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一切,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是真的。 颜豫走在机场里的脚步都是虚浮的,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害怕,他不敢东张西望,就像着了魔一样,茫然地往接机口走。 他远远就看见等在外面的郝涵, 高挑的身材,穿着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带着口罩,但颜豫似乎能透过口罩,看见郝涵那张正笑着的脸。 走过去的这几十步,颜豫感觉脚下越来越重,重到提不起脚,手里的手机被他越捏越紧,这是他带出来唯一的一件东西, 终于走到郝涵面前,他看着眼前人弯弯的眉眼,突然觉得很委屈,眼眶也不受控制的红起来, 颜豫感觉自己很累,放松下来的一瞬间,脱力感让他有些腿软,他条件反射地想抓住旁边的扶手, 可他刚伸出手,就直接被郝涵一把揽进怀里。 颜豫被郝涵紧紧地固定在怀里,那件敞开的羽绒服包裹住两人,颜豫感受到让他安心的温度,还有熟悉的味道,终于卸下力气,让自己靠在郝涵身上,眼里的泪珠也终于滚落出来。 郝涵把下巴靠在颜豫头顶,一手按在颜豫后背,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声音似乎也在颤抖:“对不起,对不起……”
第53章 见面 这个拥抱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 颜豫出来得急,没来得及换衣服,对于京市的温度来说,他身上的棉服不太够用, 郝涵温柔地开口:"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可能是见到郝涵之后,那颗放肆的、冲动的、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颜豫现在心里很踏实, 他从郝涵的怀里退出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刚两人姿势的不妥,迟来的红晕从脖子上蔓延上来, 他不敢看郝涵,低声应了句:"好。" 郝涵又问:“出来的时候有跟你妈妈说吗?” 颜豫埋着的脑袋点了点:“来的路上说了。” 郝涵看着颜豫红透的耳根,勾着嘴角说:"先等一下。" 他把脚边的纸袋提起来,从里面拿出了帽子和围巾:"把这个戴上,外面很冷。" 颜豫像个娃娃一样待着不动,任凭郝涵给他套上帽子,围上围巾,最后圆圆的脑袋只露了两个眼睛在外面, 鼻间全是郝涵的味道,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把挡在口鼻前的围巾往下扯了点儿:"你都没戴。" 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有些干哑,他说完又咳嗽了一声。 郝涵用他那双大手,把他头上的帽子又往下扯了扯,回答道:"开车戴着不方便。" "你开车来的?!"颜豫有点惊讶。 郝涵"嗯"了一声,牵起他的手腕,说:"走吧。" 尽管郝涵迈着比平时更小的步子,颜豫还是落后半步,他盯着自己被捏着的手腕, 上次郝涵把他从宿舍带回去的时候,也是这么牵着他。 郝涵的手没直接贴在他的皮肤上,还隔着打底衫的袖子, 可他还是感觉到从郝涵的手上透过来的凉气,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颜豫动了动手腕,从郝涵的手里挣脱出来, 郝涵也因为他的动作停下脚步,转身过来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点慌乱和紧张。 颜豫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又把自己也不算热和的手塞进郝涵手里,说:"手冷。" 郝涵扬起唇角,握紧颜豫的手,一起揣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 迎面撞上冷空气的时候,颜豫被激得直接闭上了眼睛,他又歪头看了毫无反应的郝涵一眼,紧了紧自己脖子上的围巾, 随即,他脚上的步子一顿,突然问郝涵:“这不会是给狗狗戴的那条围巾吧?!” 郝涵被问得一愣,反应了一下才笑道:“你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直到坐在车上,颜豫才松开围巾,舒服地吐了口气。 郝涵熟练地发动车子,顺畅地把车开出停车场, 颜豫看得出神,他总觉得,郝涵的一举一动都在吸引着他。 他还是没忍住问:"你会开车?" 郝涵笑着说:"十八岁就能考驾照,我22岁了,会开车很奇怪吗?" 颜豫眉头一皱:"不是21吗?" 前面十字路口是红灯,郝涵缓缓把车停下,转头看着颜豫:"快22岁了,这样说对吧。" 颜豫被看得不自在,"嗯"了一声,就扭头看向车窗外。 已经半夜一点了,路上的车还是很多,车窗外红色的车尾灯晃得颜豫有些眼花。 "吃饭了吗?"郝涵问。 颜豫坐正身子,说道:"吃了。" "那饿了吗?" 颜豫没有马上回答,他摸了摸自己的胃, 这一路过来,他的精神可以算是高度紧张,在飞机上也没吃下东西,现在郝涵一问,他才觉得胃里空得慌, 他纠结了一下,才说:"有点儿。" 郝涵又发动车子:"来得有点儿急,没来得及准备那么多东西,后座有水,但是是冷的,你想喝可以少喝点儿,回去再吃东西。" 不等颜豫的回答,他又说:"帮我拿一下手机。" 颜豫把驾驶座旁边的手机递给他,郝涵却没接,只是说:"密码135800,外卖用第二个地址,你吃什么帮我也点一份。" "好。" 颜豫慢慢输入那串密码,觉得这感觉很奇妙。 正当他纠结吃什么的时候,郝涵又补充道:"对了,如果你吃辣的,就别带我了。" 颜豫又想起郝涵嘴硬吃火锅的样子,他觉得好笑,但还是说:"大晚上的,不吃辣了。" 可当他选地址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扭头过去问郝涵:"我们去哪儿?" 郝涵目视着前方,侧脸在车顶灯下轮廓完美,鼻梁精致得像是建模出来似的,他笑得喉结都在抖动,说:"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迟了,待会儿我都把你卖了。" 颜豫却没心情开玩笑,他有点急:"我说真的。" 郝涵收起笑,却依然扬着嘴角:"去我家。" 颜豫一惊,被吓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郝涵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家,不是我爸妈家,嗯……再准确点的描述,是我住的地方。" 颜豫松了口气,才问他:“你不跟阿姨他们住一起吗?” “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时候,还跟他们在一起。” 郝涵说着又开始逗他:“还是说你想我带你去他们那边?” 颜豫不停地摆着脑袋,又埋头继续点外卖。 他问:“支付密码。” 郝涵:“一样的。” - 白色SUV驶进别墅区,郝涵直接把车停入了车库, 尽管对郝涵家有这方面的猜测, 但当真正看到这样的地方,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富人区,颜豫还是震惊到无法言语。 他设想过这种情况,而现在也确实发生了,但很明显,现实情况比他想得夸张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这里,是郝涵自己的住处,如果他没理解错,也就是郝涵独立拥有这里的意思。 颜豫突然想起陆影那天说的, “差距大到这辈子都无法达到” 陆影还是事业有成,他这样…… 这情况哪是这辈子达不到啊,是他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达不到吧! 感同身受了,他才再一次对陆影和靳楠有了更深的佩服。 郝涵见颜豫一直望着窗外,以为他在看雪:“明天再看吧,晚上太冷了。” 颜豫被郝涵叫回神,他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看着郝涵问:“我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郝涵解开安全带,说:“可能不行,因为外卖已经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
第54章 正式交谈 这是颜豫第一次吃清汤的牛肉面, 嗯……就是没味道。 他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但胃还饿着,又硬吃了一半,实在吃不下了才盖上盖子。 郝涵问他:“饱了?” 颜豫照实说:“没味道,不想吃。但是已经不饿了。” 郝涵又吃了两口,也把饭盒收了, 颜豫见状说:“你慢慢吃你的啊,干嘛这么急。” 郝涵:“我本来也不饿。” 颜豫:不饿点什么外卖!我连辣的都没敢点! 郝涵把垃圾收好,跟颜豫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 然后就上楼去了。 现在颜豫也才有机会仔细看看这栋房子的装修陈设。 客厅、餐厅、开放式厨房,这里的每个空间都很大。 颜国昆就是干装修公司的,颜豫虽然不感兴趣,但也时不时也会看见一点儿这方面的东西, 有点偏欧式的风格,用一个很俗套的词语形容,就是——低调奢华。 颜豫自己不算富裕,但也没缺过钱,至少在这方面没过烦恼, 可现在坐在这硕大的空间里,他感觉自己像聚光灯下的泥巴,与这里格格不入,身上每个缝隙的不堪都被照了出来。 他现在很想回去自己的泥巴堆里,很想逃跑。 可是很快,郝涵就在二楼的楼梯口叫他, “颜豫,上来。” 颜豫起身,看了眼客厅的灯,问:“需要关灯吗?” 郝涵:“不用,你上来的时候会看不见。” 颜豫家里的楼梯倒是和这里的差不多,只是这里楼梯脚下没有碍事儿的发财树。 郝涵在楼梯尽头等着他, 颜豫迈出一步, 他们家庭天差地别…… 再迈出一步, 他们都是男生…… 再迈出一步, 太多太多冒险…… …… 他走到郝涵面前, 但这是郝涵啊,他在等他。 颜豫跟着郝涵进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带着一面落地窗,外面的雪景一览无余。 郝涵:“你今晚住这儿吧,房间里有洗手间,给你放了新的洗漱用品,衣柜里有我的衣服,有新的,你自己挑合适的穿。这里视野很好,但是很晚了,别看太久,明天我去带雪球过来跟你玩,好好休息,晚安。” 他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 外面翻飞的雪花不断从颜豫视野里划过,他突然感觉鼻头一阵酸涩, 他捏紧拳头,明明指甲是修剪干净的,可还是嵌进了肉里,刺激着他的神经, 听见郝涵不断远离的脚步声,颜豫终于开口: “郝涵。” 走到门口的郝涵脚步一顿,他知道此刻这个称呼的出现,并不简单。 但他还是保持着平静,应了一声:“嗯?怎么了?” 颜豫:“陪我看会儿雪吧。” - 落地窗前放了两个垫子,颜豫和郝涵隔了些距离坐在窗前看着雪, 房间里留了一盏小灯,不那么亮,却足够让颜豫看清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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