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嗎?可他又騙了自己什麽呢?申丘扭頭往夏玥那邊瞧,對方孤零零一個坐在天臺的另一端,單薄得仿佛風再猛一點,就會像一支斷綫的風箏,飄向遠方。 那個相什麽的知道他有病嗎?申丘在腦海中搜索,那人好像在什麽關愛中心來著?那應該是知道的吧…… 所以,他救過他?所以不在意?不但不在意,甚至還會在夏玥生病的時候致電問候……可自己才是真的陪在病人身邊的那個啊!!怎麽能被一通電話給比下去?!申丘越想腦子越亂, 不行!!必須現在就把事兒弄清楚! 申丘拖了把椅子往夏玥那邊走,嚇得辦公室這邊的葛多多哐哐鑿玻璃:“申丘!!!你把椅子放下!!!你想幹什麽?!!!我跟你說你要敢動夏玥一根汗毛我殺了你!!!!” “行啦,消停會兒,你在這兒嚷嚷那邊也聽不到!”葉瑜過來拎走了氣急敗壞的小HR,“有什麽事兒讓他們自己聊吧,你幫不上忙,我餓了,要去你家吃飯!” “你怎麽就知道吃呢?!這都什麽時候了?!”葛多多被葉瑜連拖帶拽“强制”下班,最後往天臺看了一眼,見到申丘幷沒有掄起椅子實施暴力才松了口氣,給夏玥發了條消息:【物業說最多二十分鐘准來電】,然後乖乖跟葉瑜回家了。 “喂……”申丘走到夏玥這邊,把椅子放到他對面。 “別跟我說話,空氣傳染!”夏玥明顯還在氣頭上,話也自然是橫著出來。 “行啦,剛才是我不對,我嘴笨我道歉……”申丘自己也覺得神奇,似乎一見到夏玥的臉,天大的怨念與委屈都能避而不談,滿心滿眼都是要讓對方開心。 “嘴笨就不要開口,安靜離開,沒人當你是啞巴。” “你別這樣……”申丘抓抓頭,在他對面坐下來:“你……怎麽感染的啊?” 夏玥此時連看都不想看見他,索性扭過頭:“我私生活淫亂。” “可你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說!我是什麽樣的人?!”夏玥猛然起身,甚至因爲供血不足産生了幾秒鐘的眩暈,只能扶著椅背勉强站著。 “你……”申丘看到他痛苦的樣子也有點慌,“反正你不是……” “你意思是說你比我自己還瞭解我嗎?!”夏玥挨過了那陣暈眩,睜開眼睛漠然地審視著申丘,目光裏都是抗拒。 申丘在他的注視下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扎在夏玥心尖上: “你只是一個不會好好愛自己的人。” - “夏岳……媽媽離開以後,你得學會愛你自己才行啊。” 許秋恬說這話的時候正坐在床上給脚塗指甲油,半透明的蕾絲睡衣遮不住她曼妙的身材,稍微一彎腰,豐腴的雙乳就快要從寬大的領口中掉出來。 “怎麽愛自己?你教教我嘛,秋天姐。”夏岳合上手中的奧數練習題,把簽字筆夾在鼻子和嘴唇之間,盯著許秋恬大腿根部青紫的印記出神。 “我可教不了,你個未成年,”許秋恬抄起手邊的指甲銼沖夏岳丟過去,“好好寫你的作業,別以爲保送重點高中就能偷懶了!” “是是是……”夏岳收回自己的視綫,把目光移回到早就完成的解題方案裏,“你男朋友是不是又打你了?” “……大人的事,小孩兒別多嘴,”許秋恬轉過身,背沖著夏岳換衣服,原來不止大腿根,後背和腰部的傷勢要更嚴重一些,“你作業做完沒?還有五分鐘我要接下一位客人了。” “做完了做完了,早做完了。”夏岳起身慢悠悠收拾書包,“我這不是想你多休息休息嗎?” “行啦,謝謝你的好意。”許秋恬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髮:“托你的福,我已經休息了整整一個下午啦。” “秋天姐,我……”夏岳背好書包站在狹小又陰暗的半地下室房門口,半天還是沒說出那句:我可以包你一輩子。 “走吧,明天給你做金槍魚三明治。”許秋恬親了親他的臉。 “完事兒沒啊?!”等在外面的客人似乎有些著急,哐哐砸房門。 “完事了完事了!”許秋恬打開門把夏岳送出去,對方一看他身上的校服反倒樂了:“呦!鑽石高中生?怪不得一下午完不了事兒。” 夏岳覺得那人的嘴臉噁心極了,于是轉身大聲對許秋恬說: “秋天姐,我明兒包一整天!” 夏岳和許秋恬是在雲頂認識的,那會兒他才初三,母親病逝對他打擊很大,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都和一些狐朋狗友泡在夜店醉生夢死。他第一次見到許秋恬時,只覺得她的眼睛很像去世的母親,于是花錢包了她一整夜,什麽都沒做只是抱著她睡了一覺。 那晚,夏岳做了幾個月來唯一的美夢。第二天一早留了聯繫方式,說自己可能還會來找她。兩人逐漸熟絡起來後,夏岳才知道許秋恬做小姐背後的原因:她有一個五毒俱全的男友要養,不得已才出來賣。 “你幹嘛不回老家?”夏岳曾經問過她。 “我倆私奔出來的,當時說好了要一起在大城市奮鬥,可誰知道……”許秋恬抱著夏岳輕輕拍他後背,“我每次想和他斷了,都忍不住懷念他曾經單純善良的樣子,我知道他的心是好的,只是太軟弱了,而且他又那麽愛我……” 此時的夏岳已經在她懷裏沉沉地睡去。 “我不敢相信!阿岳!他竟然背著我和五個女人亂搞!!” 許秋恬的崩潰在夏岳高一的暑假,他連續一周沒有回家,每天泡在那個陰暗狹小的半地下室裏,安慰這個崩潰的女人。 “秋天姐,你忘了他吧!”夏岳抱著許秋恬狠狠貫穿,“我可以照顧你,也不會打你,更不會花你的錢……” 許秋恬在他身下高聲呻吟,把自己打開成一朵盛開的花,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對不起……阿岳,你明天不要再來了。”兩個人躺在一片狼藉的小床上,只有一點零星的月光,從小窗戶破碎的半扇玻璃中灑進來。“……我準備離開這個城市。” “我不要上學了!我跟你一起走!”夏岳摟著她單薄的身體哭得停不下來。 “傻孩子……”許秋恬回身抱住顫抖的少年,把手指插進他柔軟的髮絲裏摩挲:“我們不是一路人,即使你跟我走了,我們也不會在一起的。” “爲什麽啊?!我命都可以給你!”夏岳瞪著眼睛嘶吼,漂亮的綠色瞳孔周圍泛起一圈淺紅。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許秋恬閉上眼睛去吻他,長長的睫毛落在夏岳沾著泪的面頰上:“……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學會愛你自己。” “唔……不要!你教會我再走,好不好?”夏岳把再度硬起來的性器狠狠插入許秋恬柔軟的身體裏,然後發狂一般挺動起來。 “你將來,嗯……一定,能學會的啊……疼,你慢點……阿岳!” “那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她了,”夏玥面色如常,只是深深望著遠方翻滾的黑雲,仿佛那裏藏著一切的答案。“三個月後,我持續低燒一直不見好,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結果查出HIV感染,我爸當時氣瘋了,直接把我趕出了家門……” “如果沒有外婆和相老師,我應該早就死了吧。”夏玥終于抬起頭直視申丘,對方却如他所料,再不敢看他的眼睛。 天空落下的第一滴雨掉在夏玥的左臉上,像一顆泪,順著面頰滑落下去。漆黑的辦公室突然燈火通明,應該是來電了,天臺的門“滴——”了一聲,亮起綠燈。 “故事聽完了,還有什麽要問的?” “爲什麽告訴我這些?”申丘這才抬起頭,擰著眉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 “無所謂,我要離開藍標了,明天就走。”越來越多的雨滴砸落,他閉上眼睛抬臉去接, “我不想騙你。” 他沒聽到申丘的回答,只有遠遠離去的脚步,和打開又再度關閉的電子門鎖的聲響。 作者的話 夏玥感染的原因揭曉,夏玥是後改的名字,以前叫夏岳。許秋恬自己不知道被感染,傳給夏玥也是無意識的。 夏玥感染後被外婆撿回去照顧,加上相老師的幫助,才撿回一條命。
第43章 告別過去,擁抱未來 郁揚打開家門見到申丘先是一楞,隨後笑得一臉狡猾:“……稀客啊!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這人已經很長時間沒來過他家,兩人明明住得那麽近,上學時甚至有對方家門鑰匙,那會兒就算父母回來晚了也不怕,互相蹭飯蹭床常有的事兒。 反而是越大越不怎麽串門,尤其是鬱揚感染後,申丘確實一次都沒有來過。 “讓不讓進?給個痛快話。”申丘低著頭,身上被暴雨澆了個透,像只剛從河裏撈上來的狗。 “鞋脫外邊,先去洗個澡,我給你找身衣服。”鬱揚把拖鞋踢過去,申丘低頭一看,是自己曾經專用的那一雙,心裏覺得不是滋味。 洗了個熱水澡身上舒服多了,申丘穿著鬱揚的睡衣睡褲,用對方遞過來的新毛巾擦頭髮,嘴裏還要不依不饒:“你怎麽還在用玫瑰味的沐浴露?噁心死了。” “知道你要來連夜換的,我貼心吧?”鬱揚靠在一旁看申小狗舔毛,“姜絲可樂喝不喝?我去煮點兒。” “……謝了。”彆彆扭扭兩個字從裹著腦袋的毛巾裏飄出來。 鬱揚一邊往厨房走一邊嘀咕:“不對勁,不對勁,太陽打西邊出來……” “你知道夏玥感染的事?”申丘雙手捧著杯子,朝裏邊的熱可樂吹氣。 “我知道不奇怪,你知道就很可疑了,”鬱揚難得換了一副正經表情:“我不信是他本人告訴你的,你老實交代,聽誰說的?” “還真就是他親口講的,他還說不想騙我!”申丘的模樣既得意又驕傲,跟上學那會兒沒作弊考滿分一樣一樣的。 “那你怎麽上我這兒來了?”鬱揚撇撇嘴:“他都敢告訴你這個,你倆還沒確定關係?騙狗呢?!” “我跟他表白了,然後……他就告訴我。”申丘杯子裏有一大塊薑片,如果吃下去的話,舌頭一定會很辣。 “怎麽說呢,告知雖然意味著信任,但同時也具有隱私泄露的風險。HIV感染這種事,有些人甚至連父母都瞞著不敢講,他能告訴你,你覺得你在他心裏就只是普通同事?” 鬱揚點了根電子烟,他最近抽的是水蜜桃口味,“別人咱都不提,就我把這事兒告訴你以後,你對我什麽態度?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 申丘默默聽他訓,熟悉的香甜氣息隨著烟霧彌漫過來,讓他想起了夏玥粉嫩的乳尖,還有牛奶一般白晰的皮膚,不由得低聲辯解:“我不是……有意的。” “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對我而言都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鬱揚吐了個水蜜桃味的烟圈,飄飄悠悠向申丘飄過去:“我這人心大,可以不跟你計較,他呢?你想過沒有?他以後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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