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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止醒表情漠然，仿佛不是在讲自己的事，“温故，我的人生是被提前规划好的，这次考试要考第几，多少张奖状，和什么人交友，他们都有提前拟定，我的所有社交软件都会被定期查看，在他们面前我没有隐私。” 温故怔在原地，他突然发现林止醒的眼睛竟也会染上疲惫，那瞬间思绪万千。 “我家的事情比较复杂，但如果你想……” “无所谓啦。”温故出声打断。 他并不介意林止醒有怎样的难言之隐，他也有，陈哲彻也有，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但温故很惊讶，林止醒愿意告诉他，铺天压顶的谣言背后，他尚未知晓真相，可在真相之前，他却收获了某个人的信任。 有些失而复得的欣喜。 能被交心的感觉，特别好。 温故的手指突然轻碰林止醒的眼角，支起身凑上前，温热呼吸挠痒似地落在他脸颊上，“你这几天是不是没睡好啊，居然有黑眼圈了。” 林止醒的眼中略过的错愕转瞬即逝，仿佛眼波从未被激起波澜，照旧静似月光笼罩的汪洋。 可他侧垂向那修长手指、却没再移开的视线却暴露了他，其实内心已然掀起波涛。 – 门吱呀地被缓缓推开，紧接着昏暗的房间里传来轻微的走动声，窸窸窣窣的像是有人在床畔蹲下。 房间霎时恢复了寂静，但可以听出，黑暗里多出了一个的呼吸。 那呼吸如同机械钟表般节奏规律，每分钟的频率都没有分秒的差别。 没有生命感的恐怖呼吸持续五分钟后，窸窣响动再度传来，那个蹲在床畔的人站起身，离开房间。 随后房门被反锁。 仿佛从未有人出现过。 床上那个方才分明沉睡的男生，此时却是翻过身，朝着天花板睁开眼睛。 片刻后林止醒捏着眉心坐起，疲惫引发的头疼让他难受，密密麻麻扎进他的神经。 3:15 邹吹笙从他躺上床到现在，一直保持着20分钟的频率在做这件事，从国庆至今天，没有哪个晚上落下。 走进房间，蹲在床边盯着他看，5分钟后出门反锁，就像设定好程序般，往复死循环。 很早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 林止醒仍然清晰记得那还是小学，当时他于浅眠中睁开眼帘，就赫然发现床边蹲着一个人，霎时毛骨悚然! 在用铜铃般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嘴角浮现着诡异的笑容，表情就像雕塑般凝固不变。 似是在欣赏最杰出完美的艺术品。 完全无法入睡。 林止醒起身下床，从锁着的抽屉深处取出瓶所剩不多的褪黑素，拿出片就着冷水咽下，才再度躺回。 再这么下去，只怕会药物依赖。 在难能可贵的困意袭来前，林止醒轻按上眼角，再度想起温故当时凑近的脸颊。 男生眼眸柔和璀璨，浓密睫毛好似也沾染着光，就这么乌黑却滚烫地落来。 肤色实在白皙，干干净净。 以及指尖传来的热量。
第30章 家长会 老徐推门走进班级，“温故，等下去办公室把签到名单打印好拿下来。” 温故拎着喷壶站在椅子上，正对着玻璃窗喷水，闻声比了个OK。 难得老徐脱掉皱巴巴的白衬衫，此刻西装革履，还抹蜡油做发型，可算有了点从知识分子向霸道总裁转型的意识。 身后陆探戈拽着扫把乱跑，看到后脱口而出，“老师你今天真帅!” “徐总！” “那是必须的!” 班里立马响起毫不吝啬的赞美。 结果老徐帅不过三秒，瞬间脸红破功，不好意思地摸脑袋，“头回开家长会，必需正式啊。” 于是班里不知廉耻的赞美更多了。 “班长，你说学校是不是没人性，培优班今晚也有家长会，但我们居然还要等到8点才能回去!”语文课代表拎着抹布愤愤不平。 温故生怕他的抹布会不小心甩自己一脸水，连忙点头表示理解，安抚人心。 今天最后两节培优班的课取消了，所有同学回班级大扫除，准备好干净的教室，迎接家长的到来。 每班都是热闹忙碌的模样。 走廊里到处淌着洗完拖把的水，两个女生拎着大水桶，正踉跄往班级走，一男生调皮地骑着扫把飞奔。 温故趴在窗沿上围观的正乐，手臂突然被敲了下，他一激灵低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卷起的纸，随后是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的林止醒，此刻略微仰头，露出俊秀的眉眼。 “我好高。”温故甚至没问敲他干嘛，这话直接抢先蹦了出去，觉得实在难得有天能俯视这家伙。 毕竟林止醒的身高在那里，看似没多大影响的3厘米，但他实在是……介意，总有种莫名被压制的感觉! 温故不服气、不满意、想把这人敲矮，奈何他只能想想。 就看林止醒把什么东西拍他手上，“白痴。” 温故连忙接住，发现竟然是家长签到表，眼里晃过一抹惊讶，“你帮我打印的?” 他摩挲着把名单抚平整，纸张估计刚从复印机吐出，还残留着余热和油墨的淡香，他寻思林止醒这人啥时候变得这么好。 那人转身把另张贴在4班门口，只留给他少年笔挺的后背，随口道，“顺手。” 这不近人情的回答传入耳畔，温故笑着嘀咕了声，“就你嘴硬。” 动能办公室在二楼，酸铜办公室在三楼，顺哪门子的手，你如来神掌啊？ 他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敬佩3班的井然有序很久了，特地来帮忙，我替大家谢谢你。” 像是听到了奇怪的消息，林止醒回头望来，“井然有序?” 温故就见那人侧身，眼神投向4班，他顺着目光看去，突然发现4班教室里人早已经全空，黑板干净到反光，窗沿纤尘不染。 再扭头看了眼自己班，语文课代表正转着湿抹布在那跳着二人转，还有人在黑板上瞎画，刚脱完的地又被人踩起来，脏兮兮的。 心肌梗塞…… 4班真的效率高且整洁，但温故打死不能承认这一事实，毕竟作为班长，说自己班级不行，就等于说自己不行，这怎么能够! 温故回头刚想解释，就注意林止醒反过手腕看表，似是打算下楼。 不会是往A+班教室走，而是校门。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被逮了个正着，温故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嘴唇。 他明白林止醒已经猜到他所想，于是两人皆片刻沉默。 “与其想有的没有，倒不如多写点试卷。”林止醒扯下书包带，旋即转身走掉，没给他发问或关心时间。 温故只得闷闷地嗯了声，看那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拐角。 林程的事情算是勉强解决。 林止醒去机房和林程的对峙其实是故意的，他口袋里装的录音笔把林程的认罪完完整整录下，让林程根本没有狡辩的余地。 至于那段视频，林止醒原先打算用录音和拿到的关于林程对淫·秽视频的购买记录作筹码，不过温故告诉林止醒，已经帮他搞定了。 就算林止醒再奇怪，温故也绝口不提林程愿意删掉的原因。 视频内容很简单，录下的就是林止醒等他妈妈离开后，也逃掉补习班的过程，也不知道林程是怎么处心积虑拍摄下的。 林止醒告诉温故，他不会做浪费时间的事，全天补习班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但他爸妈不会尊重他的选择。 可惜林止醒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在爸妈面前表现出。 “如果邹吹笙发现我背着她逃补习班，会给她造成神经刺激，导致她的极端行为。” 温故还记得林止醒向他平静地陈述。 完美人格无法接受自己的机械品出现任何失控行为。 温故问，他们对你做过什么。 当时林止醒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对他说： “温故，我也是人，而不是机械，我还不想失去周末的自由。” 有些事情依旧没能回到正轨。 因为林止醒被诬陷作弊的事，他爸妈来学校闹的很难看，觉得学校教不好学生，现在林止醒早上都是坐车来学校，下午不上培优班也不留班级自修，直接被接走，更不要说晚自习。 温故也是现在才发觉，没有林止醒在旁边拼速度写试卷，刷题的热情都淡了不少。 绝不是因为想他! 培优班教室就在一楼，通过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有家长经过，其中不乏有特意到窗边观察里面的学生的。 “看来班级里的家长会已经开完了。”语文课代表开始理书包。 窗边忽然一阵窃窃私语，温故闻声望去，发现邹吹笙站在外面，打扮的落落大方，仔细看来面庞和林止醒的确有几分相似。 标准的美人。 好多人在惊叹她的漂亮，可温故只觉得有点膈应。 光鲜亮丽的皮囊底下，谁知道那颗心是怎般模样。 前门后门同时打开，家长充满好奇地进来，四处打量这间格外崭新的教室，他们的眼里大多都闪烁着骄傲，因为培优班象征着他们的孩子是一中最优秀的存在。 这种骄傲自豪的眼神，却让温故感到陌生，他从未撞见这么多，怀着温暖爱意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晃神。 哪怕没有属于他的。 与其说是渴望，倒不如说是奢望。 温故理好包就要起身，就见邹吹笙走到了林止醒的座位旁，他感受到邹吹笙在打量自己，于是也大方地看向她。 可能邹吹笙没想到温故会这么大胆，也不在掩饰自己的不待见，“你就是找我儿子出去玩的人?” 果然，她擅自掌控了林止醒的隐私。 “是我，怎么了阿姨。”温故刻意把“阿姨”两字咬的特别重。 果然她嘴角微抽，蹙起的眉眼含着挑剔的意味，类似艺术家对微小缺陷的强迫态度，“你不能坐在我儿子旁边，像你这样的人，只会影响他学习。” “阿姨，我没有做影响您儿子学习的事……”温故虽然不喜欢她眼底的厌弃，但秉着对长辈的礼貌，也耐心想解释。 结果被还没走的语文课代表掐了把，用害怕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起冲突。 温故明白多说无益，于是拎起书包就打算离开。 “你站住。”身后传来邹吹笙的声音，倒是她不依不饶，指着温故离开的地方，“这是你的座位？” 温故想看她要做什么。 “老师!能不能过来一下。”就见邹吹笙忽然喊道，惹得身边的人纷纷侧目，视线全投来，聚焦在两人身上。 仇千见状匆匆赶来询问。 温故被邹吹笙用食指不礼貌地指着鼻梁，“这个男生让我儿子学坏去鬼混瞎玩，还惹上作弊的事，能不能把他从我儿子身边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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