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在意的一些记忆他人细节的习惯,却是最能戳中江寓软肋的一把利刃。 他还是会一次次的因为禚邺随口一句谈吐出记住的细节,就默默地为他上升好感。 江寓喉结滚动,想起禚邺说的,那好像这婚非离不可了啊。 江寓道:“那就让西米在三楼活动吧,之后我带它走。” 禚邺没吭声,好一会儿好像是反应过来了,才懵懵地扭头问江寓:“我为什么要因为她放弃西米的抚养权。” 江寓看着他,没说话。 禚邺也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以后我可以看它吗?” 江寓沉默。 禚邺转回脑袋,愣了一会儿,喃喃说:“……好吧。” 他脑子好像替他好像答应了,但直到快到家的时候才后悔,他不该说好吧。 司机把车靠在停车库,给禚邺和江寓开了门,知会了一声便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 江寓关门,绕过车体,却发现禚邺站在他那边的车门门口没动。 江寓上下打量他,道:“干什么?” 禚邺道:“不好。” 江寓没反应过来:“什么不好。” “到时候再抽签吧,”禚邺说:“现在说的,不算数。” 江寓想起来了,在说西米:“……行啊,可以。走啊。” 禚邺没动,他把着车门顶,一动不动。 他看着江寓,但江寓不知道他的眼睛里到底是什么情绪,有点平淡不值得细究,却又直觉很复杂。 江寓看着他垂下眸,终于了然。好像是认错人了。 “禚邺啊。” 禚邺抬眸。 “你刚刚在看谁啊。”江寓问。 禚邺嘴唇和喉结有些细微的动作,但是没说话。 停车库安静得过分,不知过了多久,禚邺也没反应,江寓才问:“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着谁。” 禚邺敛眸,很小声,却能让江寓听得见:“你觉得是谁。”
第37章 一枕槐安 · 江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犹如喉咙被噎着一只冰块,接着他朝着禚邺走去,站在禚邺的面前,和他隔着一个车门,问道:“那现在看清楚了吗、清醒了吗?” 禚邺似有似无地闻地到了江寓的信息素,清幽的,平缓的,淡雅的。 不刺激的。 海棠。 那微不足道的海棠。 禚邺凝视着江寓,没有作声。月季多浪漫啊,为什么是海棠,海棠,苦恋,断肠花。 “我姐姐长我这样吗,江谨会这样着看着你吗,禚邺……” “我不爱你,”禚邺兀自摇头,他打断了江寓的话:“江寓,我不爱你。” 江寓表现得很平静,他心无旁骛、古井无波,他说:“皮囊呢。” 禚邺愣了一会儿,却不说话,还是摇头,浑噩又云淡风轻地摇头。 江寓垂下双眸。 痛定思痛,失无所失。 “我也不爱你。” “你吻了我。” “我吻了你,没有吻爱着江谨的你。” 禚邺微微歪头,他始终面无表情:“你没有必要强撑着,你的刀枪不入、落落穆穆是装出来的。” “你在我面前站着,哪怕现在身无分文,毫无价值,也会底气十足,”禚邺平铺直叙道:“但你只装得出来外表,你心是空的,你自愈不了,就像还不会说话孩子无法哄睡自己一样,用极端方法,譬如撕心裂肺地哭,哭累了就睡着了。所以你现在也等你的阈值,等你什么时候不缺爱了你就解脱了,而你也不知道你多久才能达到那个阈值。” 江寓双眼微微睁大看着禚邺。 他好半晌都没说话,也不知道禚邺怎么能在喝醉了的情况下完成清晰地说出这些话的。 他抿着唇,唇线绷直,鼻尖微微发红,眼睛淡而无味地看着别处。 他有点想离开这里,但半天都挪不动步。 他有话想说,却开不了口,几轮呼吸后江寓才淡漠地平移视线回到禚邺的脸上:“如果是我先遇到你,你爱上的会不会就是我。” 他停顿了一秒,先禚邺一步接上话:“一个因为一张脸就可以模糊自己到底在看着谁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缺爱的那个人。” 禚邺蹙起眉头,他凝视着江寓:“所以你在怪我。” “你可以理解为我在说我们不分伯仲。” “你在怪我什么,怪我混淆你和她,”禚邺酒精麻痹,说话也带着情绪:“订婚的时候我说过我是冲着你像她才答应的吧,你在怪我什么,我没给你机会吗?” 禚邺本就泛着水光和粉红色的双眼此刻更是让人分不清他被酒醺下的真实面貌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只是把门甩上,只用了一点力气就把将江寓推压在车上,他眉头紧蹙,声音也大了些:“——我没给你机会吗江寓,”他盛着秋水的眼睛滑下一滴滚烫的泪,落下的时候随着禚邺说话抖动了一下,掉在无名处,“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我真的让你模仿过江谨吗?” 禚邺的反击也是在踩着江寓的高压线上,他看着禚邺满眼赤红的样子早已忘了自己狼狈的模样,为了堵住禚邺的嘴而十分难得地抬高了分贝吼道:“因为我不甘!!!” 这一声咆哮让江寓心里的郁结好受了很多,他虎视鹰瞵地看着禚邺,很多话都脱口而出:“……我恨,我恨所有人、我恨我自己,所以我钻牛角尖,你置身事外的样子让我很难过——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因为廉价的爱、廉价得,哪怕一条猫一只狗亲近我一下我都会动容的爱备——受——折——磨!” 他甩开禚邺压着他的那只手臂,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得连禚邺的脸都无法看清,波动的情绪让他声音颤抖。 视野陡然清晰的那一下,江寓才知道自己哭了。 有温度的烫,烫到了自己。 “……我嫉妒,我得不到的东西,是别人生来就拥有的。多希望这是真的,而不是我的一枕槐安。无法忽视,无法避免,我……想不通,”江寓木然用手背擦拭着落下的泪珠,“我生来就该受罪。” 他垂着眼看着满是水光的手背,呢喃:“多可怜。” 禚邺后知后觉觉得这三个字耳熟。 恐不恐怖,可不可怜。 江寓离开了停车库。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黑色的车体上,禚邺薅了一把头发,冰凉的手臂贴着发热的脸原地沉默着。 - 禚弦婚礼那天两个人没有去,因为禚邺不想去,无论禚斐多么不高兴他都当耳旁风。 禚斐也或许是因为禚邺答应了收养禚忻,所以没有跟他一般计较。 当晚禚忻便乘坐着禚家的车,背着书包抱着一只粉色的小猪棉花玩偶,跟着老家来的管家和自己大大小小的行李来到了禚邺家里。 禚邺在楼上没下来,出来迎接的只有江寓。 管家利落地叫跟着来的人帮着忙把小小姐的东西全部搬到一楼的一个小客房里。 白天保洁阿姨过来收拾了那间房间,现在干活的工人只忙活了搬运和整理,不过十几分钟就全部收拾好了。 禚忻的行李并不是很多,她有些胆怯地跟着江寓,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沉默着。 江寓上楼去跟禚邺说了一声禚忻来了。 禚邺在开会,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江寓便合上了门。 下去的时候管家正找着他说要回去交代,江寓便送走了他们。 等他回来,看见了站在客厅转角的女孩儿,江寓才跟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家里有猫,你二哥说你猫毛过敏,今天叫人过来大扫除了一下,猫被限制在了三楼,你平时别上三楼,其他的地方——除了书房和会议室,其他地方你都可以用。” 禚忻轻微地点了个头:“知道了,阿嫂。” “明天周五,要上学来着,几点到校,在哪里读书?” 禚忻摆手道:“不用送我,我知道怎么赶公交。我在……A大附中,读高二。” 江寓愣了一下,好像禚邺就是A大毕业生。 江寓点点头:“行,平时晚自习,多久回来?” 禚忻道:“九点二十放学。也不用、也不用接。” 江寓道:“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禚邺在会议室,他便顺理成章在书房坐下开始看书,看着看着思绪逐渐不集中,他干脆放下书本,躺在椅子里小憩。 江寓闭上眼,又睁开。 他从抽屉里翻到上次随手扔在这里面的草莓糖果,慢条斯理拨开糖纸,往嘴里塞去。 景久宸的视频他还没有发给禚邺。 他一次次记起来,又一次次忘掉。 江銮因为禚邺的曝光而一直对他怀恨在心,他使劲的洗白,业务上也逐渐和禚邺争起机会来。 这是禚斐不愿意看到的。 明明联姻的目的是互帮互助,但禚邺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家丑外扬,搞得江銮兔子咬人。 可能也是这个异常,禚斐有了点怀疑,前两天竟然打电话来问自己最近的生活怎么样。 江寓搪塞了过去。 他担心他担心的事情真的成真。 如果禚斐知道了他们在筹备离婚,出来横插一脚,告状给江銮,那他们离婚可能就不太顺利了。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是他的那个舞蹈老师,在问他这个周六有没有空,有空就补上之前落下的课程。 江寓答应了下来。 他最近的懈怠让他担心到时候热身会疼,毕竟那个Omega老师虽说是一个女孩儿,但力气出奇的大,压腰掰腿用劲儿很狠。 江寓安静地犹豫了两秒,决定还是拉拉筋。 他噔噔跑回三楼房间,换了一身宽松点的睡衣,翻出来一首纯音乐,抬腿架在窗户上,开始压腿。 江寓小时候韧性还不错,小学的时候很多活动他都会去表演,还在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在学校的俱乐部学过点芭蕾,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学了,就没学了。 一个多月没压腿压腰,他能一下子把腿放到窗户上的高度还觉得挺轻松,这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 禚邺刚完结会议没几分钟,就看到侧边玻璃外,禚忻在角落站着。 他走出去,看着禚忻问:“什么事。” 禚忻忙地把折起来的试卷递给禚邺:“……我、签字,”禚忻更小声的补充:“……家长。” 禚邺拿过来看了眼,回到会议室挑了一支笔给她签了名,然后把试卷还给了她。 禚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你在外面一直等着?明天早上签也来得及。” 禚忻忙摇头:“没有没有,斤斤刚写完作业。” 这女孩儿每次一紧张就斤斤斤斤,全是初中以前住在老家的时候,被姜书颐和许欢唬的。 禚忻胆子打小就不大,尤其怕禚斐和姜书颐冷脸的时候,由此总是规规矩矩,在老家他们面前的时候就总一口一个斤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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