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东西! 这次不来好好给他认错,就永远也别想和好! 江序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把自己和陆濯的关系划分进了“和好”的范畴。 而某个臭东西似乎也没有“和好”的意愿。 一整个上午不仅没来认错,还在第二节课下课后直接来了个全人失踪,一直到中午放学,连人影都没瞧见一个,更别说来和他道歉了。 这是什么忘恩负义又没有良心的拽屁臭狗东西! 江序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到最后竟然冲破了任督二脉,一把破解了一道昨天一整晚都没破解的数学难题。 恰好被旁边同样在刷数学题的范湃无意瞟见,顿时激励了对方的刷题速度,捏着笔越写越快。 江序又岂甘落于人后。 范湃立马迎头赶上。 江序穷追不舍。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赶超。 以至于当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祝成本来想叫江序一起去点个外卖的,结果看见这副景象,直接掉头就走。 这什么破班级。 简直鱿鱼吃花椒,卷麻了。 而没了祝成的死拉硬拽,等江序终于刷完题,拖着步子,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食堂的时候,就已经只剩下被初三那群年轻力壮的饿死鬼们风卷残云过后的残羹剩饭。 土豆牛肉只剩土豆。 青椒肉丝没有肉丝。 番茄炒蛋里面甚至都看不见蛋! 江大少爷挑挑拣拣半晌,愣是没有一个可以入口的菜,挑到最后,索性烦了,直接把菜一倒,就饿着肚子回了教室。 结果一到教室,就嗅到了某种不对劲的气味。 他抽着鼻子,寻着味儿,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然后就发现铁皮柜上原本七零八落地放着他的书本卷子地方,被放上了一个牛皮纸的包装袋,那些书本则被整整齐齐地归纳到了一旁。 谁动他东西了? 江序微蹙起眉,拎起牛皮袋一看,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盒鳗鱼饭,上面还贴上了一张便利纸,写着:[To 江序] 给他的? 不应该啊。 虽然他是挺喜欢吃这家的鳗鱼饭的,但谁没事儿会突然给他点一份送到学校来? 难道是苏幕? 不可能,这抠门家伙绝对不可能给他点了188一份的鳗鱼饭还不邀功。 祝成? 更不可能了,这家伙的字儿写不了这么好看。 那就只剩下…… 对了! 肯定就是他爸。 不错嘛,小老头儿,还记得儿子最喜欢吃的饭店,然后大中午地找人送了过来。 因为以前这样的经历也不少,所以江序熟门熟路地就拍了照,发给了他爹:[不错,江自林同志,今天表现优异,回头本人必将于苏菲领导前好好夸赞于你] 苏菲是他妈的名字。 中法通用。 而一份热腾腾香乎乎的鳗鱼饭下了肚后,江序心情也好了不少。 什么破陆濯。 男人哪里有老爹好。 想着江序就拿出数学习题集,打算再接再厉。 结果翻开一看,原本黑白两色的习题集已经变成花花绿绿一片,所有知识点和考点都被五颜六色的荧光笔分门别类地勾好了。 江序:“?” 这总不能也是他爸干的吧? 他爸看上去也没这智商啊。 就在他疑惑之间,林绻已经从阳台上接完水出来了,看见他困惑的表情,随口解释道:“嗷,我刚去年级办公室,沈老让我给你带回来的,说你情况特殊,给你特别画了一下下次考试的重点。” “哦。” 江序应了一声。 看来这个沈老怪还是挺刚柔并济,奖惩兼备的嘛。 还行,不是那种独断专行的昏君。 反正都比那个看不见人影的陆濯强上一万倍! 想到陆濯,江序心里又涌上了一百万种气,拿出那张陆濯画像,就又狠狠画了一个大王八! 然而最后一笔戳得太用力,直接把纸“歘”地一下戳飞了。 江序弯腰去接,却在即将触碰到纸张的前一秒,眼睁睁地看着那副画像被另一只冷白削长的手捡走了。 很白。 很长。 还骨相分明。 是江序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好看的手,而这只手又正好属于这幅画像的主人。 “……” 艹! 反应过来的江序连忙一把抢回画像,凶道:“谁让你乱捡别人东西了!” 说完,就转身对向铁皮柜,唇角再次抿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陆濯也没拦他,只是把目光落在了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外卖盒上,然后才收回视线:“我以为这本来就是给我的东西。” 江序:“。” 难以否认。 主要怪他速写技术太好,实在没有办法拿着那张和陆濯几乎一模一样的“王八”画像抵赖。 于是理不直气壮:“画的就是你,怎么了!你做了这么多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讲义气的事情,我一不打你,二不骂你,现在还不能画画你了吗!” 江序喊着喊着,就又委屈地红了鼻尖,好像不是他在凶别人,而是别人在凶他一样。 陆濯连忙低声哄道:“我也没说不能。” 江序还不满意:“那轮得着你说不能吗!而且你说了不能也没用!我偏要画,就要画,你能拿我怎么办!” “江序!” “干嘛!”江序没好气地抬起头,“你烦……” 不烦。 江序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刚才冷声叫他的那人不是陆濯,而是沈易。 所以他刚才对着陆濯无理取闹的样子全部被另一个人尽收眼底了。 “……” 艹。 江序的脚趾再次开始动工。 眼看小朋友耳根都红得要滴血了,沈易也没忍心再凶他,只是说:“背上书包,跟我来。” “哦。” 江序连忙收拾好东西仓惶跟上。 路过陆濯的时候,还不忘记瞪他一眼,并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臭东西。 陆濯则弯腰替他捡起了被他丢三落四地扔下的东西。 果然是只粗心的小狗。 · “你又跟陆濯在置什么气。” 沈易回到办公室,坐上座位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问了一句。 江序攥着书包带子,答得没太有底气:“我没跟他置气。” “行,没跟他置气就行,不然我还怕你冤枉了他,回头自己又搁那儿追悔莫及。” 沈易说完就用鼠标点开了一段视频。 江序本来还不太服气地想要反驳,等看见视频内容的时候,却突然一顿。 这是今天早上高三一班教室里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的内容赫然正是他和范湃互相打闹,然后把桌子弄塌了的那一段。 经过最低倍速的慢放和扩大后,可以清晰地看出,桌子的的确确是在范湃的鞋底触碰到桌子的前一秒,就因为周围人群的来回拥挤碰撞而坍塌了。 可是就算他早上真的是不小心冤枉了范湃,但他又不是故意的,那种情况下陆濯怎么都应该跟他站一头才对 反正他就是这种帮亲不帮理的护短性子。 陆濯不帮他就是没拿他当朋友。 江序还是有些不服气地攥紧了手里的书包带子。 看出他仍有些委屈和不满,沈易倒也没急,喝了口枸杞水:“那如果陆濯今天早上没有实话实说,选择了偏袒你,然后我只处罚了范湃。那么等到范湃自己要来调监控找证据的时候,你觉得你又该怎么办呢?” “……” 能怎么办。 大不了就是给范湃低头道歉再夹着尾巴做人呗。 江序抿着唇,低下了头,像是心里还是有点不太舒服。 沈易也就没多说,只是吹了吹保温杯里的枸杞沫子,问:“你知不知道陆濯以前经常被范湃他们冤枉?” “?” 江序抬起了眼。 “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多时候可能比你们想的还还要坏,倒不是说道德底色是坏的,而是因为幼稚,自大,又自私自利地以自我为中心,所以经常忽略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只在意自己应该被满足的情绪,很多时候就总是会做许多有意无意的坏事。嗷,我倒不是在说你。” 沈易解释了一句,又说,“我是在说范湃他们。你应该也知道陆濯他们家家庭情况不是很好吧?” 江序没有否认。 沈易就又继续道:“如果在其他公立学校,倒也不是问题,因为那种环境下本来就是来自社会各个阶层的家庭都有,陆濯就不会成为异类。可他偏偏来了实外这种私立学校,学生家庭不说非富即贵,但基本也都是中产以上,所以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他就会成为有色眼镜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比如,有同学被偷了钱,弄丢了手机,或者弄坏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范湃他们都会带头第一个怀疑陆濯,并且一口咬定就是他。每一次都闹到请家长来,甚至还有两次请了警察,尽管后来每一次都证明了陆濯的清白,但对于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伤害自尊的事情,你应该也明白。” “所以要说讨厌范湃,陆濯绝对比你讨厌一万倍。但同样。” 沈易放下杯子,靠着座椅靠背,双手交叉,抬头看向江序。 “如果说起要被冤枉的痛苦,他也绝对要比你们了解一万倍。” “所以哪怕在面对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时候,他也依然选择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也是为什么这几次冲突,我惩罚了范湃,惩罚了你,却唯独没有惩罚他的原因,因为他比你们都要更加自律自省自我约束,简单来说,就是他比你们成熟。” 沈易做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江序攥着书包带子的掌心,已经被深深嵌入了指甲。 因为他无法反驳。 在早上那样的情况下,他的确是情绪大于了理智,从而忽略了事情的真相和陆濯的处境。 小马尔济斯的耳朵一下就愧疚地耷拉了下来,脸上写满了肉眼可见的自责。 沈易忍不住轻勾了下唇。 他还真没见过这么听话心软又善于自我反省的小朋友,也难怪就连陆濯那个臭脸小子都额外对他宽待了几分。 于是他也缓和了语气:“不过你放心,没有那么理性成熟也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我甚至很愿意你一辈子都是现在这样的性格。” “因为一个人的性格行为是由他这一辈子的经历来决定的,如果你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性格,就说明你一辈子都不用委曲求全,也不用变得世故成熟,可以永远保持赤子之心,这是一件绝大多数人都不能遇上的幸运而且美好的事情。” “只是陆濯他没有你这样幸运,所以很多时候,他不会用他的处事行为来要求你,你也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处事行为去责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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