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要離開藍標了。”申丘想起夏玥的話,依舊覺得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兒……” “離開個屁!你知道我們找工作有多難嗎?入職體檢都未必過得去!”鬱揚狠狠嘬了口烟:“萬一碰上個垃圾HR,把你個人信息抖出去,整個行業你都別想待!” “有那麽恐怖?!不是說日常接觸不傳染的嗎?”說到最後一句申丘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自己以前明明也…… “我估計他一定有苦衷,只是沒和你講,”鬱揚躺進沙發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或者我問問他要不要來我這兒?” “你家是做什麽的來著?藥品研發?”申丘顯然不是很樂意:“他一廣告文案去你那能有什麽發展?” “嗐,找個地方上保險唄,也不用幹什麽活兒……”鬱揚眼睛一轉:“做我小助理也行,每天給我端茶倒水,有事兒助理幹,沒事兒幹助理……” “你做夢!!!”申丘起身用脖子上挂著的毛巾抽他:“不許意淫我媳婦兒!!!” “憑什麽不行?我倆同病相憐!”鬱揚揪住他甩過來的毛巾,另一隻手抄起手機,裝作要給夏玥打電話:“我倆上床都不用吃藥戴套!多方便!” “方便你個頭!!!!”申丘被他氣得要爆炸,直接撲過去把他手機扔了:“我說不許就是不許!!!” “他有艾滋你敢要嗎?!”鬱揚突然發力,翻身把申丘結結實實摁在了沙發上,表情嚴肅且憤怒:“你不要,憑什麽不許我要?” “誰說我不要!!”申丘被他摁著一時間還真起不了身,只能在那撒潑耍賴:“我要!!他是我的!!” 鬱揚知道再欺負下去這貨恐怕是要哭,只好松了鉗制,聲音也緩和下來: “你跟我說有個屁用,去找夏玥,告訴他你要他,讓他別走!” - 夏玥回到自己辦公室裏,安安靜靜收拾了所有家當,沒想到自己在藍標這麽多年,到頭來竟然只有一小箱私人物品。 他編輯好辭呈,却遲遲沒有發送郵件,總覺得這事應該先和葛多多商量一下,可對方的電話却無論如何都打不通。 在藍標,自己感染HIV的情况只有負責人事工作的葛多多知道,杜總八成也是知曉的,可這兩人既不可能也沒必要用這個威脅他,那麽從目的來看,想讓他離開藍標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白裊。 想清楚以後反而不再糾結,夏玥關了電腦,抱著自己那個小箱子鎖上辦公室的門。 天無絕人之路,實在不行……或許可以在關愛中心做全職志願者,這樣的話,倒也能經常見到相老師了。 藍標雖好,但是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竟然也沒有想像中那麽不捨得。 第二天一早,葛多多才給夏玥回了電話,聲音裏透著疲憊和滿足的歡愉:“對不起玥玥,我昨晚……手機放客廳了,沒聽見你電話。” “沒關係,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我要辭職,離開藍標。”夏玥開著免提,一邊打領帶一邊和對方說:“我的HIV感染確診報告應該是被泄露了,有人發匿名短信威脅我。” “我草!這還不是要緊事?!?!”電話那頭的人連滾帶爬找衣服:“你別慌!今天杜總來公司,你先和他商量!我現在就給你預約!杜總一定會保你的!相信我!” 如果威脅我的人是白總呢?杜總會如何選擇?夏玥心裏這麽想,但是沒有說出口。 “……情况我大致瞭解了,”杜佑三坐在寬大的紅木桌後面喝茶,明前龍井的清香飄散在空氣裏,淡淡的蒸汽冒出青瓷蓋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知道您也很爲難,但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夏玥坐在他面前,試圖透過霧靄去捕捉對方的神態,希望能從他臉上找到一點點名爲同情的希望。 “你知道公司不許同事談戀愛的規矩是爲誰定的嗎?”杜佑三放下茶杯另起話題,他當然知道白裊喜歡夏玥的事,但又不能告訴對方真相。 “難道您是……?”爲了保護我嗎?夏玥覺得不可思議。 “老白跟我是發小,又是老同學……你是我最看中、最想栽培的員工,”杜佑三搖了搖頭:“難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建立藍標的那天怎麽就沒想到,有朝一日,魚和熊掌會在他眼皮底下反目成仇。 “您有一封重要郵件請注意查收……” 夏玥和杜佑三的手機突然同時響起提示語音,打開郵箱,是白裊的一封群發郵件: 【藍標創意部員工夏玥,原名夏岳,確診感染HIV多年,他勾結人事葛多多,瞞報身體情况,欺騙公司,居心叵測。爲了藍標全體員工的身心健康,現申請將其開除,以免對藍標聲譽造成不可估量的惡劣影響!】 下邊還附了一張HIV確診證明,夏岳,16歲,HIV陽性,旁邊的一寸照片裏,是花季少年稚嫩的臉龐。 夏玥握著手機沉默許久,然後抬頭强忍著憤怒對杜佑三說: “您別爲難了,我走。” 作者的話
第44章 告別過去,擁抱未來 夏玥從杜佑三辦公室出來,覺得門外長長的走廊像是在抖。他深吸了兩口氣,告訴自己沒什麽的,只要走到電梯就好,即使這樣在心裏重複了無數遍,却還是遲遲邁不出那艱難的第一步。 有路過的同事往他這邊看了,遠處那兩個人邊指著他邊小聲說著什麽。 對于流言蜚語,明明早就習慣了啊,可爲什麽還是會覺得恐懼呢? 夏玥儘量表現得像平時一樣,低頭緩行,目不斜視,蓄意模仿一個最平常的自己,如過去千千萬萬個平凡的每天,從走廊到電梯…… 可脚下的每一步,却都仿佛踩在鋒利的刀刃上。 “他就是夏玥啊?看不出來……” “一定是跟白總鬧掰了,被這樣針對。” “他有艾滋,那白總不會也……?” “別瞎說,小心被人聽到告你誹謗!” “所以說男同就是這樣啊,亂得很!” “他每天和我用一個咖啡機,不會傳染吧?” “你這麽無知呢?他朝你吐口水才會傳染。” “哎呀你別說了……他過來了!” “快走快走……” 他也不想聽得這麽清楚啊,但爲什麽耳朵不能像眼睛一樣閉起來呢? 夏玥終于走到了電梯前,感覺已經用盡了一天的力氣,後背的襯衫全都濕了。 “玥玥!”葛多多從創意部門裏跑出來,後邊的跟著一個想拉他又沒拉住,欲言又止的葉瑜。 “你先回家,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葛多多拉住夏玥的袖子,兩眼紅紅的噙著泪,倒真像只小兔子。 “多多,在藍標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一直以來受你照顧,萬分感激,希望這件事不會牽連到你……”夏玥去拉對方攥在腕子上的手:“謝謝,我們……後會有期吧。” “叮——”電梯到了。 麥嘉馨踩著長靴從電梯裏出來,見到夏玥點了下頭,然後就看到了他身後哭得亂七八糟的葛多多被葉瑜拖回創意部去。 “藍標可真够有意思的,我剛來就這麽熱鬧。”公關女王發表評價。 申丘當然也收到了郵件,但是等他拖著一把日本武士刀出現在杜總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夏玥早就已經走了。 “杜佑三!!你讓白裊出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別護著他!!!”申丘提著刀,一嗓子吼來了三層樓的保安,小年輕哪見過這個陣仗,只敢拿大喇叭遠遠喊:“請您放下武器!” “你在這兒撒什麽潑?”眼看著刀要出鞘,麥嘉馨沖過來一個回旋踢,連刀帶鞘踢出去十幾米,差點沖出樓層通風口,一落地就被旁邊一個保安撿起來沒收了,管制刀具,追責起來也够申丘喝一壺的。 “你讓開!!我今天要殺了那個姓白的狗雜種!!!”申丘眼睛也紅了,要看又要上演大鬧天宮。 “別說他不在了,就是真在,你殺了他,夏玥也回不來。”要說還是觀音姐姐厲害,一句話堵住了申丘亂吠的嘴。 “那你說!!怎麽能讓他回來?!!!”小孩子耍賴無非一哭二鬧三上吊。 “閉上嘴跟我走,”麥嘉馨怕他?齊腰黑長直轉身一甩,從保安懷裏拿回武士刀扛在肩上:“否則,你自己跟這兒鬧吧,姐姐我不管了。” “我不鬧了!姐!你告訴我!!”申丘可能是最近低三下四得有些頻繁,竟然逐漸掌握了最不要臉但實用的拍馬屁技巧:“他真能回來我……下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沒興趣騎你,五分鐘後,叫葉瑜葛多多一起到第一會議室。” “……都聽清楚了?能不能成功還得看最後效果,還有其他同事給不給力。”麥嘉馨和對面三人說了自己的計劃:“成功幾率……大概四成吧,你們怎麽看?” “行,反正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就聽你的吧。”申丘第一個表態,雖然語氣還是有一點不服氣。 “不愧是公關女王!!我相信你麥姐姐!”葛多多手裏還攥著紙巾,但是聽完麥嘉馨的提議,明顯已經從悲傷中走了出來。 “嗯,多多說行就行,丘啊,最重要的任務就交給你了!今晚辛苦。”葉瑜拍了拍申丘的肩膀,他相信申丘的實力,也相信麥嘉馨的計劃。 外面的工位區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幾個人推門一看,俞莎莎抱著一把尤克裏裏,正站在以前陳沫的那個工位上: “大家打起精神來啊,別垂頭喪氣的!這樣吧,我來獻唱一曲,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說完直接坐在了工位立起來的格擋上,靈活的手指撥動琴弦: “這是之前有人匿名投到【情緒箱】裏的一首詩,我非常喜歡,自己譜了曲,好聽不好聽的,大家別嫌弃,歌名叫做《奔跑在地鐵裏的人》” “啊,居然……”葛多多突然又開始抽鼻子,“這首詩是夏玥寫的……我太喜歡了,所以打印出來投到【情緒箱】裏……” “噓……不說話,她要開始唱了。”葉瑜把葛多多攬進懷裏,輕輕拍他的背。 此時創意部的工位區突然變成了一場小型演唱會,俞莎莎的嗓音一出,每個人都沉醉了。 《奔跑在地鐵裏的人》 詞:夏玥 曲:Lisa 奔向遠方,逃離悲傷 跑不停歇,無暇仿徨 總是匆忙,奔波于通勤路上 風雨無悔,隱匿著意外阻擋 奔跑在地鐵裏的人沒有方向 道路的兩端永遠是工位與床 從驚醒的夢鄉,到無盡的囚房 方便筷子,被你扔掉過多少雙 地下地上,飛馳的列車一趟又一趟 不見太陽,星月之光 孤單路燈,斷續閃亮 從未停歇,追趕著巨人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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