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寓进门,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不用,我想自己在这里跨年。” 柯鸣一听江寓要留在这里,也说:“那我也在这里,我陪江哥。” 他看着江寓的表情,分析江寓留下他的可能:“在家待着也是待,在店里待也是待,我喜欢跟江哥待一起,安静又舒服。去能姐那儿的话……怪不好意思的。” 能婉灵失笑:“也是,有道理,是我欠妥了,那你们自己安排吧。” 江寓预料之中地随着他去:“行,只要不在我店里点爆竹,你睡这儿跨年我都不管你。” 柯鸣给能婉灵扶了一张凳子来,她顺着角落的廊道看去,里面小屋的门没关,开了一盏暗灯,一张单人床,一条薄被:“你还在这午睡么,怎么不加床被子,别着凉。” 江寓走进前台刚拿起笔,闻声一愣,反应了过来:“哦,柯鸣带了台烤火器,不冷。” 能婉灵一听,打趣柯鸣道:“你小子还挺会照顾人,看起来傻愣傻愣的,其实心思挺细。” 江寓淡淡笑着:“看,人不可貌相吧。” 柯鸣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 - 今天下了雪,S市每年都会下雪,一般临近过年,就会有一场大雪。 禚忻走在禚邺前面,穿着一身米白色棉服,手上拿着路上买的糖葫芦,禚忻选了根外面糖皮异常厚的,两兄妹此次出门正要去取钱。 一到过年,家里就回来很多亲戚,和禚邺一般大的人,小孩儿最大都有四五岁了,压岁钱根本少不了。 禚邺不慌不忙走在后面,回着姜书颐发来的信息。 姜书颐:【天冷了,记得给禚忻买点厚衣服,后天团圆饭,别迟到】 前头只不过是没过心的话,后面才是重点,他自打上次回去见了禚斐,就没有再往家里去过,平时回家他也不积极,不是迟到就是临时有事来不了,可过年碍于那么多亲戚,面子还是得过去,总不能在别人面前还显得他们母子离心。 禚邺:【知道】 禚忻费劲儿拔下来一颗糖葫芦,抬眼就差点撞上一个穿玩偶服的人。 那人也显然被吓得一退,连忙指了一下禚忻手里的签子,然后很用力地摇手。紧接着摇着腰从兜里摸出来了支包扎得精致的红包,上面还别着一朵干花,递给了她。 禚忻受宠若惊,转头看向禚邺。 在街上遇人就发红包,也是少见,禚邺点点头,禚忻便接下了,也点头致谢。 玩偶继续摇摆着,并不是谁来他都给红包,身边围了几个小孩儿,他都没搭理,只是在等下一个有缘人。 禚邺打量着这个玩偶,顺着玩偶身后的方向看去,正是一间花店,外面挂着灯笼,里面挂着小灯泡,里面看起来就暖洋洋的。 设计很漂亮。 他挪开视线,一瞬好似瞥到了什么熟悉的身影,随即停了下来,转头看去。 从店铺里出来了一个人,正是江寓,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灰色的围巾,手里拿着扎花,站在门口柔和地叫了声在外头摇摆着的玩偶,玩偶听到呼唤,当即转头,甩着大脚吧嗒吧嗒跑了回去。 禚忻走远了,发觉禚邺没跟上,不解地走到他身旁,挨着他顺着同一个方向看过去,女孩瞬时睁大眼:“这不是阿…江,江寓哥哥吗。” 江寓倚着门框,伸手摸了把玩偶怀里的口袋,笑着说了句什么,转头招手让玩偶跟着他进去。 禚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起兜里有五十现钱,摸出来给了禚忻道:“去买一束花吧。” 禚忻接过,犹豫道:“你想要什么…?” “他推荐什么,你就买什么。” 于是禚忻跑了进去。 没等几分钟,江寓就领着禚忻走了出来,向着禚邺走来,另一只手里正抱着捧用红白相交的纸包起来的捧花,他鼻尖被冻得通红,扬了扬下巴问:“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禚邺欲言又止,失笑莞尔:“……刚看到你出来才知道这是你开的花店,之前一直没注意,也没问你。” 江寓把花拿给他:“拿着吧,不用钱,当我送你的。” 禚邺接过,神情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能欣然收下,江寓道:“你帮我那么多忙,送你捧花算什么的。刚店里的小孩儿穿玩偶服送的红包也不值多少钱,手里没有空的红包,改天见面给禚忻补回来。” 禚忻忙摆手:“不用不用。” 禚邺便收了:“……店里小孩儿?” 江寓道:“打工兼职的大一新生,不小吗。” 那的确小,禚邺点点头,店里来了新的客人,江寓要回去做生意,禚邺没有绊着,这便分了头。 禚邺沉默地看了会手里这捧花,转手把捧花拿给了禚忻:“你拿着吧。刚刚玩偶给你的红包呢?” 禚忻拿过捧花,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了红包,一捏,惊奇道:“诶?怎么那么厚……” 这红包印着花店的名字,是定制的,质量硬壳,摸起来很舒服,厚一点不是特别明显,但一捏就知道不对劲,她不可置信地打开,里面的现金少说有两千,表面上,还卡着那张五十。 禚邺了然,他就知道江寓不会放过任何机会的补偿:“拿着吧,当江寓哥哥提前给你的压岁钱。” - 柯鸣穿着玩偶衣服,埋头自己拉拉链:“……哥,上次那个是你的什么人啊,我看你往那妹妹红包里塞钱呢。” 江寓在剪花枝,沉吟了一会儿,淡然道:“前任。” 柯鸣的拉链卡住了,他用力拉了两下无果,只得退下去重新往上拉:“……前,前任?哥你以前谈过恋爱?” 江寓好笑:“我明年都二十六了。还不能谈恋爱?” 柯鸣道:“也不是,”他顺利把拉链拉上,抱住玩偶的脑袋卡在腰间:“就是看哥的样子,不像是……” “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江寓帮他说了。 柯鸣点头:“所以之前是和平分手了吗?因为看起来…挺像朋友的。” 江寓道:“和平离婚。” 柯鸣一下被口水呛到:“……江哥,你已经结过婚了啊。” 江寓被他这反应给逗笑:“是不是看不出来。” 柯鸣回忆起进店买花的女孩:“那,那个妹妹…是他现在的现任?” 江寓终于抬头看向他:“十一月份刚离婚,哪至于转头又结了,而且你觉得那个妹妹跟那个男人站在一起,像一个年龄段的吗?” 柯鸣跟着他憨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好像的确不像,看着像初中生,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是Omega的原因,显嫩。” 江寓道:“高中生。你怎么知道她是Omega?” “就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是Omega啊,虽然我是Beta,对信息素很不敏感,但是我会观察啊。” 江寓拨动了一下花瓣:“观察什么,盯着别人腺体?”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直白粗暴的分别方法,但很不礼貌,柯鸣也诶一声,抿住了嘴巴:“就是瞥一眼就能看出来,也不是非得盯着…我的哥哥姐姐都是Alpha,就我不是,所以我时常很羡慕他们,在家没事就看他们腺体,盼望着有一天我也可以分化,青春期的时候还总照镜子,期待自己的腺体可以发育起来。” 江寓还是说:“在家看亲人的腺体还行,但是在外面很不礼貌哦。” 柯鸣耳朵腾地红起来:“我,我知道的,我就是习惯瞥眼,这对于我平常社交也有很大帮助。” 毕竟跟不同的人,说话方式也会有些不一样才能更合适。 江寓继续逗下去:“譬如要是被昨天那个小妹妹发现你看了她的腺体,她可能会又气又羞然后报警抓你的。” 腺体算不上很私密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公开的部位,就像胳肢窝,在意的人很在意,不在意的人不觉得有什么。 有些人甚至会专门把腺体用腺体贴贴起来。 譬如有个人看了你胳肢窝,你报警,判定对方猥亵的概率也很小。 江寓算是在中间的,不是很在意,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 柯鸣被唬到了:“啊?真的吗…” 江寓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给这捧花系上绳:“所以要慎重行事啊。” 柯鸣道:“那…你,我看了你,不是,瞥了你的腺体,你会不会也报警抓我啊。” 江寓微微错愕,他看着柯鸣,道貌岸然道:“你太傻了,报警抓你一抓一个准,欺负小孩儿没意思,当然不会报。” 他说完,转身进了花房。 柯鸣反应了半天才听懂什么意思,这不就是说他小吗?不是,说他傻吗? 他吐出口气,多吃了几年大米饭的人果然就是说话会绕弯子。
第54章 劫后余生 · 跨年夜这天,柯鸣很兴奋地在店里看跨年晚会,面前的一桌好菜全是柯鸣自己做的。 这几天天气太冷了,江寓胃口不怎么样,却也拿着筷子没有停下进食。相比那个大厨来说,大厨可就一点儿都不关心自己的菜肴怎么样,就活脱脱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拿着遥控板盯着电视看。 “再不吃要凉了,柯鸣。”江寓喝了一口汤。 柯鸣哦哦两声,端起碗来扒了两口饭,晚会在演小品,某个角色正好道了句我知道你是谁!柯鸣随即想起什么,道:“…对了江哥,今天中午有人来买花,好像认识你。” “男的女的?”江寓问道,他听到西米叫了一身,转身瞧了一眼,那猫儿吃饱了开心了,直接窜过来上身坐着。 柯鸣道:“男的,二三十岁吧,口罩帽子围巾都戴着。不是你的前任,看起来不像,身高也不像。他一进门左顾右盼的,我问他要买点什么花,送给谁,他摆摆手,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我好说一阵才终于给他推荐好,付钱的时候他就问,我们这里的老板是不是姓江。” 江寓觉得不对劲:“你说什么呢?” 柯鸣道:“我说是的,你认识我老板吗。我还以为他嫌贵了,要找你便宜点,结果他说不认识,付了钱就走了。我就觉得很奇怪,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你姓江,本想追出去问个清楚的,但是他已经坐车走了,后来我想等你午睡起了问问你呢,结果忘了。” 江寓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下次有人找我的话直接叫我吧。” “好,”柯鸣又扒了两口饭,啃起了鸡腿来:“……还有江哥,我明天想请假。” 江寓问:“一天?” “就下午,下午饭点就回来,我室友生日,正逢过年,晚上都是家里人吃饭,所以就白天朋友局,明天下午去给他庆生。” 江寓批了假:“明天玩儿一天吧,这两天在外头逗小孩儿挺累的。” 柯鸣嘿嘿一笑:“我乐意的,跟哥一起经营店铺就不累。” - 禚邺和江寓的离婚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姜书颐现在听亲戚们还说这事儿的时候习以为常,觉得快要耳朵生茧,她在餐桌边摇着红酒,喝了一口,转头走去了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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