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个年纪的音乐生的包容性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大,能够表示理解的大有人在,只是免不了一些直男开始对他避让三尺。 尤其是傅黎。 自从当众坦白自己之后,向南嘉总是会在各种场合对上对方的视线。 比如观摩结束后的谢幕时,早上点人起来唱视唱时,去楼下洗衣房洗衣服时, 对方总以为自己掩藏的极好,可事实上那视线再明晃晃不过。 每每被他抓到,对方又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不是,说真的对方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像小学鸡吗?真就是对自己好像十分好奇,又要假装自己不在意。 看着微信里面多出来的好友申请,向南嘉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对上坐在书桌上少年的视线:“你干吗老是看我?” 想要避免招惹的向南嘉适得其反,反而惹得一些隐藏极好的男同的注意,比起从前那些矜持的试探,如今的申请附带的话语简直像是暗示与骚扰,令他反胃。 “谁、谁看你了?”被抓包的傅黎紧张的侧过身去,脸色难免尴尬。 “可我最近怎么一抬头,就能看你盯着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这种熟悉又经典的对方令向南嘉忍不住皱眉:“你好像对我是gay这件事情很在意?” 他向着椅背靠了靠,扬起下巴:“你放一百个心,虽然我喜欢的人是男的,但本质上,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同性恋,也就是说,除了我男朋友,我对任何男人不感兴趣。” “……”傅黎眼神闪躲,最终定格在对方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指节上。 向南嘉的手长得很好看,不对,向南嘉浑身上下就好像没有不好看的,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和他那张张扬的脸般配极了。 虽然他不想承认对方的优秀,可事实摆在眼前,有时对方确实令他生出羡慕敬佩的情感。 也不就是比他厉害那么一点吗?时间长了,他又觉得向南嘉没那么碍眼讨厌了。他从没有对自己恶言相向,也每没有在每周声乐观摩上露出鄙夷自己的目光,更没有拿要求自己的的标准去衡量批判别人。 反观自己,好像在这样的对比之下相形见绌。 可这样的人,竟然喜欢男的? 他有些接受不了,感觉好像受到了什么冲击。 他都不敢想象,像是向南嘉这样的人,和男的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 晃了晃脑袋,傅黎将脑中的想法一扫而空。 “为什么你会喜欢他……”傅黎脑袋一空,心底的疑惑脱口而出。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喜欢啊,缘分来了挡不住。”向南嘉抽出乐理本,开始写题。 傅黎后悔自己莫名问出的这个问题,看对方没有深思追究的意思,他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向南嘉,暑假结束之后,你打算去哪个专业?” “作曲。”毫不犹豫的,向南嘉给出了答案。 “巧了,我也想去这个班。”傅黎指尖在桌上划拉几下:“你的话,肯定没什么问题。” 向南嘉微微抬眸,不知道这个傅黎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傅黎干咳几声:“我随便问问,你写你的题吧。”
第59章 噩耗 陆渊回家已经一周了。 比起向南嘉的忙碌,他显得轻松许多。一周前在地铁站与向南嘉分别之后,他没有急着离开,转而出了地铁站,看着向南嘉孤身进了学校。 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陆渊花费了极大的忍耐力没有追上前去。 他也不想和向南嘉分开,可是他不能成为对方前进的阻碍。 如今的他像个望夫石,日日期盼着周末的来到,这样好能和他的男朋友好好说上几句话。 听着对方和他说些今日来发生的琐事,他也觉得满足,就好像自己还陪在对方身边。 其他空闲时候,他就去大川老师家里看看两位老师的身体情况。 目前在他身边发生的一切,都在按照上一辈子的轨迹运行着。 九月中旬,H市的气温渐渐降了下来。 向南嘉没带什么厚衣服,便提前在网上买了几件稍微厚一点的衣服。 学校里面没有快递站点,他们所有的快递全部堆积在了学校门口的保安室,只有在周五拿到手机的时候才能看到物流的信息,这点很不方便。 没有手机的日子,向南嘉不厌其烦的每晚都去一趟门卫室,一来二去,在门卫大爷那儿混了个眼熟。 “小同学又来找你的快递呀?”隔得老远,大爷冲他吆喝一声。 “是啊。”向南嘉双手叉腰,看着门卫室堆积如山的快递:“今天有我的快递吗?” “向南嘉是吧?没有呢,要不你等明天再来看看。”大爷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热茶。 “好吧。”所幸他还带了几件外套,现在这个温度倒还是勉强能够应付。 等到第二天,气温又比昨日又低了不少。 向南嘉刚掀开被子,耳边就传来一阵吸鼻子的声音。只见他的同桌正一脸呆滞的坐在床上,脸色还有些不太正常。 “你感冒了?” 向南嘉搭话的声音像是把人吓了一跳,傅黎紧紧盯着他,也不说话。 向南嘉眉头皱起:“你还清醒吗?” “我没事,就有点鼻塞。”傅黎随意按压下头顶的发,向着洗手间走去。 目送对方摇晃的身影,向南嘉极其不信任的挑眉,他忽然回想起这几日对方的衣着,好像都只是长袖,也没见他穿外套。 起身感受周围温度,向南嘉不禁有些敬佩傅黎的忍耐程度。 都已经这样了,找朋友借一件外套是很困难的事情吗?向南嘉忽然又想到对方平日独来独往的性子,貌似他和自己一样,没啥朋友。 眼看者人从洗手间出来,向南嘉随手从柜子里翻出一件灰色外套,将衣服丢在傅黎的椅子上:“你先穿我的外套吧,我看你有感冒的趋势,别到时候弄得寝室里面全是病毒。”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向南嘉以为对方嫌弃:“这件衣服我还没穿过。” “谢谢……”十分难得,傅黎好声好气的跟他道了谢。 “没事。”向南嘉虽然觉得稀奇,倒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傅黎一整天都恹恹的,中途离开教室了一趟,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感冒药,吃完就趴在桌上睡觉。 上午第一节视唱课程结束,班主任的脸忽然出现在门口,张望着向他的位置投来视线,随即抬首:“向南嘉,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 在往外走的时候,向南嘉想了很多事情的可能性,什么班上某某同学私藏了几部手机没有上交啊,什么周末的文化课逃课练琴啊…… 他心底忐忑着,不知不觉已经跟着戴妈走到了办公室。 对方当着他的面,将装着他们全班的手机一一掏了出来。 “南嘉,你看看哪个是你的手机?” “怎么了老师?”向南嘉喉结微微滚动,想着自己的闹铃也全部都关闭了才是。 “你家里人找你有事,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家里人?”向南嘉眉头拧紧,想不到究竟是谁。 向森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个机构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将这里老师的联系方式给过身边的任何人。 “上周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子,他说是你的哥哥,叫陆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透明的玻璃上映照出一张灰败的脸来,此人正是集训两个月的的向南嘉。 他显有低落的时候,可是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 今天是工作日,乘坐车次的人并不多。 他的目光停留在车窗的某一处,思维渐渐发散。几个小时前他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戴妈让他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陆渊的。 电话博通的同时,他心底隐约有种不安泛滥开来。 电话接通,话筒中传来陆渊带着犹豫的声音。 “南嘉,吴老师他......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走了。” 一瞬间,呼啸的冷风从他耳边刮过,风声落在耳中,似乎带来一阵耳鸣。 周遭的一切变得沉寂,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呆滞的扫视着办公室外面的一切。 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动了动嘴唇,嗓子里面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般,令他哑然。 “你现在特殊时段,本来大川老师不让我跟你说,可我总想着这事你得知道。” “……” “南嘉……你……” “你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 向南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挂掉电话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木着身子离开办公室怎样回到宿舍。 傅黎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询问他怎么不吃饭。他勉强的维持这表情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坐回床上。一头栽进被子里,濡湿的触感糊上枕头,他的大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过往种种相处的场景。 “嘿,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想学二胡?就想着有个特长?不过你这观点也对,这个本事学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够你吃饱饭不饿肚子。” “我的这把琴可是有些年头了呀想当年我进乐团时就拉得这把琴......” “小嘉,看你把琴拉成这个样子,上周又没练琴吧?哎……总是偷懒可是学不成的,无论是学乐器还是干啥,有耐心和能吃苦都是很重要的,要是这两点你都没有你下次就别给我进这个门,啥也别学了!” “你爸妈不在身边那有啥的?我们小时候家里孩子多,父母不也是顾不了我们,等长大习惯了就好,你看你这不也是没长歪吗哈哈哈哈。” “其实身边还有很多值得重视的人和事不是嘛,你又何必固执与那血缘关系呢,你看看我和老张我们俩老光棍儿了,无儿无女倒也是落得个清闲自在。说点别的,你就真的舍得陆渊那小子?我看他那样闷着,你要是这样走了他可不会轻易原谅你。有些事情,可别等到以后后悔呀。” “看你学成的样子倒也看得过去,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还记得,关于吴老师的最后记忆。是上次来集训机构之前,那时候吴诺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同他说话也总得不到回应,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在他离开的前夜他还摔了一跤,被街坊邻居赶忙送进了医院,从那之后,吴诺的一只腿就已经不能控制了。 他亲眼看着人上车,看着他一动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一双眼睛尚且清明,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讲。 向南嘉在那时隔着车窗看着他,忽然想哭。 为什么呢? 一生潇洒自在,善良无私的人到老年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有时候他真是觉得上天不公,像吴诺这样的人,一生都是正直磊落的,他会帮素不相识的人修车,会载学生回家,待人大多都是温和有礼的,人人提到他,都是持有尊敬的态度,可偏偏要这样的病痛缠上他,偏偏是癌症将人折磨的不成样子才放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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