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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颜豫看得都有些眼晕了，才开口问：“你还是不问我吗？” 郝涵知道他在问什么，语气很轻松地回应：“我说了，多久都没关系。” 颜豫的下巴搁在膝盖上，他歪着脑袋看向郝涵，说：“你教我自私，可是你自己怎么一点都没有，你说的要为自己争取。” 郝涵也看向他，两人视线交汇，他说：“我现在等着，就是在争取了。” 颜豫站起身，背靠在落地窗上，说：“学长，不管是作为学弟还是朋友，还是……其他身份，我也希望你自私一点，对别人这么好，会吃亏的。” 这个“其他身份”让郝涵有些期待，也很害怕，因为这包含着两个极端的身份。 郝涵笑着：“你不是别人。” 颜豫觉得好笑，因为郝涵现在有种“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样子； 但他又很心疼，因为面前的人把自己放得太卑微了。 他有什么好的呢？没钱没势，长得也不那么好看，也就成绩好点儿，可这样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颜豫问他：“你每次都能看透我，今天呢？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郝涵摇头：“今天，不知道。” 颜豫：“为什么？” 郝涵：“可能，叫你来的时候，把脑子用完了。” 颜豫又转身，这次几乎贴在了落地窗上，他看着雪白的一片，慢慢开始了他酝酿已久的话题： “我妈她……” 刚说了三个字，他就像是在纠结什么似的，半晌才继续说： “ 她过得不好，尽管她很少在我面前表现出来，但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我不觉得我爸欠她的，我欠她的，能还得起，她为了我们家舍弃了太多，就连对外婆都分不出太多的心力。” 他又看着郝涵：“我不知道你们不能理解，这就像一场无休无止的债，还不完，她对外婆是，我对她也是。” 颜豫说着喉头就有些哽咽，郝涵也起身，把桌上的水送到他面前， 颜豫捧着水杯抿了一口，缓了缓才继续说：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如果说这场不幸继续下去的可能是百分之五十，那只要我在我这里终止，这个可能就会降到0，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郝涵眼里满是心疼：“颜豫，这不是你的错。” 颜豫摇摇头：“所以，我不愿意去开启一段感情，让这场债利滚利，没有尽头。”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扎在郝涵心上， 或者说，终于扎了下来。 可他还是安慰颜豫：“就算他们有债，也不该由你来背负，你只是被动参与者。” 颜豫盯着郝涵，问：“如果我的话到这里结束，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郝涵的嘴唇动了动，才说：“颜豫，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 颜豫扯着嘴角，没理郝涵的话，继续说：“很早之前，在你把我从宿舍楼带回去的时候，我就会想，抓住你，不让你离开，后来看着你被表白的时候也是，那天送你回家的时候也是。” 他抬头对上郝涵有些震惊地眼神：“你叫我来的时候也是。” 他问郝涵：“你，就这么想放我离开吗？” 郝涵有些慌乱：“不，我不是，我是想……” “学长，我也说了，你要自私一点。” 颜豫手指抠着水杯的边缘，又开始笑： “我想过你是大少爷，可没想到这么大，你知道我刚刚坐在下面在想什么吗？我觉得我连这里的一粒灰尘都比不上。” 郝涵连忙开口制止他：“颜豫！” 颜豫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家，我家，差距很大很大，更何况我们，两个男生，你真的想过吗？” 郝涵有些生气，也很急躁，他深呼吸一口气，等情绪平复，才说： “这里的一切，名义上属于我，但都是我爸妈的，我可以都不要。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之前还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性别，对方的家庭，那叫交易，不是喜欢。” 颜豫有些不可思议，他皱着眉，脸上却笑着：“你疯了吧，这么多钱不要，你真当自己是电视剧男主角啊，快把你那恋爱脑丢了吧。”
第55章 够不到，这样呢？ 郝涵今天是真的拿不准颜豫， 颜豫的话题很跳跃，给出的结论也很矛盾，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玩笑， 他理不清颜豫想告诉他什么。 但他也很严肃地告诉颜豫："可是，我也想抓住你。" 颜豫把水杯放回桌上，就这么靠在那儿，看着还立在窗前的人，说："颜国昆是个很恶劣的人，虽然现在我跟他没有联系，可他终究是我名义上的父亲，现在风平浪静，但总有一天他会闹出事儿来，我忍受了他很久，久到，我有时候已经没法正常生活，我不想把你扯进来，即使我是这样的，你也不在乎吗？" 如果要和郝涵面对未来的一切未知，颜豫想，那就必须把现存的已知问题全部坦白， 因为郝涵说过，考虑问题，要建立在了解事实的基础上。 "当然会在乎。" 颜豫得承认，听见这个回答的时候，心里很紧张。 郝涵缓缓走近他，说："如果我不在乎，当初就不会让你跟我住一起，不会跟你回家拿行李，也不会赶着大雨天回成都。" 颜豫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儿，他以为暑假那次郝涵回去，只是巧合。 郝涵站到他旁边，望向窗外："每年下雪的时候，这边的一些院子里，会有小朋友堆雪人、打雪仗。不管是精心堆出来的雪人，还是胡乱捏的雪球，都随着人们的欲望千变万化，但最后都会消融，来年依旧是最原本的雪花。" 他看着颜豫，认真道： "它们不会被困在欲望的掌控里，你也不会。" 颜豫眼眶里已经蓄了眼泪，他问： "明年的雪，也会被推成雪人吗？" 郝涵扯了张纸巾，从眼角把他眼里的泪擦走，说： "我不知道，但是下雪的时候，我会先找到你，和你一起等春天。" 颜豫的声音颤抖着： "可是，我怕我等不到春天。" 郝涵对上他的眼神，温柔地说： "不会，有我在。" · 在这个雪夜，他给他喜欢的人，承诺下了以后的每个四季。 · 暖色的灯光挤满了整个房间，跟窗外的雪白对比鲜明， 外面大概有不堪重负的树枝把雪扔下来的声音，但颜豫听不见，他耳朵里满是他和郝涵呼吸的声音。 许久之后，颜豫向前迈了一步，用他最真实的笑脸，对郝涵说： "郝涵，你太高了，我够不到。" 闻言，郝涵也扬起嘴角，背着手俯下身，让自己跟颜豫平视，脸几乎贴到了颜豫面前，他动了动嘴唇，几乎是用气音问颜豫： "那这样呢？" 颜豫被郝涵的突然靠近吓得屏住呼吸，可看着这张他自始至终都拒绝不了的脸，这个自己想占有的人，他缓缓举起了的手， 指尖从勾人的眉眼，到挺拔的鼻梁，再到那蛊人的嘴唇，最后停在冒了点儿胡茬的下巴， 他听见郝涵逐渐重起来的呼吸，看见郝涵滚动的喉结， 颜豫终于用手臂交错着勾住他的脖子，自己贴上去，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郝涵也立马回抱住他，再把人紧紧地按在自己怀里。 两人都穿着纯白色的居家短袖，薄薄的布料放肆地传递着两人的体温和心跳，舍不得分开。 郝涵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手不停轻抚着颜豫的脊背，他侧头把鼻尖陷进颜豫的头发里，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把人吸进身体里， 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颜豫任凭自己的眼泪浸湿郝涵的衣服，终于把自己心里的那句话说出来： "我真的很害怕，可是你是郝涵啊，郝涵……" 郝涵很耐心地回应他： "嗯，别怕，是我，我在。" 颜豫鼻间又是郝涵的气息，从最开始被这种气息包围的羞耻，到后来的悸动，再到安心，和现在的满足， 他现在一刻也舍不得放手，内心的激动大于欢喜，学长现在是他的了。 等渐渐平复，颜豫轻轻张开嘴，隔着衣服，刁起郝涵肩膀上的一点儿肉，直接咬下去， 郝涵吃痛："嘶——" 作乱的人却还埋在肩膀上，边哭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郝涵也笑起来，他直起身子，看着脸上带泪却笑得开心的人，问："咬人？这是什么癖好？" 颜豫跟他挑了下眉毛，反问他："不行吗？" 郝涵真是对颜豫这样傲娇的小模样没有任何办法，他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一脸坏笑地又凑到颜豫耳边，悄声说："男朋友，想怎、么、样、都可以。" 现在，"男朋友"的身份是事实，但颜豫真真切切听到郝涵说出来时，还是觉得很羞耻，脸也开始发烫。 幸好房间里的灯不那么亮，郝涵大概是没有发现，颜豫从脖子红到脸颊。 颜豫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他喜欢的人，现在是他的男朋友， 他才突然想起，他好像从来没告诉过郝涵，自己喜欢他。 颜豫："郝涵。" 郝涵："嗯？" 颜豫盯着郝涵，郑重地告诉他： "我喜欢你，很喜欢。" 郝涵沉默了两秒，呼吸越来越重，又一把将颜豫拉到面前，紧紧抱住他，也回应说：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颜豫被郝涵的双臂勒住，只有脑袋还能活动，他环住郝涵的腰，感受到郝涵紧绷的肌肉，试探性地拍了拍， “我知道。” 颜豫转了转脑袋，只能看见郝涵的头发和耳朵，可这也足够吸引他了，或者说，郝涵身上的每一处，都能吸引他。 他侧头偷偷地嗅了嗅，勾起了嘴角，觉得自己对郝涵的花痴病，算是好不了了。 颜豫不想放过眼前的任何一个细节，顺着郝涵的耳廓往下，他才发现耳垂上有一个耳洞， 颜豫问他：“你有耳洞？” 郝涵：“嗯，高考之后打的，很久没戴过了。” 颜豫被勒得有点不舒服，他推开郝涵，问：“现在还能戴吗？” 郝涵也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不确定。” 他发现颜豫满脸期待，又问：“你想看？” 颜豫试探着问：“可以吗？” 郝涵觉得颜豫感兴趣的点永远在他意料之外，他不解，但还是又宠溺又无奈地说：“你等一下。” 然后转身走到衣柜旁，拉开里面的一个抽屉，随手拿了个什么又进了浴室。 颜豫跟过去，扒着浴室的门框，看着郝涵用酒精给耳钉和耳朵消毒，然后专注地对着洗漱台的镜子开始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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