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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说几次了不要在家里跑，你不是小孩子了。”沈竹一边把沈宜雨的拖鞋拿过来放在沈宜雨旁边，一边说。 沈宜雨用光着的脚踢了踢沈竹的膝盖，冰冰凉凉的，反倒是沈宜雨的脚因为地暖还是暖呼呼的，沈竹抬眼看着他，沈宜雨面色如常，带着笑问沈竹：“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吗？” 拖鞋就那样放在一边，沈竹伸手握住沈宜雨的脚，又白又瘦，没什么软乎的感觉，不过因为沈宜雨不去骑马，所以脚底没什么茧，和他相比还是柔软许多，沈宜雨用脚有一搭没一搭地蹭沈竹的膝盖，再到大腿。 这实在不像是小孩子会做的事，沈竹刚过十八岁不久，正是血气方刚又自控力差的时候，他捏住沈宜雨的脚踝的手有点用力，沈宜雨呼痛，他才松开，留下一圈红痕。 “你干嘛呀！” “给你长点记性，老是不听话。”沈竹把鞋子给他穿好，“生病了又要哭。” “我才不会哭。” 沈竹没和他多说什么，把奶茶拿过来放在沈宜雨手里，起身去做饭。 父母因车祸离世以后，除了信托以外，还有一大笔赔偿金，家中老人和他们关系不好，在妈妈的保护下，三岁的沈宜雨仅仅是没穿袜子的小腿有一道刮伤，车祸原因也很简单，冬天路滑，对方的车刹不住车，直接往左漂移，本身这样的碰撞不至于导致这样严重的车祸，但是恰巧在桥边，沈竹父母的车直接侧翻到旁边山体。 自那以后，沈竹就不爱冬天，也不爱下雪天了。 倒是还不记事的沈宜雨年年都爱看下雪，每逢初雪都要拉着沈竹到外面去玩，沈竹不怎么拒绝他，一来是因为沈宜雨几乎是他养大的，他对沈宜雨有一种无限的宽容，二来是因为沈宜雨的体质问题，他总是竭力满足沈宜雨的所有要求。 姨母打来电话，沈宜雨拿着沈竹的手机跑到沈竹面前：“姨妈电话。” “接起来。”沈宜雨就照做，把手机开着外放放在料理台上，站在一边，沈竹把培根丢进去煎，沈宜雨就等着。 “姨妈？” “诶，小竹呀，说是明天要下雪，姨妈今天晚上来接你们到这边来住呀。” 沈竹把培根翻了个面：“不用，姨妈，外面路滑，又冷，你身体不好，别折腾了。” “好呀，学习怎么样？” 沈宜雨伸手要吃培根，锅里面那么烫，沈竹用眼神警告了沈宜雨，拿起旁边的筷子夹起来放在沈宜雨嘴边，沈宜雨吹也不吹就往嘴里塞，烫的龇牙咧嘴的。 沈竹没忍住笑了一声，回答姨妈：“老样子。” 老样子就是很好了，姨妈又问：“小雨呢，好久没看见小雨了，姨妈都想他了。” 说是好久没见，其实就是上周沈宜雨学习不好被留堂，第二天又被单独开小灶，沈宜雨撒娇，没等沈竹开口就说：“我也好想你呀姨妈。” “他是一点也不听话，你下次训训他。” 姨妈笑着说好，上周老师电话都打到她手机上了，说沈宜雨上课睡觉，不听话，姨妈只是说：“小孩子就是要睡觉的呀，不睡觉怎么长个子？” 老师在心里嘀咕，要睡觉就在家里睡，送到学校来做什么，但很可惜，姨妈是本校校董之一，她想了想只是说：“我担心小雨在我们班上有落差，其他同学学习进度都那么快的，就他一个人跟不上，没办法的呀。” 姨妈想了想，说：“还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也不说，反正就是有办法。直到老师把成绩单发到她邮箱里，看见沈宜雨比班上倒数第二都还要低三十分。 姨妈也觉得有点没办法了，沈宜雨的学习其实不算是差到离谱，但是他们学校分班教育，这个班几乎垄断了年级前三十五名，沈宜雨的成绩在这里面就有点不够看了。 最主要的是拉平均分。 最后的决定就是沈宜雨的成绩不计入班里的成绩平均分，挂在最差的那个班上，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十六班班主任只觉得冬天的风都暖洋洋的。 最后沈宜雨班主任又说了老师常常说的话。 “他是很聪明的，就是不学。” 姨妈和他们打完电话，沈宜雨在一边吃了培根了又吃了面包，三明治分开吃，等沈竹弄好之后他都几乎吃饱了，沈竹捏着自己的三明治，喂到沈宜雨嘴边，沈宜雨啃了一口，诋毁道：“和分开吃也没什么区别。” “真的吗？”沈竹问他。 “假的，都怪你回来这么晚，我早就饿了。” 沈竹沉默了一下，给他道歉：“对不起，下次我早点回来。” 沈宜雨没说什么，去给扁豆加完狗粮，扁豆跟推土机一样推完碗里的狗粮又看着沈宜雨，沈宜雨没办法，又开了个罐头。 “就知道吃吃吃的小狗，以后出去没有别的漂亮小狗和你玩。” 等沈宜雨洗漱完窝在游戏室里玩了一会儿拼图，沈竹也洗漱完了，过来叫他：“睡觉了。” 他们现在还是睡在一起，本来沈宜雨三年级的时候尝试过两个人分开睡，可是沈宜雨睡相实在太差，虽然沈竹天天都半夜起床给他盖被子，但是有一天沈宜雨窗户没关，沈竹也是迷迷糊糊进了他的房间，给他盖完被子就离开了，当时温度不算低，但窗外呼呼地吹夹着雪，第二天沈竹叫完他就自己去做早餐，结果沈宜雨迟迟没有起床，沈竹刚开始还以为沈宜雨是想睡懒觉。 可是后面他进去沈宜雨的房间才摸到沈宜雨的额头发烫，一身冷汗。 他明明知道没什么事，就是发烧而已，可他还是以为在那个初冬要失去自己仅剩的唯一的弟弟了。 去医院的路上姨妈的车也打滑了一下，抱着沈宜雨的沈竹一张脸本来就苍白的不成样子，打滑之后更是失去了血色，直到沈宜雨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蓝色的帘子隔开他和沈宜雨，他才蹲在地上不停给姨妈道歉。 姨妈抱着他，她是很爱沈竹和沈宜雨的，自己也一直没有生小孩，自从姐姐离开以后，她和男友就从国外回来，开始全心全意又保持距离地照顾他和沈宜雨：“没关系，没关系的，小竹，这不怪你，知道吗？小朋友就是很容易发烧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别怕。” 沈竹很想问那为什么之前都没有，为什么刚从姨妈家里搬出来不到一年就这样了，但他不敢问，他怕姨妈告诉他是因为自己没有照顾好沈宜雨，姨妈只是抱着他说没关系，别害怕。 结果也的确和姨妈说的一样，没什么关系。 爱是没有办法和别离共存的。 沈宜雨出院以后就一直和沈竹睡在一起，沈竹体温偏高，沈宜雨总是钻进他怀里，沈竹不推开他，因为他一推开沈宜雨，沈宜雨就要嘀咕说好冷。 现在沈宜雨和他并排躺在床上，沈宜雨盯着灯，好像故意不看沈竹的脸，每年这个时候这一幕都要重复上演。 沈竹叹了口气，等着沈宜雨开口。 “你去看爸爸妈妈了吗？” 沈竹没有否认。 “所以你这么晚回来，每次这个时候你都要去看他们，然后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会接，对不起，哥哥。”沈宜雨说。 “你又没做错什么，道歉做什么？”沈竹问他。 沈宜雨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是拖油瓶，总是给沈竹添麻烦。 沈竹侧身关了灯，在一片黑暗里，精准找到了沈宜雨的额头，亲了一下说：“你活下来，已经是最幸运的事，哥哥如果没有你，也许也在很多年前就死掉了，知道吗，宝宝。” 他知道沈宜雨又在哭了，沈宜雨只是小，不是傻，当然会想念爸妈。 他没办法，把沈宜雨抱在自己的怀里，听着长大了一岁，正处于极其敏感的青春期时代的沈宜雨无声痛哭。 “明天去看雪，宝宝。” ---- 预测失败，篇幅比预计的要长一些，错别字太多修改难度大，年末工作太忙，还是日更更保险。 感谢阅读！ 前段时间发疯真是很抱歉……
第42章 番外1 ====== 与以往的每次决定都不同，这次出去看雪是由沈竹提出来的，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心理，沈竹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在沈宜雨的眼泪和啜泣里，沈竹不由自主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好像任何事情都必须想出一个理由来，但是只有爱沈宜雨这件事，不需要起因经过，就能得到一个结果。 沈宜雨安静下来，今天的他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好哄，大概是差距了沈竹情绪也并不是很好，所以在昏昏欲睡之际，沈宜雨还能抽空给沈竹道歉，说对不起。 “没关系，你都说了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总是爱哭的。” 沈宜雨想过，三岁的他就可以跟在沈竹的屁股后面，被沈竹无微不至地照顾，姨母无法涉及的领域都是沈竹来代替解决，沈宜雨可以当一个小孩子，可是哥哥呢，当时也不到十岁的哥哥，又是什么让他一夕之间成长成一个大人。 沈宜雨没办法探究出答案了，那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三岁还不是记事的年龄，只记得那时候家里来了很多人，后来沈宜雨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吊唁”。 沈竹那个时候不再去上学，别墅门前的草坪几乎都被踩出了一条路。沈宜雨腿部受伤，虽说不严重，但也需要卧床，沈竹就那样在管家的协助下，每天听着到来的人诉说他的父母辈是多么善良的人，又说沈竹兄弟是多么可怜。 更多的是关心留下的巨额财产沈竹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守的住，好在姨妈回来了，姨妈当时学业还没结束，休学半年回来照顾并处理这些事，后来结束了最后一年学业，如期拿到了博士学位，又再次回来。 沈竹那时候其实已经是个超过他当时年龄的过分成熟小孩了。只有沈宜雨和她知道，沈竹过得有多辛苦，即使有管家帮助，三岁的沈宜雨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差，从腿上的伤治好以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太疼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下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即使后来医生都说没有一点问题，完全可以下地走路了，沈宜雨还是会在下地的时候一直哭一直喊疼。 他常常把沈竹折磨得满头大汗，每天放学不再去自己爱去的马场，而是回家带着沈宜雨一步一步慢慢走。 弟弟被父母娇惯坏了，一点疼就哼哼唧唧，沈竹就抱起他，带着他在客厅散步，诺大的别墅里再没有最初的欢声笑语，沈竹也会伤心。 沈竹的伤心是很沉默，又无处诉说的，他早慧，不愿意成为被人口中的麻烦，也不愿意给自己的爸妈丢脸，似乎和别的亲人示弱，成了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倾诉的地方只有睡着之后沈宜雨。 他刚开始也不知道，还是照旧哭闹，有时候沈竹摆出不耐烦的样子的时候，沈宜雨还会扯着嗓子哭，闹着要爸爸妈妈，沈竹也不会凶他，只是叫他“宝宝，宝宝，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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