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手,“滚。” “咳……”大庆揉着被勒痛的脖子,想再说点什么。 “滚出去。” “……” 大庆麻溜儿地滚了,滚回了自己房间,他脑子混乱,反复在想弟弟先前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不好受,迫切想找个人说说,给他解一下惑,爸爸妈妈不能找,哥哥不在家,就算在家,能找吗? 他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事儿不能往外瞎说,同性恋是不正常的,家里要都知道的话,小濯会不会很难过啊?肯定会难过的。 大庆又换位思考,结果就是难受得不行,放弃给大勇打电话了,在房间里待不住,来回踱步,想去隔壁好好劝劝,怕挨揍不敢去了。 到底咋弄啊这是…… 唉,先冷静下来。对!要先冷静,用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想不到就……就上网查! 等电脑开了,大庆打开浏览器一通搜索,关键词从“弟弟是同性恋”到“同性恋群体”,再到“怎么正确引导”,又搜回了“勾引”,想找找原因,最后给不够用的脑子整累了,忘了要写的工作总结,每日必学的办公软件教程也没看。 一用脑过度,困意就来了,偏偏心里装着事儿,不想去睡觉,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打开房门,见隔壁门关着,过去想敲,胳膊抬到半空愣是没敢敲一下。 算了,明儿再想办法吧。 大庆这一夜没睡踏实,周日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醒了又开始想昨晚的事儿,彻底没了睡意,干脆爬起来。 隔壁房门紧闭,他无声叹气,等下楼后,意外从保姆张姨口中得知,弟弟半小时前回学校了。 宁濯早上回学校,多平常的一件事儿,可头回这么早,五点多就走了,大庆难过地自责起来,想给弟弟发微信道歉,屏幕上敲敲打打一堆字,到头来没发出去。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晚上问过弟弟的话,能不能喜欢他。 大庆不懂,自己也很喜欢大勇啊,也跟大勇说过这个喜欢啊,大勇咋没变成同性恋呢?还是喜欢姑娘的,一直惦记着找个对象,根本不会亲他嘴。 没人能给他出主意,网上说啥的都有,他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胡说的,最怕的就是说错话,再把关系弄僵弄远。 接下来的几天,大庆早起依旧会陷入自责,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上班都有点心不在焉,险些出差错,工作总结也写得一塌糊涂,被哥哥批评了,他看着哥哥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出来。 把烦恼的心事儿,悄悄藏在了心里头。 城市另一头的校园内,林越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见宁濯不畏严寒,蹲在地上抽着烟,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直到烟灭了,他蹲下去。 “老兄啊,我给你掐指数了数,你颓废了四天,不对,算上周日有五天,躲这儿抽了有三包烟,罗子程陪你一天,何青州陪你一天,我陪你两天,你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没让你们陪。”宁濯摸黑捡起地上灭了的烟头,塞进抽空的烟盒里,站起身,“你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罗子程还被蒙在鼓里,林越是前天才知道,原来何青州是个同性恋,也知道宁濯和宁湫这事。 就因为知道何青州是个弯的,他亲自陪了宁濯两天,趁着不确定,想把处于迷茫中的兄弟掰直了,别再和同性恋混一块儿。 “其实你二哥昨天给我发微信了,我没告诉你。”他说。 “别跟我提他。” “……”林越头疼起身,“听说快速进入下一段恋情就能马上走出失恋的痛苦,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试试?” “少他妈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失恋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两只眼睛全他妈看见了,天天晚上躲这里装逼,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他昨天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了。” 宁濯沉默地靠着墙,有风吹来,他下意识搓了搓手,应该把热水袋带下来的。 “他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事,问得特小心,还是挺担心你的,你说你俩是兄弟,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你不如放下,就认他做你二哥呗。” 好一会儿,林越听兄弟说:“去他妈的二哥,脸真大,我没揍他就算不错的了,你把他好友删了。” “……”他服了,“不是,你俩之间的问题,别拉我下水啊,真不痛快你去跟他干一架,不能做兄弟就散,能做,你俩相互给对方道个歉,这事不就结了?不就失个恋么,再这么堕落,我可真看不起你了。” 连失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自作多情罢了,宁濯突然有点想笑,颓废了五天,确实够了,堕落是什么?谁堕落了? 他不过是无聊,抽烟解闷,李大庆又算什么东西?一个没脑子的傻逼直男而已,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他难受。 “林越。” “怎么的,想通了?” “嗯,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跟他干一架,反正那个家我也不打算待了,走了。” “欸,”林越跟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下得去手吗?” “那天心软了,不应该放过他的,还没人敢这么耍我。” “……”林越暗叫不好,及时拉住兄弟,“别冲动啊,都快九点了,明天上午还有课。” 然而兄弟将他甩开,在夜色中大步离去。
第27章 林越是真开玩笑的,就冲上个星期,宁濯开始用宁湫买的保温杯喝水,穿宁湫买的新袜子,擦宁湫买的护手霜,拿宁湫买的热水袋暖手,甚至把宁湫送的那些积木玩具全拼好了,展示在电脑旁边。 那积极劲儿,就差把他身上宁湫送的保暖内衣给扒了穿自己身上,跟坠入爱河的恋爱脑有什么区别?所以怎么可能会找宁湫干架,绝逼下不了手。 但望着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背影,那架势不像开玩笑,林越担心兄弟抽大疯,立马掏出手机给宁湫通风报信,提醒了一句。 「二哥,你弟杀回去了,保重啊!」 然而城市这一头,大庆正绞尽脑汁地写工作总结,完全没心思去管床头柜上在充电的手机,以为推送广告呢。 平时八点就能交的作业,为啥拖到九点了还没写完,因为白天学了新的知识,老板宁姐给了他一份文件,让他做个报价表。 大庆在工作室里摸索了一下午,照着视频教学还是有点稀里糊涂,不会做,幸好隔天才交,回家请教哥哥,终于在十分钟前,把表做了出来。 哥哥已经先去休息,他事儿没做完不想睡觉,主要大庆今天有了个新发现,原来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有烦恼,他一整个下午没想过弟弟,就吃晚饭的时候想了下,刚才又不想了。 反正不想,这心里头就不会难受了,也不会想到那好几个让他觉得怪怪的亲亲。 到九点半终于写完总结,再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读着挺顺溜,大庆放心地发送到哥哥邮箱里,关上电脑,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洗澡是放松,一放松,他控制不住地又陷入了自责,想着林越昨天跟他说的,宁濯这几天一直在抽烟,大前天还被导员抓住了,罚写两千字检讨,是林越和罗子程帮忙写的,宁濯不肯写就算了,当时还差点和导员干起来。 一想自己每天几百字的总结都痛苦,他心疼起来,两千字那不要人命吗? “唉……” 心疼完弟弟,大庆开始想弟弟,搓澡时在想,关掉花洒时在想,拿浴巾擦身上水珠时在想,吹头发时在想,擦面霜时在想,涂身体乳时在想,直到穿好睡衣,仍在想。 死活想不出和好的办法,反而又想到了那几个亲亲,还有弟弟软软的舌头,脸莫名发热,他以为卫生间太闷,脑瓜子嗡嗡的,谁来给他出个主意啊,到底咋整?咋弄? 大庆晓得道歉肯定不管用,是他害弟弟变得不正常,变成同性恋,搞不好这辈子都不喜欢姑娘了,全毁了啊,小濯一定很讨厌他。 “唉……” 他打开门时还在想,结果想啥来啥,刚出来,就撞见上了二楼的弟弟,惊了下,盯着那张好看的冷脸,犹豫着没敢打招呼。 打车回来的一路上,宁濯都在想,要怎么教训害他变成同性恋的傻子,他的人生全被对方毁了,这几天上课也没了心思,吃不好睡不好都算轻的。 等出租车停在院前,下车后在家门口吹了一阵大晚上的冷风,他冷静下来了,就算教训一顿又有什么用?寝室里那一堆垃圾不还摆着么?没有扔掉。 别墅黑了,只有院里的地灯亮着,宁濯掏出兜里的二手苹果手机,摁亮屏幕,十点一刻了,有几条林越发来的微信。 「别抽疯啊大哥!」 「冲动是魔鬼!」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干架解决不了问题,真的别动手!」 「看到速回」 他想,难怪林越总说他抽疯,这么晚跑回来,确实是在抽疯,自作多情喜欢上一个没脑子的傻子,也是在抽疯。 会错意的人他,回想整个过程,自己好像就没有不抽疯的时候,一直在他妈的自作多情,或许在傻子眼里,他才是那个没脑子的。 太傻逼了。 长这么大就没闹出过笑话,宁濯不愿承认这几天的自己很难受很挫败,可严重的是,他还不时会想起那个傻子,昨晚还做梦了,梦到傻子来学校找他,说喜欢他。 又吹了一阵冷风,他给林越回复:“我只是回来睡觉,明天早上再回去。” 想明白了,也听兄弟劝了,宁濯真没打算再欺负人,结果刚上二楼,还没进自己房间,就意外撞见卫生间门口,穿着卡通睡衣的某傻子,带着水汽和一身乳香,用跟何青州当初一样的,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 他火气一下子就被拱上来了,也被自己脑子里一瞬间产生的冲动逼得要抽疯,想不管不顾地把这傻子拎过来亲一顿,接着再打一顿,好好问问这傻子,为什么又他妈的勾引人? “小濯……” 大庆还是没忍住,小声开了口,想先道个歉,谁知弟弟直接无视他,径直往前走,给他整得有点难受,手脚无措地愣着了。 这几天,为了这个烦恼事儿没少发愁,眼看弟弟快进房间了,过了今儿,等下回再见面又不晓得啥时候,他赶紧追上去喊,“小濯。” 才喊出口,大庆连眨眼的工夫都来不及,胸前的睡衣就被迅猛地攥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迅速拖进房间,本来就慢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肢体动作,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被按在墙上,吓傻了。 “非逼我教训你是吧?” “……” 看着一脸惊恐的傻子,宁濯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他故意用脚踢上门,直视那双透出害怕的眼睛,说:“你看我想搭理你吗?不搭理你,是因为我怕忍不住揍你,结果你自己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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