的事,沈关砚不想搞砸。 到了周六,沈关砚穿上傅岭南给他买的西装,并没有打领带,里面套了一件同色的马甲。 对于这种场合沈关砚不陌生,以往他都是跟沈书雅出席,像铂金包一样被沈书雅拎在身侧。 只要场地有钢琴,沈关砚一定会被沈书雅要求演奏一小段。 小时候会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如果能帮到傅岭南,哪怕只是给宴会添一个彩头,他也会很高兴。 宴会七点开始。 沈关砚被安排七点半上台弹了两首曲子。 第一首是肖邦《平静的行板与华丽的大波兰舞曲》的其中一段。 他手指修长灵活,弹出来的曲子十分流畅,音符起落间,好像看到了夕阳下的维斯瓦河,雾气浮动,水波粼粼。 傅岭南站在人群里,望着台上的少年。 光束落在沈关砚身上,像银白的月辉一样,而他是开在月光里的一支花。 美丽、盛大。 两首曲子弹完之后,沈关砚跟着傅岭南见了几波人,傅岭南在交谈中也喝了几波酒。 交际了一圈下来,最后傅岭南为沈关砚敲定了一个演奏的机会,给阿姆斯特交响团的全球巡演做特邀嘉宾。 这支交响团斐声国际,这月月末会在京都的国际中心音乐厅演奏。 音乐会的票都很难买到,更别说上台演出了。 谈完这件事,傅岭南似乎还有其他应酬,让沈关砚跟周盛找个地方休息。 周盛带沈关砚坐到休息区,递过一杯饮料给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沈关砚接过饮料,但没有喝,回了周盛一句,“现在不饿。” 他俩正聊着,骚气地敞着一小片胸肌的裴云斯走过来。 一见是裴云斯,沈关砚有些不好意思。 周盛掏出手机,对裴云斯说,“正好我接个电话,你在这儿坐着陪一下小砚,千万别离开。” 嘱咐完,周盛起身离开。 只剩下他们俩后,沈关砚为上次裴云斯被傅岭南训斥的事道歉。 裴云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没事就好,你那天要真出事了,我剖腹都不能赎罪。” 沈关砚没好意思说,他就是为了‘出事’才跟裴云斯走的。 裴云斯问,“那天江勋没欺负你吧?” 沈关砚摇摇头,“没有。” 周盛很快就回来了,见裴云斯吊儿郎当的,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没事就去帮岭南挡挡酒,别跟花蝴蝶似的满会场浪。” 裴云斯也不生气,潇洒地撩了一把头发,“行,我这就去给傅大爷当三陪。” 走出去没几步,裴云斯突然转过头,直直看向沈关砚。 他挑着眉头问沈关砚,“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沈关砚愣了一下。 裴云斯摸着光洁的下巴,洞察力十足,“要不然这种场合,你哥怎么都叫人看着你?” 周盛就是那个被派来看着沈关砚的人,说实话他也好奇,跟裴云斯一块去看沈关砚。 沈关砚攥紧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跟裴云斯有同款的好奇心,但周盛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见沈关砚面露难色,他出声赶裴云斯走。 “赶紧滚蛋吧。” “啧。” 沈关砚松了一口气,低声跟周盛道谢,“谢谢。” 周盛道:“不用理他,他就是嘴贱。” 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说话,直到傅岭南回来,完成任务的周盛没多留。 傅岭南今晚喝了很多酒,但没有上脸,也看不出醉意。 如果不是他把眼睛眯了起来,沈关砚也以为他没事。 沈关砚有些担心傅岭南,拿餐盘挑了几样食物给他,“哥,吃点东西吧。” 傅岭南接过餐盘,忽然问,“喜欢吃奶油吗?” 沈关砚点了一下头,“喜欢。” 傅岭南拿餐叉挖下一大块奶油递到沈关砚嘴边,沈关砚怔了一秒,张嘴吞了进去。 醇厚的奶油用舌头一抿就化开了,淡淡的甜溢满唇齿。 刮干净上面的奶油,傅岭南才开始吃下面的蛋糕胚。 傅岭南瞳仁颜色本来就浅,在这种灯光璀璨的地方颜色更加浅淡,让那张古典美型的脸多了几分难以亲近的冷淡,他垂眸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 沈关砚问,“哥,你不喜欢吃奶油?” 傅岭南嗯了一声。 沈关砚挑的大多都是咸口的食物,还有一些水果,餐盘只放着一块奶油蛋糕。 他以为傅岭南不喜欢吃盘子里的其他东西,起身想去再给他拿点食物,被傅岭南叫住了。 沈关砚回头看他,傅岭南说,“不用,我就想吃点奶油下面的蛋糕。” 沈关砚只好重新坐下。 等傅岭南吃完了,沈关砚又给傅岭南拿了一块奶油蛋糕,剔掉上面的奶油才递给他。 傅岭南吃相斯文,一块一块叉着吃完蛋糕,然后问沈关砚,“无不无聊?再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沈关砚摇摇头,“不无聊。” 今晚还挺有意思的,除了傅岭南被迫喝了这么多酒外。 晚上回到家,傅岭南又开始砚砚砚砚的,满屋子叫他。 沈关砚一会儿给傅岭南挤牙膏,一会儿给他递毛巾,还要在他洗澡的时候守在外面。 直到躺到床上傅岭南才安静下来,阖着眼睛睡着了。 沈关砚蹲在床头,不自觉盯着傅岭南发呆。 他什么都没有想,就是单纯发呆,这种发呆跟之前的压抑沉闷不同,他现在感到很轻松。 渐渐地沈关砚趴到了傅岭南旁边,双腿盘坐在地板上,一侧的脸枕着手背。 忽然他的耳朵被捏住了,沈关砚吓得双肩一缩。 傅岭南用食指跟中指夹着沈关砚的左耳,力道不是很重,沈关砚却感到刺痛,头皮都麻掉了。 自从上次被傅启卿穿了耳洞,他一直都不怎么碰这只耳朵。 但这个人是傅岭南。 他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沈关砚僵硬的双肩慢慢放松,没有挣脱傅岭南的手。 傅岭南两根手指夹着沈关砚的耳骨,拇指的指肚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沈关砚白皙的耳垂。 沈关砚耳根通红,那枚咖色小痣似乎都烧起来,鲜艳欲滴地缀在耳廓上。 他不知道傅岭南这个动作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像一只被摁住耳朵又不会发脾气的猫,温顺地伏在枕边,长睫上下轻微敛动,眼眸水润。 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第22章 沈关砚趴在傅岭南床边,脸埋在手掌里,只露两个红彤彤的耳朵在外面。 傅岭南的手轻轻搭在其中一只耳朵上,但没有像刚才那样时不时用指肚摸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动。 沈关砚以为他睡着了,悄悄地抬起脸。 他一动,傅岭南的手也动了一下,还在沈关砚耳垂捏了捏,吓得沈关砚立刻趴回去。 很快傅岭南又没动静了,沈关砚也不敢乱动,伏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书雅敷完面膜,想在睡前小酌一杯,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支烟。 拿着半包烟走下楼,发现琴房的灯开着,沈书雅皱了一下眉。 这么晚还在琴房待着的人只有傅启卿,看来他对沈关砚的兴趣不仅没消退,反而因为得不到更起劲了。 这个认知让沈书雅脸色难堪,但暂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不见为净。 沈书雅捏着烟盒,准备去外面抽根烟时,琴房的门打开,傅启卿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站在沙发组旁的沈书雅,傅启卿随口问,“婚礼筹备的怎么样?” 沈书雅隐去眸底的冷意,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差不多了。” 之后傅启卿没再说话,朝二楼的卧室走去,中途路过沈书雅时,傅启卿将手里的ipad给了她。 沈书雅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等傅启卿离开她打开了ipad。 是一段宴会视频。 沈关砚坐在一台漆黑的三角钢琴前,一角柔和的灯洒在他身上,精致的侧脸虚化在光弧里,像一捧细雪,一泓春水。 干净又柔软。 视频吸引人的不仅是弹奏出来的流畅曲子,还有少年专注弹琴时那股纯碎干净的气质。 舞台上的沈关砚就是发光体,让人想要吻掉他身上的光。 沈关砚五六岁就开始学琴,那时钢琴老师经常跟沈书雅夸赞沈关砚聪明又有天赋。 沈书雅以为对方只是客套,因此一直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她只是想沈关砚学一门才艺,将来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得出手。 直到沈书雅去看了一场比赛,那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听沈关砚演奏完一首曲子。 哪怕是不怎么会弹琴的沈书雅都能听出来,同一首曲子沈关砚弹出来的要比同组其他的小朋友好听很多。 也是从那天开始,沈书雅为沈关砚敲定未来要走的路,并且将其贯彻到底。 往后的十几年里,无论他们的生活条件是富裕还是窘迫,沈书雅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 当初她跟傅启卿相识,说起来好像就是因为沈关砚。 那时他们条件好了一些,搬到一个大房子住,家里终于可以放一架钢琴,她带沈关砚去琴行挑琴,正好遇到来京杭市出差的傅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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