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握着闻持疏的手腕,哀求道:“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迟到过,偏偏不接电话,让我焦急难安。让我信息素失控的药物究竟是意外还是你的刻意安排?为什么我和林浅都找不到彼此?”闻持疏把陆鸣压到墙上,泪痣仿佛滚烫血珠,“陆鸣,说话!” “……”陆鸣深吸一口气,“我知道那群同学有抽烟溜冰的习惯。” 所以他本可以阻止这场灾难,但他眼睁睁看着闻持疏推开迷幻世界的大门,没有出声提醒。也许闻持疏能因为一夜迷情和他产生纠葛呢?也许他们的关系能突飞猛进呢? 时隔十三年,闻持疏终于知晓这场闹剧的起点。 不是天灾。 而是人祸。 “我把你送到客房,原本想准备些东西再来看你,但当我重新回来的时候……”陆鸣苦笑,“林浅到处找你,碰巧路过房间,被你亲自拖了进去。你们信息素太契合,他直接进入成年后的第一次发情期,意识尽散,如何反抗得了你?” “我费了很大功夫才打开房门,他已经被你弄得体力不支,在你怀中昏睡。” Beta无法感知信息素,却能从凌乱衣物中看出满室迤逦。他颤抖地走到床边,看清林浅周身吻痕,惊讶地叫了几声。一种恐怖的宿命感淹没了陆鸣,说他机关算尽也好,无心插柳也罢,明明与闻持疏的结合唾手可得,偏偏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意识不清的闻持疏与林浅,居然还能在人海中靠本能寻到彼此。 情潮未褪,Alpha察觉陌生人闯入,不耐烦地伸手拦住Omega。在强效药物的催化下,闻持疏亢奋而暴力,当着陆鸣的面再度侵占林浅,深情地重复着同一个名字。 “浅浅。” 而他所呼唤的主人公,被迫臣服于信息素,向爱人献祭出被强暴的初夜。 陆鸣凄然泪下,“我又害怕又嫉妒,鬼使神差地,决定把他带走,用一夜情来……套住你。” 将林浅送到隔壁房间后,陆鸣跪在床边想了很久。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实在太爱闻持疏,不甘心被林浅捷足先登,失去令他憧憬已久的幸福。 他向天祈祷,向神父忏悔,向古往今来所有恶人取经,咀嚼咽下苦涩的良心。 “小浅。”陆鸣握住林浅的手,用哭腔说,“你会祝福我们的,对不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要去找他……” 陆鸣向闻持疏坦白了一切,包括他如何处理现场痕迹与录像,如何心惊肉跳地接受闻持疏盘问,如何诓骗林浅相信他被一个陌生Alpha侵犯,又在知道林浅怀孕时如何晴天霹雳。 “我和林浅都很穷,没钱也不敢去医院,只好去黑诊所——前段时间我被大雪困在康加奈尔,还想办法去了那里——他不想流产,拼了命生下孩子,差点死在手术台上。” 陆鸣卖光所有的画凑钱买血袋,攥着紧巴巴的绿色钞票,求医生救活林浅。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昏黄灯光摇曳,护士抱着瘦弱的婴儿走出手术室,陆鸣没有听见他的啼哭。 “我以为孩子死了,打算把他丢进垃圾桶。”陆鸣耗尽了力气说话,“可他是你的孩子,我,我到底没舍得,偷偷抱回了家。” “第一区那么乱,黑诊所丢了个孩子谁又知道呢。” “所以,”从很早之前便沉默的闻持疏忽然开口,“那个早晨,林浅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是。” “生产时大出血的人是林浅。” “……对。” 陆鸣艰难开口。 “整个孕期得不到Alpha陪伴的、凄苦可怜的准妈妈,是林浅。” “那封信……你也没有给林浅,对吧?要不是意外,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戏弄我一辈子?” 陆鸣不敢再说话了,他忽然意识到法律的高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衬托得那条道德最低标准线是如此高大伟岸,遥不可攀。 “出生后就离开父母、两岁才回到我身边的闻越,从小缺少信息素安抚,身体才会比同龄人瘦弱。”闻持疏双眼瞪得很大,仿佛不这样做,他就会失去某些可笑理智,“你还有什么没讲的吗?” 他边说边收紧手心力度,陆鸣被他掐着脖子,呼吸急促而狼狈:“……没有了。” “林浅把你当作亲人,傻傻依赖你,你却背叛他。”闻持疏再也无法维持冷静,他的耐心和修养已经结束,此刻恨不得将陆鸣千刀万剐,“给他分娩手术签字的好哥哥,竟然是个人贩子,可笑吗?可怜吗!” 陆鸣面色铁青:“我没有……” “你没有!?你他妈把我对林浅的尊重变成了笑话!”闻持疏克制嘶吼,低声咆哮,览尽人间一切言语也无法形容满腔震怒,“你让我变成强奸犯,让闻越变成没妈的孩子,让林浅痛苦不堪过了十三年,被蒋择栖折磨得不成人样!如果你能拦住我,我就不会错过父亲和哥哥的遗言,看着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觉得很有成就感吗,陆鸣!” 陆鸣觉得脑袋要炸开了:“我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可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向我坦白!”闻持疏破口大骂,“你根本就没见过我的字迹,凭什么主观臆断认为是我送的便签?因为你心底不承认有人对你好,不敢承认你嫉妒林浅!” 真相暴露如同揭开伤疤,陆鸣像是被一锅冒着青烟的滚油淋头浇下,鼻翼翕动,发出颤栗哀嚎。闻持疏字字穿心,审判得陆鸣汗流浃背,齿关颤栗:“我只是太爱你……” “每当闻越叫你妈妈,你就没有一刻的不安?站在林浅面前,你就没有哪怕一刻的愧疚?”闻持疏扬起手臂,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遏止熊熊燃烧的恶火,“这叫爱吗,陆鸣?你他妈懂不懂爱!不嫌弃烦给你买早餐的才叫爱,给你陪伴温柔的才叫爱,你伤害了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啪!” 闻持疏狠狠扇了陆鸣两巴掌。 嗡—— 耳边的嘈杂忽然消失,陆鸣半张脸都疼麻木了,空洞地望着闻持疏。对于看重自尊和脸面的人,扇他一耳光,有时作用不在刀枪棍棒之下。 “小偷。”闻持疏冷冷地说。 “小偷……?”陆鸣呆若木鸡,“你是在羞辱我吗?” “羞辱?”闻持疏接过助理递来的丝巾,嫌脏似地来回擦手,瞥了他一眼,“也对,林浅失去的只是十三年,你可是丢了脸面啊。” 陆鸣跪坐在地发抖,眼前的男人不是与他相敬如宾的丈夫,而是尖酸刻薄的、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的、难解心头之恨的复仇者。闻持疏将丝巾丢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从始至终你都更爱自己,陆鸣,你不配林浅对你的好。” 酸胀的心停止跳动,陆鸣无声瘫坐许久,掩面发呆。 他比闻持疏更早认识林浅,迷失在爱与亲情的沼泽里,错把好意辜负,拆散了这对本该在一起的人。他是幸福的小偷,偷走原本属于林浅的婚姻爱情,偷走他的青春光阴,偷走他的健康与自信,最后,偷走他诞下的孩子。 陆鸣从来不觉后悔,直至一小时前,他得知便签与钢笔的真相,悲从中来,悔不当初。 人生能有几个十三年?毫不夸张地说,他毁了林浅的前半生——在林浅对他付出真心后。 “小浅,对不起……”陆鸣崩溃摇头,“对不起,对不起……” 他终于相信天命,相信强行扭曲的藤蔓会枯萎衰败,结出苦果孽缘。泪水模糊了视野,陆鸣望着灰色墙壁,心底一横,闭眼往前撞。 “砰!” 几双强健的手拉住了陆鸣,挡下他自戕。 “放开我!放开我!闻持疏,有本事你让我去死!” 闻持疏早料到他会不堪折辱,吩咐保镖拷住陆鸣的手,阴晴不定地说:“害了林浅和闻越这么多年,你凭什么一了百了?” 陆鸣尖叫道:“你还要我怎么样!” 闻持疏是怎样自恋的天之骄子,陆鸣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真相大白,闻持疏恨海难填,绝对不会让陆鸣一死了之。 “把他带回茶港。”闻持疏转身,“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死。” “是!” 陆鸣激烈反抗,闻持疏没有回头,走到隔离病房前,调整呼吸,微笑地打开门。下一秒,他见到了面色惨白的闻越。 作者有话说: 老师这种活动以后我家闻越就不参加了,孩子回去之后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天天哭着喊妈妈天杀的我要报警把你们人贩子抓起来
第51章 【月圆之夜】 “爸……爸爸……”闻越磕磕绊绊地说,“我……我……” 闻持疏仿佛刚下谈判桌,笑意太冷,盯得闻越浑身激灵。他踩着比鞋还贵的围巾,上身赤裸,头顶翘起一小撮卷毛。 微微扬起的桃花眼舒展开柔和弧度,闻持疏走向闻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闻越想要抚摸胸口的胎记,被闻持疏拦下。 “什么时候醒的?”闻持疏捏着孩子手腕,“光脚不冷吗?” “我听见你们吵架了。”闻越忽然有些激动,“爸爸,为什么——” 突然,闻持疏伸手将闻越死死揽进怀中,挽至肘部的衬衫下青筋爆起。他用力得仿佛失去过闻越,靠上孩子脑袋,抚平那撮调皮的卷发。 “爸爸。”闻越声音打颤,“爸爸。” 他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沉稳中带着辛辣的木质香呛得眼尾发红。闻持疏紧抱着孩子,低头不让他发声,只是依偎在自己的气息中。 幼苗撑起巨木,伫立在隐形的瓢泼大雨中,瑟瑟发抖。数分钟后,闻持疏松开手臂,哑声说:“你明白你对我多重要吗?” 闻越猛吸鼻子:“我不明白……” 闻持疏全神贯注地盯着孩子,通过这张年轻脸庞,他看出太多被自己忽略的线索,太多他爱不释手的青春烙印。 从一双眼睛去看另一个人——林浅见到闻越,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闻越嘴唇蠕动:“‘没妈的孩子’是什么意思?” “你爱爸爸吗?”闻持疏没有正面回应闻越,“五岁那年你生重病,躺在手术台上说要做我的天使。” “那我成为你的天使了吗?”泪水沾湿了闻越的脸颊,“我怎么可能不爱你,爸爸。” “好,那你记住这种感觉。”闻持疏说得沉重,仿佛在宣誓某部分生命的归属,“从今天开始,要比爱我更多得多的心情,去爱你的妈妈。” 古怪的电流窜过闻越心脏,他从父亲的信息素里读出鼓励与宽慰,缓慢转过头。病床上的林浅悠悠睁眼,下意识用手掌触碰身侧的少年,摸到冰冷空气后,他猛地起身。 “闻越!” “林老师!” 心跳越来越快,咚咚,咚咚,尚且稚嫩的Alpha腺体快要爆炸,疯狂释放出不成熟的信息素,搜寻最本能亲近的Omega。林浅浑身触电,伴随着尖叫与不顾一切的英勇扑向闻越:“闻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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